李意深从尼斯回来的喜小乐肖像画,寻漠青一直没能送出去,她和喜小满断联有一段时间了,对方在半个月前说要去新疆,寻漠青以为她沉溺自然,从前她出去采风,有过比这时间更长的时候。
寻漠青本来并没有太过担心,直到她收到一封来自香港的婚礼请柬,新娘新郎那一栏赫然写着喜小满和梁谡的名字。
可喜小满的电话仍然拨不通。
寻漠青没有犹豫,直接打了梁谡助理的电话,三次才通后,助理用非常礼貌客气的声音请寻漠青稍后,他会将这通电话告知梁总,请她今明两天注意来电。
不是稍后,是今、明两天,好大的架子。
事实上,梁谡并没有真的让寻漠青等那么久,半小时后他用私人号码致电寻漠青,他出乎意料的客气,询问她是否收到了请柬,小满本来是要先电话通知,但是她这几天大概是太忙,忘记了。
寻漠青不相信梁谡的话,她甚至担心喜小满的安危。
梁谡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礼貌地说:“寻小姐,你可以随时来香港看望小满,她这段时间确实需要你的陪伴。”
顿了一秒,他又继续说:“我诚挚的邀请你和你的男朋友李意深教授来港,我和小满永远欢迎你们。”
梁谡这样一个有身份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给寻漠青一张平稳搭上港岛上流社会的登云梯。
但寻漠青只觉得后背发凉。
寻漠青当天就迅速安排好了近日手头上的所有工作,本来是想一个人去香港,李意深得知情况后非常执着的要同她一起,两个人下午一点二十五从上海出发,到香港时是四点十五。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突然的行程,寻漠青急中出乱,甚至都忘了到港后她要怎么才能进入梁家找到喜小满,可刚下飞机,竟然就有一位自称是梁谡二助的女士在等待她。
梁谡什么都知道。
助理领着寻漠青和李意深从VIP通道出来,坐上一辆黑色迈巴赫。
寻漠青问女助理,喜小满现在是否在梁家。
女助理微笑着说:“太太不大喜欢住在老宅,同梁总一道住在深水湾别墅。”
太太、深水湾……
这些陌生的词让寻漠青愈发焦躁,甚至不自觉的表现在脸上,李意深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温声安抚:“别担心,马上就能见到人了,一切都好说。”
李意深的镇定让寻漠青的情绪略微稳定下来。
五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幢俯瞰香港南区海景的别墅前,助理引着寻漠青二人往里走,一路上的佣人很多但却很有规矩,路上、围墙上到处都是摄像头,安保的人数更是多到夸张,别墅内景也是超乎寻常的豪华。
越是往里走,寻漠青越是不安。
经过很长一段户外连廊后进入花园小路,绕过喷泉,入眼是一大片草坪,本应该在上海的喜小乐在草坪上撒欢,倒腾的四条腿跑到寻漠青脚边,闹着往她身上蹦跶,要她抱,一副见了亲人的模样。
喜小乐身后跟着的女佣年纪不大,紧张的同寻漠青道歉,寻漠青说了句没事,继续往前走。
她在草坪尽头下沉鱼池旁的秋千椅上看到正在喂鱼的喜小满。
喜小满右腿绑了关节固定器,手里拿一大包鱼食往鱼池里洒,见寻漠青并不惊讶,完全没有从前古灵精怪咋咋呼呼的可爱模样,她只是扯起嘴角笑了笑,对寻漠青和李意深说了句:“你们来啦。”
寻漠青瞪大了眼看喜小满受伤的腿,咬着牙问她:“他打你了?”
“嗯?”喜小满像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很久才反应过来寻漠青指的是她的腿,给她解释:“没有,是出了个小车祸,骨裂了。”
喜小满叫女佣带李意深去不远处的玻璃花房里喝茶,有些抱歉的对他说:“不好意思了李老师,我需要借漠青一会。”
李意深这一趟本就只是为寻漠青保驾护航,他随女佣离开,和家里人发了信息——已安全到达。
寻漠青和喜小满一起坐在秋千椅上,喜小满歪着脑袋靠在她肩上,有气无力地说:“漠青,你先别问,让我靠一下吧,好吗?”
“好,我不问。”寻漠青看喜小满苍白的小脸,压着心头翻涌的火,陪着她安静坐着。
大约只过了半个小时,太阳都还没沉,梁谡竟然百忙之中回了家,女助理在门口候着,见了还没来得及叫梁总,就听他问:“她还在看那些鱼?”
梁谡没指明是谁,但助理一清二楚,她点头说是,又跟上一句:“太太看着心情不错。”
隔着草坪,梁谡看到喜小满斜靠在寻漠青身上的背影,他盯着看了很久都没有动,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脚去了玻璃花房。
“李生,你好,我是梁谡。”梁谡主动同李意深打招呼,又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十年前我们见过面。”
李意深同梁谡握手,微微点头:“幸会,梁总,当然记得,在九云山庄园。”
装模作样地聊一会儿后,李意深没有了梁谡这种生意人的耐心,他一向不喜欢同人七拐八绕的讲话,直截了当地问:“梁总,是希望新娘拄着拐杖和你举行婚礼吗?”
婚期很近,喜小满的腿明显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勉强走路。
“怎么会。”梁谡讲普通话非常标准,他淡然平静地说:“小满的腿还不能走路,我会推着轮椅和她完婚。”
李意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梁谡是在开玩笑,梁谡的婚礼是大事,先不论出场的政商两界名流,到时媒体记者必定数不胜数,不知会留下多少影像资料,新郎推着瘸腿新娘的轮椅出场,确实太过荒唐。
可当他看梁谡的表情,就知道梁谡并不是在讲笑话,他是认真的。
李意深问他:“梁总,你认为这场婚礼是两厢情愿吗?”
梁谡漫不经心的抚摸身旁开得正盛的白色花朵,说:“你看这些宝珠茉莉,每年四月我都会回来一趟,一株株的修剪枝叶,七年了,它们开得一直都很好。”
李意深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这个玻璃花房里的花种类确实不多,绝大多数都是茉莉,香味淡雅轻盈。
“她很喜欢茉莉,尤其喜欢宝珠茉莉,这些花都是我们领证那一年买的。”梁谡看着不远处喜小满的背影,说:“李生,我和你不同,爱人势必要抓在手心,七年前我就已经是小满的合法丈夫,现在不过是补办婚礼。”
李意深皱着眉,他惊讶于梁谡和喜小满早已开启的缘分,也不满梁谡对自己的调查,他听懂了那句“我与你不同”。
“梁总,你调查过我们。”李意深的语气里满是指责。
梁谡脸上有带着歉意的笑:“抱歉,小满身边的人我势必要查个明白,寻小姐是小满这些年交往最密切的朋友,我不能不查。”
“梁总,还请适可而止。”
“当然。”梁谡点头,“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李生,鸟未剪羽,你给的自由太多,小心收不回来。”
李意深并没有回应梁谡这段含义十分明显的“劝告”,他只是看着寻漠青的背影,看她温柔地摸喜小满的头发。
梁谡用一种很了然的语气继续道:“收不回来……就会落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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