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 神医啊大夫,我恶心死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整,王景升的闹钟准时催命。他从小就不怎么赖床,今早却十分罕见地爬不起来。眼球酸痛、头脑发胀,喉咙也被满满的不适感充斥......他刻意将舌根往下压了压,在感受到自己肿起的扁桃体之后,终于确认了自己感冒的事实。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难受。王景升用他惯用的方式自我催眠着,一边照常洗漱梳头、套上校服,晃晃悠悠挪到餐桌前。

他给饶青岐徽各发了条消息,问候他们的身体状况。岐徽立马回复,说自己尚且健康,并且对王景升身残志坚,依旧打算去学校这一点,表达了强烈的惊恐。

而饶青那边毫无消息,王景升这才想起他的手机被收了。

早餐时,吴莲坐在餐桌对面,看着他的眼神更担忧了:“小王,你真的没问题吗?今天要不要在家休息?”

“我觉得还行。” 王景升的声音闷闷的,强颜欢笑着,“我先去学校再说,到时候要是实在难受,我再请假回来。”

吴莲又劝了几句,但对方一个劲死犟,她只好叹了口气:“唉。行吧,你要是觉得没问题,那就去吧。”

王景升点了点头,起身时头昏脑胀的感受更加明显。他用力眨了眨眼,在门口储物柜里翻了个口罩戴上,随后病恹恹地出了门。

——

“祖宗诶,你怎么真来了!”

在看见王景升带着一身病气走进教室时,岐徽原本在与其他同学谈笑,见状立刻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叫,手忙脚乱地退到角落,双手捂在脸上作防御状。

“我不能来啊?” 王景升无语,扫了眼饶青空空如也的座位:“又不是什么大病,也就你会这么害怕了。饶青没来?”

“没来。你看人家多自觉,感冒了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决不来学校祸害同学。” 岐徽小声嘟囔。

“得了吧,咱们三个昨天下午一块站走廊上吹的风,我和饶青都中招了,就你还好好的,我看你免疫力也不差啊?” 王景升一边在书包里翻着作业,一边不忘吐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上学路上又吹了一通冷风,他头疼得愈发厉害。

“你们俩就是太虚了!” 岐徽继续嚷嚷,“我早就说过每天睡六个小时不够!”

他刚步入变声期,嗓音时而尖锐、时而嘶哑。音量放大时,这种特征则更加明显,听上去就像粉笔用力在黑板上刮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听得王景升一阵头皮发麻。他懒得跟对方继续掰扯,干脆趴在桌上补觉。

不知是不是姿势原因,王景升在俯下身后,除了原本就有的头晕以外,还感到一阵反胃。他试图吞咽口水,酸水却向上反得更厉害。他依稀听见教室前方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试图抬头听讲,强烈的眩晕感却令他难以支起脑袋。

好冷,他的身体开始发颤。他试图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裹得更紧些,但无济于事。寒意像是从他的体内渗透出来一般,不断侵袭着他的感觉神经。他开始后悔自己早上没有请假,而是非要来学校给自己找罪受。

在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之前,王景升举手请假去了医务室。老师虽然对他的打断有些许不满,但在看见他的脸色之后,也不好说什么,便挥挥手放他走了。

岐徽回头看了眼王景升明显不对的状态,立刻也举起手:“老师,我陪王景升去!不然他死在路上怎么办!”

你明明可以不加最后一句的,我谢谢你。王景升腹诽着,没有等岐徽,自顾自地走出教室。

这条走廊对他来说如同渡劫,他的步子在穿行的冷风中挪得极慢,岐徽没走几步就追上了他。前者没再大呼小叫着怕他传染自己之类的言论,只是默默跟在对方身边,时不时伸手想握住王景升的胳膊,却都被他躲开了。

真不识好歹,岐徽撇撇嘴,自己好不容易想做点善事。算了,不跟病患计较。

王景升头晕目眩,胃酸在痉挛中一阵一阵上涌,直烧得他嗓子眼疼。所幸岐徽没有像以往一般对他喋喋不休,否则他话还没回几句,就要先一步吐在对方脸上了。

他终于挪进医务室,面色痛苦地向校医胡乱比划着。后者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他到底有什么毛病:“同学,你到底想要什么?”

岐徽跟在他身后,闻言连忙出声:“他想要个塑料袋。”

——

当王景升擦着嘴,终于收拾好自己时,岐徽已经跟校医解释清楚了状况,后者拿着耳温计给王景升一量:三十八度六。

岐徽脑内立即响起了一首土嗨DJ曲的旋律:拥抱这片绿洲,那热烈的温柔......

虽然没有当着人的面唱出来,但他的确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 王景升的声音听上去像磨损的自行车链条,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岐徽被他这么一点,反而更想笑了,只能一边连声道歉,一边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

王景升接过校医递给他的温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吐完之后,他非但没有好转,状态反而更加昏沉。他拜托岐徽帮他请假,自己则掏出手机给左凝玉拨去电话。

几声忙音过后,对面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喂?景升?”

徐锦融?王景升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在确认自己拨出去的号码是对的,并且自己根本没有存过徐锦融的手机号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是拿着左凝玉手机的徐锦融。

王景升毫不关心这两个人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想现在就飞回自己房间的床上。于是他说:“我生病了,刚请完假。你,或者我妈,现在有空的话,就来学校接我一趟。”

他的声音还是嘶哑的,即使隔着杂音也能轻易分辨。徐锦融没有多问,只回了一句:“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来。”

——

当那辆熟悉的深蓝色跑车停在校门口时,王景升立刻感到一股莫大的解脱。那车是左凝玉的,他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牌子,只知道是辆好车。王景升平时会觉得它看起来很酷,但现在他脑内只有一个想法:钻进去,然后躺在后座睡觉。

他抱着这样的心情拉开车门,刚上车便直直躺了下去,根本没有注意车内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躺在什么东西上面时,已经晚了。由于发高烧,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脑袋下枕着的热度,仅仅觉得那是个不错的软垫。他翻过身来,却直直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眼睛。

徐锦斓。

他躺在徐锦斓的腿上。那个毁了他的周末、撕了他的作业、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徐锦斓。

王景升立刻感到右胳膊一阵幻痛,刚缓解一些的恶心感也再次翻涌上来。

头不晕了、胃也不涨了,他整个人瞬间直挺挺地坐起身来,甚至没有用手支撑,诡异得宛若诈尸一般。

神医啊大夫,我感觉恶心死了。

徐锦斓转过头,静静地盯着他。王景升看见他耳朵上闪着红光的助听器。

“歹势,景升。” 徐锦融有些紧张,开口时下意识讲了方言,“不把他带在身边的话,我怕他又闯出什么祸。你不舒服吧?先在座位上靠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徐锦融讲话轻声细语的,人也温和,王景升在他面前实在发不起作,更何况他正处在极其虚弱的状态下。他摆摆手,示意没事,便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起来。徐锦斓做在最右边的位置,王景升则在最左边,死命贴着车窗,似乎接触到一点徐锦融分子都会立刻爆体而亡。

车窗很冷,也很硬,颠簸时脑袋一下一下磕在上面,睡是睡不安稳的。徐锦融看出他的不适,于是再次开口:“锦斓,你坐过去点,让景升哥枕在你肩膀上。”

不要,我不要。王景升十分绝望,内心祈祷徐锦斓别听他哥的话。可惜事与愿违,他感受到旁边的人形生物越靠越近,直到在自己身边停下。

然后,那人头一歪,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人真的缺心眼吧。王景升被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生怕对方一个不注意又开始发疯。现在,他被徐锦斓和车门牢牢挤在中间,自己还正发着高烧,真要打起来,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

我真是遇到报应了。王景升一边软绵绵地将徐锦斓的脑袋推开,一边设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该多难过。

成年当天我就搬出去住,真是受够这个家了,王景升想。此刻他真的不想和徐锦斓计较,因为自己现在很累,而疯狗咬起人来是不会累的。

一路迷迷糊糊地走进房间,徐锦融坚持让他吃点东西再睡,后者却以“反胃,吃不下” 为由拒绝,吞了两颗退烧药之后便钻进了被窝。

其实王景升现在也睡不着,头疼得厉害,肠胃里也没个安宁,躺下也只是躺下而已;但他更不想醒着,因为他最不想见的人此刻正在房间外头,只要他不说自己醒了,徐锦斓就绝不可能闯进来作妖。

他宛若死尸一般平躺许久,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的头脑依旧昏沉着,但没有中午那么疼了,他抬手试探自己的体温,却摸到了一块冰凉的湿毛巾。他十分确信这不是自己睡前敷上去的,思来想去,也只有徐锦融做出这种事才最合理。

真好啊。王景升难得发出这样的感叹,好久都没有被人照顾过了。他心里对这个小爹的认可程度又加深了一分,可惜,由于徐锦斓的存在,他们俩目前的总分还是负数。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锦斓呢?我一下午都没看见他,他到哪去了?”

“是啊,我也没看见,我还以为你带着他呢。”

是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的对话,似乎是徐锦融和左凝玉,在讨论着“徐锦斓疑似失踪”这件事。王景升居然感到一丝庆幸:丢了就丢了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是个祸害。不对,把他放归大自然算不算放生危险动物,或者危害公共安全之类的?

没等他想出个结果,一件及其诡异、让他瞬间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他额头上被体温捂热的毛巾,被黑暗里不属于他自己的另一双手拿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的动静、水龙头的水声、以及水滴落下来的声音。最后,那张新换的、冰凉的毛巾,被原封不动地放回了王景升的额头上。

闹鬼了。王景升吓得一动不敢动,我房间里肯定有鬼。

王景升连闹鬼都想到了,就是想不到某人还会照顾病患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4章 - 神医啊大夫,我恶心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西江的船

狩心游戏

六十二年冬

宁得岁岁吵

我的18岁男房客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训狗大师
连载中温温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