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询转过脸,语气闷闷的:“我不容许任何人为我而死,尤其是你。如果一定要失去你,就算老四付出代价也没有意义。”
令仪心中滋味难辨,眉头一松,倒了下去:“我好累,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齐询拉起她:“雨小了,回去睡,在这会着凉的。”
但她毫无反应,竟是已经昏睡了过去。
齐询叹了口气,转动脖子,惊觉她昨晚抱着自己入睡,竟然落枕了,嘴角咧着,心里却沁出一丝甜蜜。
齐询把她放在背上,找寻回村的路。令仪“哼”了两声,没有睁开眼,任由他背着自己。
清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她打了个寒战。齐询也发着抖,对她道:“马上到家了。”
地面湿滑难行,齐询慢慢地走,到了村口,有早起的村民看见来人,吓得见鬼一般跑回去报信。
齐询回到家,把令仪放在榻上,换下湿透的衣服,煮了姜汤驱寒。他一眼瞥见得救的女孩跟来,招手让她入内:“给阮姑娘换身干净衣服,把这碗姜汤服侍她喝了。”
他连打几个喷嚏,点火来取暖,见到凑在屋门口探头探脑的村民,冷笑道:“看什么?明天雨若不停,我们认输便是!”
他气冲冲地把门关上,摸着令仪的额头,知道她没有发烧,才放下心来。
当令仪悠悠醒转时,已是次日早晨。她跳下床,看见已经放晴的天空,大喜道:“雨果然停了,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赶忙让福瑞去找村长,福瑞道:“殿下让你多休息两天,不急着对付他们。”
令仪摇头道:“不行,我们要乘胜追击,过两天他们就会忘了的。”
福瑞拗不过她,只得让村长召集村民,到村口的祠堂集合。
令仪一屁股坐在上座,闭上眼睛,气定神闲地道:“我去时河神不在家,河神娘娘问怎么又送别人来,气得了不得。若你们再送别人去离间他们夫妻关系,她就要下一场半个月不停的大雨淹死你们。”
巴旺摇头冷笑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有个什么河神娘娘的,只怕是你的杜撰。”
令仪不动声色地反驳:“我亲眼所见,你要是不信,再去问问?河神娘娘说了,以后送点鸡鸭鱼肉便可,决不可再送人去。”
村长无奈地看了眼巫医:“第二场,阮姑娘胜。第三场,复活神树,明天我们在山上集合比试。”
令仪回到家,幸免于难的女孩父母、“河神娘娘”的父母、“河神之子”齐聚她家,好不热闹。令仪胡诌了一顿,众人才散去。
齐询看着他们信服令仪的样子,心中感怀不已,又为第三场比试而担心。
次日一早,因山间瘴气遍布,观众少了很多。
村长并不气馁,道:“神树枯萎后,周围的树也日渐枯萎。谁能复活神树,就算他赢了。”
巫医把手一摆,道:“那我赢了,昨天晚上,我已经复活了神树。”他揭开树上帷幔,只见从前中空的树干,已经平复如初。
村长啧啧赞叹,得意地看向令仪:“姑娘服气吗?”
令仪正要上前查看究竟,巴旺已闪身挡在她面前:“你还想冒犯神树?”
令仪绕过他,走到树旁,含笑道:“我是神女,怎么叫冒犯?分明是聆听神树训诫。”
她摸着神树表面,察觉出手感不对,敲了敲树干,传来“笃笃”的声音,一拳砸下去,树干又露出了原本的孔洞。
巴旺大惊失色:“你竟敢伤害神树!”
令仪轻笑道:“巫医以为大家都是傻子,把洞堵上就算这些空洞不存在了吗?”
村长随口附和道:“不知姑娘有何高见?”
令仪昨日查阅齐询带来的文献,此时派上了用场:“树木枯萎,只因被虫蛀空。先用烟熏出虫子,再用硫磺、芫花等塞入虫孔,或熬煮苦楝子汁液喷洒,可治虫害。”
巴旺冷笑道:“这些非一日之功,你又想拉长战线了?”
令仪不慌不忙地回答:“有一个法子,可以马上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齐询烧了莽草,塞入树干,不一会儿,树上便密密麻麻爬出无数蠹虫。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服气。
村长只得点头道:“若阮姑娘能治好虫害,便算赢了。”
众人尽皆散去,令仪回家后,便与齐询采摘芫花、百部叶等物用来除虫,又以黏土封堵虫孔延缓树木死亡,嫁接新枝促使神树重生。
巴旺撺掇信徒抢先一步烧掉草药,只是在令仪支持者的帮助下总是不能如愿。
过了几月有余,山上其他树木终于恢复了健康,只有神树实在难救,在风的吹拂下轰然倒塌。
巫医信徒借机诋毁令仪,她反唇相讥:“比起一棵树未救的巫医,我难道不算赢了?”
村长躲避着令仪的目光,半晌挤出一句:“姑娘二平一胜,也算胜了。”
部分村民欢呼雀跃,巫医及其信徒却不肯服输,发誓要让令仪知难而退。
在此期间,令仪把学堂开办起来,教孩子读书明理,齐询就教他们习武强健体魄。两人的默契与日俱增,一颦一笑间便知对方心意如何。
一个夜里,令仪忽见学堂的方向火光冲天,披衣冲了出去。齐询跟随其后,赶到现场的时候,学堂已被焚烧殆尽。
齐询从地上捡起巫医落下的骨铃,安慰令仪道:“学堂被烧,我们可以去田间地头。只要你在,天地便是学堂,木石皆可为桌椅。”
令仪回视着他,用目光传递着彼此的投契。
第二天,令仪当众揭发了巫医的图谋,此后便把田间当作教学之所。巴旺大为受挫,为谋生计,只得咬牙偷偷离开。
农活间隙,村民上山垦荒,齐询回城劝说知州修路运输果树苗到乡下。
知州以需要朝廷拨款为由敷衍齐询,他便指着衙门拨给他的宅子道:“这房子值多少钱,我用它来抵。”
知州皱眉道:“不是不可以,可下官怕皇上知道,责备臣等薄待了殿下。”
齐询笑道:“我不说,你们难道会告诉他?”
知州勉强答允,用宅子和婢仆换了银子给他。齐询还待让其他跟来的官员效法自己,却吃了闭门羹。
这些人来到此地,得到知州厚待,已经乐不思蜀,不再巴望着立功回京,此时只怨齐询多事。
他正一筹莫展,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他。
齐询眯起眼睛看着赵健递来的银票,将信将疑:“赵总管这是干什么?”
赵健眼神诚挚:“殿下不必担心,我虽听从皇后号令,却是个识理的人。我不过为百姓略尽心意,请您一定收下。”
齐询听他如此坦诚,只得收了银票,雇人修路送果树苗下乡,又劝说途经村镇同意。
村镇官员听说他如此勤勉,都乐得借他的东风,给予他一定便利。
农活间隙,令仪带着百姓上山垦荒除瘴气,把齐询运来的果树苗种好。村长发现此举有利可图,便不再阻止他们。
寒来暑往,秋尽冬来,转眼三年过去。虽然他们在运输果树苗的时候遇到了土匪,种树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少挫折,可是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困难都迎刃而解。
齐询的开荒大业终于取得成效,志得意满地带着令仪和福瑞回了柳州,租了间屋子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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