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过窗户,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停了,万里无云,整片天空恍若被洗净一般。
阮晔感受到头顶的光亮,但还不愿起床,毕竟这几日都因为担忧百华睡得极差。
但随之而来,她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被褥落地的声音。
想必是百华起来了。
阮晔正想起来,却感受到奇怪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湿润的,温热的。
她怵然睁开眼,朝着手心望去。
百华正蹲在床边,舔舐着她受伤的掌心。
舌尖划过她掌心,带着津液。
阮晔掌心的伤口早已结痂,没了那日火辣辣的疼痛,此时反而泛起阵阵痒意,像是羽毛在手心轻抚。
她双唇微张,五指拢了拢,轻轻收回了自己的手,面色赤红,“百华,你干什么?”
百华见她醒了,蹲在床边仰头看她,歪了歪头,眼底一片澄澈,像是在做一件极为正常的事。
反倒是她面红耳赤,不明所以。
是了,他只是看到自己的伤口,动物的本能驱使他这么做。
阮晔呼了呼气,试图散去身上的热气,她掀开被褥,语速极快,“这几日你都不能出门,只能待在这个屋子里,外面的人都在找你,知道嘛,吃的呢我可以拿进来给你,等白符一离开,我就带着你下江南,”
“听见没?”阮晔站起身,敲了敲百华的脑门。
“好,”百华点点头。
“!”阮晔瞪大双眼。
他他他除了“不要”两个字,又会说“好”了!
“你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阮晔睁着期待的双眼看着百华。
百华歪歪头,皱皱眉,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好——你说——好,”阮晔夸张地张大双唇,再次教他说这个字。
“好,”
低沉的嗓音传入阮晔的耳中。
“太棒了!百华!”阮晔一下抱住他。
百华怔在原地,感受到怀中的柔软,他生理性地回抱她。
抱得很紧很紧。
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意识到有些不对的阮晔很快推开他站好,“我去准备吃的,你不许出来哦,先练字吧,”
阮晔又拉长尾音重复道,“练——字——”
阮晔一推门,便看见搜寻的官吏们,她不动声色地关上门。
如往常一般,她向白符打了招呼,“白将军,”
“阮老板,辛苦你这几日照顾这些军犬,”白符脚步停顿,“边疆战火告急,我得先带着它们离开了,”
白符要走了!
阮晔压下心底的欢喜,“举手之劳罢了,”紧接着,她试探道:“那这狼人,是不寻了么?放任不管的话,怪危险的,”
“自然是要寻的,”白符接道,“衙门会安排好的,不必多虑,”
“那就好,”阮晔刚放下去的心又升了起来。
那还是不能放松。
阮晔计划着离开的时间与行囊,预订好了马车。
白符很快就离开了,但搜寻依旧在进行,只不过上山搜寻的人手少了一些。
只要在夜间乘着马车悄悄离开,不会有人发现的。
“师傅,我那还有个大的木箱,可否帮我搬一下,”阮晔将钱袋子递到马车师傅的手中。
师傅两眼放光,“自然可以,”
“阮老板,你这行李确实重,”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勉强可以接受。
“给我放里面就行,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牛师傅摆摆手。
阮晔随后跳上马车,坐好。
马车开始摇摇晃晃行驶起来。
由于已经入夜,看不清前路,故马车行驶得极慢,不过也在日出之前,驶出城了。
“百华,”阮晔压低声音靠近木箱,“快出来,”
她不时望向马车帷裳,缓缓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百华窝在里面睡着了。
阮晔点了点他的额头,“出来在软榻上睡,”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
百华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阮晔,他已经能听懂她的意思,很快便坐在软榻上。
“我们顺利出城啦,等到江南去,那里气候暖和,我们还要住大宅子,这些人也不会追来……”阮晔歪了歪身子,靠在百华耳侧说道。
百华侧头看她,她比自己要低半个脑袋,此时她眼底的喜悦显而易见,浑身上下都围绕着欢乐的气氛。
红唇一张一合,发丝靠在他身侧,随着说话的动作,耳垂上的坠子一晃一晃。
百华没有回应她,阮晔知道他会说的话并不多,也没有在意。
她警惕了一夜,终于出城,才放松下来,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百华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往前挪了挪,让肩膀下移了些,使得阮晔能够正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歪了歪脑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发顶散乱的发丝在百华脖颈划过,所过之处泛起痒意。
不是丛林蚊虫叮咬的、令人讨厌的痒,而是想要进一步靠近的痒,抓心挠肝。
百华不知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奇异,心腔好像被填满,是多少冬枣都满足不了的。
阮晔醒来时,入目是一片白──是百华的白衣。
她脑袋正靠在他的大腿上。
她明明是靠着马车壁睡着的!
阮晔一个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并不乱的衣物,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口水。
企图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百华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将箱子里的水壶递给了她。
他手抬了抬,似乎是在问她要喝水吗。
阮晔摆了摆手,“不用了,”
她还是没法接受自己不小心睡到人家身上这个丢脸的事实。
忽地,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
阮晔随着惯性撞到百华的怀中,鼻尖碰到他胸膛。
好硬。
阮晔一边揉着脸一边喊到,“怎么了牛师傅,没事吧?”
外面并没有声音传来。
“牛师傅?”阮晔揭开帘子去看,却见马车上已没有了人影。
她这才后知后觉,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
阮晔仰头看去,前方有人驾马而来,一身野蛮装扮,后面还跟着一棒子人。
她捏了捏帷裳。
遇上打劫的了?
“什么人?”
“小姑娘,把你的钱都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一马,”为首的人嗓音粗犷,高声喊道。
看来是这一带的山贼。
阮晔揭开帷裳,朝外丢了一袋钱,“这便是全部了,”
“嚯,还是个如此标致的小娘子,”为首的山贼两眼一亮。
“寨主,这都是珠宝,价值好几百两呢,”捡过袋子的人将钱袋子呈递给马上的人。
“就这些?张盛说可是有整整一大箱呢,”曹万财睨了一眼那人手中的袋子。
“还有这娘子,不若到我寨中一坐?”
“张盛?”阮晔捕捉到一闪而过的人民。
他和这些山贼还有勾结?
自己并无一箱钱财,那袋子中的已是身上所带的大部分。
一箱......
可是马车上只有装着百华的木箱子......
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牛师傅!
阮晔朝四处看去,早已不见牛师傅的身影。
......是昨夜半路歇息时,在茶摊边传递的消息么?
阮晔攥紧马车帷裳。
情况有些不妙。
“听说娘子马车上,有一箱金银财宝,娘子是自己主动交出来,还是......曹某也不想对这般标致的娘子动粗啊,”曹万财仰天笑道。
“我马车上没有你说的东西,你不会是被别人骗了吧,”阮晔眯着眼查看四周环境。
左侧是山体,右侧有些草木,但下面是悬崖,这条路本就险峻,也正因为此,他们才选择在此打劫。
大部分人自然就交钱不想牵扯过多,阮晔开始也是这般想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亲自帮你将那些东西扛上马车的,不可能有错,”有人影出现在不远处,正是驾车的牛师傅。
“那东西那么沉,定然是钱财,”牛师傅喊了一声。
阮晔咬了咬牙,她分明给了牛师傅很高的租赁金了,他怎么还......
是了,若是抢了她的钱财瓜分,定然比那租赁金要多得多。
但他们都没想到,自己的钱财早就雇其他人护送下江南了,不过是扑一场空罢了。
阮晔回望马车内的百华,他似乎感受到四周的敌意,面色凝重。
她不能让外面的人看见百华,这不仅会引来搜寻他的官吏,就连她可能也要遭殃。
她要再想带百华离开,就更难了。
“百华,你先别出来,”阮晔压低声音对里面的人说道。
“确实有这个箱子,但里面并非是钱财,”阮晔将空箱子扔到众人面前,不动神色地捏紧驾马的缰绳。
“寨主!里面都是些被褥,没有钱财!”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回寨子吧!”曹万财驾马朝前走了几步,他的黑马比起阮晔身下的白马要高大一些,他几乎与阮晔并肩,俯视着她。
阮晔皱眉,没想到他会离自己这么近。
“来吧小娘子,”曹万财抬手,拎起阮晔的胳膊,几乎将她从马车上提起来,就要放在自己的马背上。
阮晔猝不及防失去中心,她低呼,“啊——”
马车的帷裳几乎一瞬间被撕裂,一张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百华!”阮晔着急喊道。
“哟,原来马车里面还有个男人呢,”曹万财哈哈大笑,“现在才露面,怕不是个贪生怕死的窝囊废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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