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受伤

令仪悄悄探身出了明华宫的大门,查看四下无人,偷偷溜回了紫微宫,把手钏放到了原位。皇后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他怎么这么早就回宫去了?”

令仪闻声撕下一片衣襟遮面,慌不择路地跃上屋脊,向宫外的方向逃去。回来更衣的皇后主仆二人察觉屋顶有动静,抬头一看,顿时惊得花容失色,大喊:“有刺客!”

令仪在一排排屋脊上纵跃,几个起落间便远离了紫微宫。闻讯赶来的侍卫迅速弯弓搭箭,她强自镇定心神,在箭雨中来回躲避,蓦地一个翻身落下了屋顶。

“中了!”众侍卫大喜,纷纷涌上去抓人,一抬头才发现刺客落足的地方竟是明华宫。

领头的侍卫赵健敲开宫门,里外搜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正疑惑间,云雁已赶来质问齐询:“三殿下把刺客藏到哪里去了?”

齐询神色十分无辜:“谁受伤了?”

云雁摇头:“没人受伤。”

齐询再问:“那就是丢了什么贵重东西了?”

云雁不甘心地再次摇头:“也没有。”

“那为什么说有刺客?”

云雁冷笑道:“幸亏娘娘发现得早,不然刺客必定得逞。不是刺客,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屋顶上去?三殿下的意思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在宫里来去自如,我们都不许追究吗!”

齐询听完她疾言厉色的一番话语,淡淡地道:“既然姑姑一口咬定刺客和本宫有关,那在宫里究竟搜到了人没有?”

云雁把视线投向一旁的赵健,见他摇了摇头,揎拳捋袖地道:“既然这些脓包不中用,那奴才就告一声罪,亲自动手了。”

玉衡连忙拦住她:“姑姑,这样不合适吧?侍卫已经把整个宫殿都搜遍了,根本没有人;何况姑姑要亲自来搜,又算什么道理!”

云雁冷冷地回答:“为了各位主子的安全,奴才不得已只好得罪了。如果三殿下执意不肯,奴才只好回禀了皇后娘娘,说您包庇刺客,殿下意下如何?”

玉衡气得浑身发颤,齐询也握紧双拳,压抑住满心怒气,半晌脸上才浮起一丝嘲弄的笑:“姑姑请自便吧,若是没有找到人,本宫一定会去找皇后要个说法的。”

云雁一上手,明华宫上下一齐遭殃,不仅齐询的被褥都被掀到了地上,连宫女值夜时的用具也都没有幸免。云雁把宫里搅得像是强盗洗劫过了一般,累得气喘吁吁,却连半个刺客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齐询见她一番折腾下来灰头土脸的样子,不气反笑:“姑姑,宫里还有口井呢,你不去看看吗?”

云雁越发生气,伸着脖子在井边扫了一眼,就飞快地缩了回去,嘴上仍不肯示弱:“奴才再去叫人来搜。”说罢,她就健步如飞地冲了出去。

齐询扬声道:“那本宫就等姑姑回来帮着整理东西了。”

侍卫见搜寻无果,回去少不得要挨骂,都耷拉着脑袋出了宫门。院子中众人如潮水般散去,宫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暗暗腹诽云雁粗鲁蛮横。

井里慢慢探出一个脑袋,观察无人在侧,便敏捷地爬出来,走进了正殿。齐询瞧见来人,慌张地低下了头,尽量不与她对视。

“殿下这回可以相信我了吧?”

齐询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点了点头:“本宫竟不知姑娘是何时学会这一身功夫的?”

“这个殿下就不必问了。”令仪笑道,“只要你相信我再也不会跟你说谎,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就可以了。”

她可以为了对付他联合齐谌,也可以为了齐谌联合他。她才多大,就能这样不择手段?明明应该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为什么一心只想斗倒别人?

想到这里,齐询只觉毛孔渗出阵阵寒意,为曾经钟情的她深沉的心机而暗暗吃惊。

“那你以后还会再联合别人来斗本宫吗?”

令仪为他的直率而惊讶,思索片刻才谨慎地回答:“如果殿下不与我为敌,那我就不会。”

虽然这个答案听着并不让人舒服,但是好在她践行了诺言,没有编谎话来骗他。

齐询长舒了一口气:“那你快回去吧,皇后在我这找不到人,一定不肯罢休。万一她查点宾客人数的时候见不到你,可能会连累靖国公一家。”

“好,那殿下以后就跟我书信往来吧。”令仪行了一礼,转身便欲退出去。

齐询充满留恋的目光终于抬起来凝注在她背上,在触及那片血迹的时候骤然冻住。他起身一把拉住她:“你受伤了,不疼吗?”

令仪转过头,仿佛才看见背上的伤口似的,惊讶地抽了一口凉气,毫不在意地回答:“没事,不疼。不知什么时候擦伤的,伤口不深,过一会儿就好了。”

齐询眼中浮起一丝惊痛之色,忙唤玉衡取纱布来给她止血包扎,语气仍是淡然:“幸好我及时发现了,不然出去立马露馅,快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中箭的痛苦后知后觉地漫上来,令仪的脸和唇袭上一抹苍白,强行忍痛道:“我换了衣服,他们也会发现的。”

齐询叹气道:“那总比这样出去好吧?别傻了。”

他慢慢揭开令仪的衣服扔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把伤药敷在她的伤口上,取过纱布贴好。玉衡震惊的表情这才提醒了他,情急之下,他怎么不顾忌男女大防,自己上手了?

齐询心跳如擂鼓,手心冒出汗水,暗暗说服自己:上次他生病了,她也是这么照顾他的,怎么那时候他就不避忌了?

手指轻轻擦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他的心跳愈发剧烈了。柔软而略带香气的温度透过他的指尖传达着电流涌过一般的心动,她的肌肤也在他的碰触下微微震颤。两颗心一同震动,在相似的频率中找到了默契。

幸亏伤口确实没那么深,不然她要是把小衣也脱了,用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住上半身,他更是无法自持了。

罪过,罪过,人家为了取信于你受了伤,你还要生出这些绮念,实在不该。

他一边念佛,一边努力回想以前令仪欺骗他时的巧言令色,想起的却是那些无限甜蜜的耳鬓厮磨和缠绵入骨的亲吻。一边是遭遇背叛的痛楚,一边又是幸福过往带来的柔情蜜意,就像是他心上正有一把尖刀扭转着刺入,同时又品尝着蜜糖那般滋味难辨。

他扭过头不去看她玲珑丰盈的曲线,硬着心肠道:“你可以走了。”

令仪从地上拾起衣服,口中“咝咝”抽着冷气。齐询背过身一跺脚,训斥站在一旁发呆的玉衡:“还不去帮忙!”

玉衡这才从刚才暧昧的情景中回过神来,收起令仪染了血的旧衣,帮她换上从齐瑛处借来的衣服,送她出了门。待玉衡回转身来,见到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想:大概是入秋了,齐询火气旺盛,才会流鼻血的吧?

令仪辞别了玉衡,一路躲避着搜捕的侍卫,心惊胆战地回到席间,才松了一口气。她遥遥望见皇后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强自镇定心神,神色如常地与渊柔谈笑。

渊柔向她耳语道:“你去哪里了?刚才皇后查点了一遍人数,我说你去解手了才混过去的。”

渊柔头上的步摇微微摇晃,拂在令仪鬓上,越发让她心乱如麻。她心底一凉,低下头筹思应对之策。

夜已深,宴席终于散了,众人纷纷出宫登车回家。令仪随靖国公夫妇快步向外行去,只听皇后在身后唤他们:“靖国公请留步。”

一行人只得回头,与皇后应酬。皇后先是感谢了靖国公为国效力的赤胆忠心,接着三言两语便把话头引到令仪身上来:“这位姑娘看着面善,是先前进宫服侍过询儿的阮姑娘吗?”

令仪含笑道:“是。”

“阮姑娘怎会和靖国公夫妇一起入宫呢?”

靖国公夫人答道:“这丫头命不好,遇到一对豺狼虎豹般的父母,把她送给臣做丫鬟了。”

皇后和蔼地笑道:“原来如此,方才姑娘是身体不适吗?本宫见她去了很久,回来换了一身衣服,不知衣服是哪里来的呢?”

令仪强笑道:“我不小心把恭桶碰撒了,找人借的。”

皇后秀眉微皱,用手轻轻遮着鼻子,语气云淡风轻:“怎么会这样!衣服是找谁借的呢?”

令仪正待回答,靖国公夫人接过话头:“找六公主借的。”

云雁上前查看令仪的服饰,特意在她身上各处捏了捏,见她毫不变色,才失望地转回皇后身边。

皇后正待开口,靖国公抢先道:“皇后娘娘如果无事,臣等就先告退了。碰撒恭桶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姑娘家脸皮薄,娘娘就不必追究了吧?”

皇后脸色一沉,挤出一丝笑意:“那是自然。”

目送靖国公一群人告辞而去,皇后脸上笑意瞬间垮了下来,沉声向云雁道:“宫里连刺客都能混进来,那群侍卫该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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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淡月闲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