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禾可不管后边的小丢年纪小这件事,她让兰姨买好机票后,带着封明、冯空与第一次干活的小丢登上了前往新委托的飞机,只留下兰姨一人看家。
2小时后,常意禾摘下眼罩,沉默地背起行囊走下机舱。
两个老人家带着一个小孩就这样站在她身后。
封明主动道:“我让朋友来接我们了。”
常意禾高冷地“嗯”了一声。
路过的一个女乘客听到这一句,下意识望了过去,心道真是奇怪。
这一家子人办事的,竟然是一个大爷,而不是年轻那一个。
看起来还隐隐以她马首是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那戴着口罩的女孩清凌凌地看过来,一双纯粹清灵的眼直望过来,就似再污浊的心思在她眼前都无所遁形。
女孩一愣,看得有些脸红地转过头,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常意禾收回眼神,继续保持匀速地前行。
封明没有错开这一幕,对此司空见惯。
常意禾这皮囊长得不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封明认为她只能勉强达到自己年轻时十分之七、八的程度。
封明想了想,特意越过常意禾,站在小队伍的最前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正视前方。
边上的路人女孩见到一大爷走了上前,无声无息放慢脚步,尽可能保持与常意禾齐平的位置。
封明脸色一僵,尽量保持倜傥的姿态前行。
好让自己不这么尴尬。
常意禾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封明的小动作,没有当场揭穿他。
十分钟后,四人来到机场的西门,一辆路虎卫士停在停车道,一个身穿深色长袖牛仔衬衣,卡其色地勤裤的高大男人正傍在车门。
只见他挽起衣袖的手臂,搂着一块写了“诚接港城一家人”的接机牌,手臂肌肉线条很流畅,瞧着结实又强劲。
男人似乎很无聊,脑袋微垂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垂在脸侧,只露出高挺的鼻尖和有些嫣红的唇峰。
一支烟叼在那微厚的唇瓣之间,香烟吸了一半,还有一半正慢悠悠地烧着,零星的火光在烟头面上闪耀。
他应该不介意垃圾的臭味,要不然车子不会正停在垃圾桶的前方,常意禾还猜他已经抽了许多支烟,因为男人前方的烟蒂回收器积了5、6个颜色鲜艳崭新的烟蒂。
“嘿,你就是陆寓丰安排载我们的人吗?”前方的封明热情地喊道。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双风流多情的眼眸。
常意禾留意到他的眉眼十分深邃,骨相立体,窄长工整的脸部让他显得格外清贵俊朗,只是那多情的双眼又替他糅杂些不羁。
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既视感。
常意禾安静地看向他,不带惊艳,也不带审判。
男人将没抽完的烟,直接塞进回收器上,按揉了两下后直接松手。
他抬起空着的手,左右挥动散去烟味。
“港城一家人?”微哑的声线响起。
常意禾为封明起的俗气名字皱了皱眉。
但封明已然开朗地应上:“是是是,我们就是港城一家人。”
男人多看了眼整个小队伍里的唯一女性,一边抱着接机牌,一边往行李舱走去。
他将牌子放进舱里,很快返回走到他们跟前,取走他们的行李,同时自我介绍:“我叫卫也,你们也可以叫我阿也,我是寓丰叔安排来接你们的人。”
“你们忙碌的几天,都将是由我替你们开车。”
他三两下就将几人的行李放好。
“你们先上车,丰叔为你们摆了接风宴。”他“啪”地一声关上行李舱,“委托你们办事的白总也在那里。”
言语之间,这个阿也不像是将他们看成贵客,毕恭毕敬地跟他们说话。
封明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常意禾没什么感觉,换做是她,看到“港城一家人”这无厘头的几个字,她也不会起敬意去招待人。
身后第一次出远门的小丢和向来没什么话语权的冯空,更加不会有异样的感觉。
反倒是封明有点情绪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接坐副驾驶位,而是来到后边随意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而这辆是5座车,没理由让一个小孩和看起来比封明还老的冯空坐前边。
最后常意禾没说什么,干脆坐在前边,系上安全带。
卫也最后一个上车,当看到边上那个戴着口罩的女孩时,神情没什么变化。
他启动车辆,主动说起话:“我们现在武夷山机场,会先去一个农家庄里面吃饭,车程大概是1小时,你们可以在车上休息一下。”
“对了,我这几天和你们多有交流,该怎么称呼你们?”
常意禾后脑勺靠在椅背,目光看着前方平直的公路,说:“常意禾。”
封明道:“叫我明叔就行了。”
卫也听到封明的话时颔首,透过倒视镜望向他:“丰叔跟我说起您,说明叔您能耐很大。”
封明被这句话讨好到了,刚才那点子情绪立即烟消云散。
“哪有哪有,也就还好啦……”
他倒是半句不提常意禾本领也高。
“那这位?”阿也的目光落在封明边上的冯空。
冯空笑了笑:“叫我冯叔或者老冯就好了,我这是跟着来学东西的。”
卫也了然地点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寸头小男孩。
“他是……”
“小丢。”旁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清浅中混着些沙哑的声线。
卫也的注意力回到身旁的女孩。
“他不能说话,有事找他就让他写字给你看,他识字。”
最后三个字莫名戳中卫也的笑点。
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心想这小孩被你们逮着来这里干活,耽误人家小朋友上学,日后可不一定还会识字。
当然,他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卫也接回自己刚说的话题,继续道:“很高兴认识你们,为了方便这几天联系沟通,你们哪个人和我加一下联络方式?”
常意禾无动于衷。
这一向是封明的工作,她才不会抢。
封明自觉地打开自己的二维码名片。
“来来,小也扫我这个吧。”
卫也腾出一只手解锁,道:“这个路段我不好单手开车,明叔您拿我手机扫一下吧。”
手机解锁的那一刻,常意禾一下子瞟到解锁屏幕里的聊天框。
【我靠!阿也,新来的实习生身材好到爆炸,你快回来看!】
【再说。】
后半句是边上男人的回复。
用的头像是一张落日海景图。
手机很快切出聊天页面,往后递给封明,常意禾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实习生……这人还有另一份正职?’她在心底暗忖。
封明很快扫好二维码,将手机还给卫也。
卫也见几人脸上没有疲惫之色,想了想,又试探问:“听说你们专门找骨头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职业,好奇得很。”
封明嘿嘿一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不知道的职业海了去了。”
“你来接我们之前,没听你丰叔说过我们的事吗?”
卫也当然听说过,要是没听过,他才不会主动申请来这里帮忙。
但这时他还是装作懵懂:“只听说一点,深的他也不愿意多说了,只说让我到时候亲自见了你们,好好请教。”
“不过如果你们现在太累,等你们休息完再跟我说也可以。”
封明听着这番迟来的恭维话,眉眼都充斥着愉悦,疲惫一扫而空。
“这有什么,我们几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精神得很!”
其他三人都没说话,就像由着封明一个人代为发言。
封明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这个职业也算是一个小众职业,平常只做熟人的生意,生客也得要熟人介绍来的才接,完全陌生的我们信不过。”
“为什么呢?”卫也适当地表示疑惑。
“因为不好搭建起信任关系啊,毕竟这涉及到换骨,和人命有关,做出点稍微不如人家意的事情,都要扯把嗓子哭嚎,再削死我们。”
“但熟人就不一样了,事情交给我们去干,就彻底放开手不拦阻,不会在边上大惊小怪,指手画脚,还全方面配合。”
封明想起什么,顿了顿:“你丰叔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前年他出车祸,双腿断言要被截肢才能保住自己的命,后面我们及时赶到,扭转乾坤,终于保下他的腿。”
“他也是熟人介绍来的,当年要不是熟人求我,我才不干那单生意,那时候为了找合适的地骨,我整个左臂划了12刀,可累死我……”
卫也了然地点头:“我知道丰叔这件事,他能重新站起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明叔,什么是地骨呀?”
封明又清了清喉咙,说起那些已经把另外三人听出耳茧的话。
“说起地骨,就不得不说一些我们寻骨师的由来。”
“传闻,人有三魂,亦有三骨——地骨,天骨,魂骨。这三骨塑身,著命,立天地之根……”
常意禾听到这句时,慢慢地阖上眼皮,后座的冯空与小丢对视一眼,也调整好姿势闭上眼睛。
车辆在封明的声音伴随下,驶入隧道。
隧道的光打落在常意禾的脸上,清晰地贴落她深刻的眼皮折痕上。
卫也偏头看了她一眼,恰好留意到隧道里的暖光,正亲吻她的眼皮折末端的一颗褐色小痣。
身后的封明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每一位寻骨师谨记的话。
卫也分神听着,伸手开启音乐。
舒缓的纯音乐声从音响里流出。
卫也留意到边上的女孩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微微偏向他那侧,那双瞧着冷清的眼,也偏向他的方向。
就似是想更近地,聆听音乐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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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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