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林舒收起戒指。

“你不知道啊?”这回换汪宇惊讶,不过是惊讶于她消息之闭塞。“安律本来是王艺姐的助理,王艺姐很喜欢她,人机灵、脑筋快,王艺姐那大大小小的事全是她在操办。之前,小马院想借人用一下,王艺姐都没放人。”“王艺姐让安律先来二办熟悉环境和流程,等你人一来,好马上顺利开展工作……”

“这么优秀的人给了我,下次回院里我可得好好谢谢王艺姐。”

自从新院长走马上任,可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院里开始频繁的人事变动,搞起了轮岗制。不仅是员额法官,包括法官助理、审辅人员也在不断调动。比如安律从民二换到执行局,没多久又随新团队调到永盛法庭。一年前她被临时安排给王艺,做了三个月专委助理后重归永盛,但没过多久又被王艺要了回去。

院里如此频繁的调动,林舒自然也不是第一个“邢转民”的法官,不过上一位干了半辈子刑事的法官,在民庭呆了不到半年就打报告辞职了。

汪宇停好车,带林舒从大楼后门的法官通道上电梯,自打跨进大楼,每一道门包括电梯都需要刷门禁,“门禁卡安律给你办好了,等她回来,让她带你楼上楼下、食堂什么的到处转转,熟悉一下。”

之前林舒偶尔来二办开会,办公区倒是头次涉足,都说宁安巡回法庭是临江区法院目前环境设施最好的法庭,确实没错——宁安位于大型创新园区内,独享一栋楼,相比已明显老旧的本院,这里确实可以用高端大气形容。

办公区通透明亮,百叶窗的缝隙将阳光切割成条码状,公用办公区的格子间内卷宗堆得到处都是,电梯口的打印机持续运转。三个单间办公室,玻璃擦得反光锃亮。几个年轻人拿着水杯,有说有笑走向茶水间,见俩人并肩从电梯出来,向汪宇打招呼:“宇哥。”“宇哥假条放你办公桌上了,帮我签一下。”

汪宇敲响第一间办公室的玻璃门,喊道:“蒋奔儿(四川话,形容有活力的人),来我办公室开会喽。”“来了。”他听见应声,带林舒走进中间的办公间,指指隔壁,“第三间是你的办公室,东西安律备的差不多了。一会儿你看看,缺什么给我说。我去院里要,但不一定能要来哈。”

林舒刚坐下,蒋仁杰跟着走进来,她再度起身伸出手。蒋仁杰回握,他穿着一件洗脱色的短袖,由于太过清瘦,即使是正常尺码穿在身上也显得宽大。

“你不冷啊?”汪宇问,“不愧是蒋奔奔儿,热力四射!”虽是在南方,可也接近深秋,今天小雨,气温骤降,林舒和汪宇都穿着外套。蒋仁杰双手掐腰,“才开完庭,法庭里太热了,穿了袍子更热。”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林舒,林法官。这是蒋仁杰,蒋法官。”

“见过见过,认得到,我们院的明星。”蒋仁杰笑道。

“可别这么说。”

汪宇说回正题:“我们呢,都晓得你的难处。上面当官的些一拍脑门,把人调来调去。我也才从执行局调过来,家事这些也手生。咱们庭只有‘蒋奔儿’业务水平最高,但他以前手上积案太多,还有些民二的建工案子,恼火的很。”

“庭上现在结案率还是垫底,今年只有大家一起努力了,这个月我们每人结80件,我给院里报的是最低60。林法官的书记员院里暂时还没分过来,马上下周有批新来的实习生,都是政法大学的本科生。我找几个机灵的给你,先凑合一下,打打杂总没得问题。后面我再给院里催催,尽快帮你把团队组建起来。”

“民庭啊要求多,结案率、调解率、上诉率、发改率什么都要顾到,所以现在降低上诉和发改率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调,能调的尽量调。蒋奔儿,你调解率目前可是全院倒数哦!”

汪宇又转向林舒,“安律调解是一把能手,简单的不说,要是遇到那些复杂,证据又没得好充分的案子,拿不准就先让她调一下,稳妥些。”“这个月的集体案子,就蒋奔儿和我两个分,等下个月等林法官熟悉些再开始办。”

蒋仁杰比了个ok的手势,正巧有人喊他,便先离开了。他前脚刚走,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汪宇朝门外连连招手,来人刷开自动门。

安律抱着文件走进来,身穿秋季制服,黑色西服外套,白衬衫红领带,法徽别在领口。她扎着丸子头,高颧骨撑起锐利的下颌线,清秀的眉目加上冷白皮的衬托让整张脸的混血感更强。与林舒眼神交汇时,两人均是一怔。

汪宇的手指在她们之间摆动,“你们俩之前见过?”

“见过…”林舒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不止见过……”

安律被那锐利的眼神扫过,顿觉脸上一阵烘热,仿佛刚从铁锅里煸炒过,“完了完了”她真后悔没多抱点卷宗进来,遮住自己的脸。

“那太好了,我就不费口舌介绍你们认识了。我让楼下立案庭一会儿把案子分上来,那个,安律你先排些简单的民间借贷案子,让林法官适应一下。”

汪宇示意她坐下,边拿出手机在群里安排工作,边不忘推销一番:“安律被调给王艺姐之前,在永盛法庭的调解率那可是战绩可查!这几天还帮我调了个难搞的案子,家长里短的纠纷不在话下…”说着朝安律眨了眨眼,在这节骨眼上完美起到了“火中送碳”的效果。

? 林舒?指尖轻叩沙发扶手,“也对,民事纠纷嘛,说到底不就是钱的问题?只要钱给够了,撤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是吧?安律……”她扯起嘴角,似笑非笑朝安律看去。

安律正准备坐下,突然被叫到名字,动作僵在半空,重心一晃,膝盖磕到茶几边缘,但又不好意思声张,只能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捏紧大腿,挤出个勉强的笑。

“你肯定很擅长处理经济纠纷,特别是那种能用钱轻松摆平的问题吧?”林舒明明在笑,可安律不知怎么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喉咙发紧干笑起来,“咳~就是……帮双方达成一个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

“哦,解决方案…”她似乎认同的点点头,故作沉思后又续道:“不过……”拉长音停顿,“听说‘和稀泥’是你们民庭的惯用伎俩,我比较好奇,在你这民事纠纷的主体间有对错之分吗?还是……劝老实人让步就是所谓的解决方案?”

汪宇终于察觉出气氛不对劲,眼神在林舒和安律的脸上流转,开始战术性翻找文件,企图多余的动作阻止空气中蔓延开来的尴尬,“咳咳!安律你把这周庭审排期表给林法官。”“你们觉不觉得屋里有点闷?”

恰巧一阵风从窗外涌入,吹飞了桌上的文件。林舒挑眉,扬起声调反问:“闷吗?”

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最忙,汪宇连着两次都没按住手边的纸,飞起的文件刚落地,他跟安律同时起身去捡,一个又撞到膝盖,一个被桌腿拌了脚,办公室里连着发出两声压抑的呻吟,“兹~~~~~”

?汪宇跳脚关上窗,拿起手机贴紧耳朵,黑色屏幕上还映着他痛苦的表情,“啊…好好马上来。”“那什么…书记员叫我去开庭了,你们继续交流哈!”他抓起法袍往门口移动,不巧遇上门框感应器失灵,法袍下摆被自动门夹住,又把他揪了回来。他连扯两次才拉出衣角,总算逃离了“交火现场”。

办公室里像被抽离了空气,一时陷入真空般的寂静,窗外骤然落雨,雨珠滴滴答答敲打着窗户。

安律目光不时扫向冷脸的林舒,她端坐在沙发上,精致的五官配着浓淡适宜的妆容,高挺的鼻梁与下颌连成一道完美的侧影,如同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汪宇离开后她就没再做声,可安律实在受不住这无声的煎熬,深呼吸后勉强自己打破沉默,“林法官,我带您回办公室看看还缺什么东西不……”说着起身侧向玻璃门,让出半个身位。

林舒没有立即回应,缓缓抬起眼眸,目光扫过她的脸,带着刑庭法官惯有的审视与严肃。那双眼睛就像台X光机能看透一切,安律此刻才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如芒刺背,无法想象如果前天林舒没醉,事情最终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她脑海中闪过网上那些“社死瞬间”,也许自己也该发个帖,标题就是:“朋友喝多了骚扰的女人是自己的上司,该怎么办?”她不知道这次在宁安能呆多久,此刻只盼王艺姐能早点把她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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