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今年生辰时他们还未重逢,过后她也没提过这回事,因此齐询盘算着和她一起过自己的生日,还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
他试探道:“程小姐的生日你送了好多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她,我过生日的时候收到的礼物可要比她还好。”
令仪刚收到渊柔的信,信上问及程远扬中毒一事,还有陈复行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她方知渊柔一直与陈复行保持着联系,只是故意瞒着自己,正自心烦,没好气地道:“一边玩去,别来烦我。”
此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齐询初时的兴头劲一扫而空,冷着脸道:“你别后悔,以后再想见我就难了。”然后一摔门冲了出去,福瑞上前问他令仪喜欢吃什么,也被他骂了一顿。
齐询奔到河边恨一阵,怨一阵,打定主意不再理她。他被风吹得头脑越发清醒,回来时见令仪还在写信与渊柔争辩,冷笑了两声,便转身回屋去了。
原来金明池刺杀案发生后,陈复行曾来向渊柔道别,说要出京暂避一阵子。渊柔怕生事端,瞒着令仪没告诉,谁料陈复行暗中送许多乱党进京,在敬宸贵妃生日这天生事。他本来特意嘱咐渊柔不要出门,渊柔没理会,仍然出来游玩,事发后只当是巧合,没疑到他身上。
这次程远扬中了蛊毒,渊柔想起先前陈复行来找她,身上有雄黄的气味,因此写信给令仪询问事情始末,才知一直错信了陈复行。细想起来,如果前世京中那场乱子陈复行也有参与,那么她曾遭受的灭顶之灾分明就是喜欢的男人给予她的,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渊柔受不了精神上的打击,把她与陈复行结识后种种心境一一向令仪倾诉。从陈复行受伤逃入她房中如何威胁她,如何发现靖国公是他的杀父仇人;到她如何无助、如何给他疗伤,两人如何日久生情,他如何冒险屡次来与她相会,所有细节无不纤毫毕现,比先时所述还详实了一倍。
令仪一边抚摸着信上的泪痕,一边为渊柔的痴心而感叹。造化弄人,他们的相恋是一场错误,其中又掺杂着欺骗和伤害。也许陈复行自己都不明白,前世害死的人怎么会成为今生的爱人的。他克服了上一辈的仇恨,却没想到他给渊柔带来的痛苦才是最难跨越的。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爱屋及乌的道理,他明明爱她,却要残忍对待她的亲人。渊柔拒绝了旁人的求亲,一心等待他,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令仪也为她不值。
渊柔告诉她等陈复行回京,就和他谈谈,然后便不再回信。
令仪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忽然意识到齐询不似往日热络,便待去找他一探究竟。路上她遇见福瑞,遭到了无视,还纳闷怎么惹到他们主仆了?
齐询房间的门没关,她一敲就开了。兜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熏背过气去。
“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
看清来人是令仪,齐询只醉了半分,也要摆出十分的气势来,扭过身子不理她。令仪扳过他的身子,问到他脸上:“我惹你生气了?”
齐询冷笑道:“我哪敢生你的气?是我太不自重了,耽误了你和别人说正事,不知道自己‘一边玩去’。这会儿我乖乖听话,你还来招我干什么?”
令仪只觉又好气,又好笑,捧着他脸道:“你多大了,为这点事就值得喝闷酒伤身子?”
齐询心软了些,面子上却又过不去,梗着脖子道:“我的身子用不着你操心,我本来就不如你那些哥哥们成熟懂事,连老四都比不上。你别理我就完了,我也不去烦你。”
令仪笑了,坐下与他对饮:“我知道你是伤心了,听说你给我准备了一份礼,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好东西。我陪你一起醉了早点睡也好,明天可是好日子。”
齐询正待好好发作一场,好叫她不轻视自己,谁想她三言两语便把事情揭过,他也不好意思再恼。一口气梗在胸中,他心里难过,抢过酒壶一杯杯灌起酒来。
令仪忙按住他的手:“别喝了,等会儿吐一屋子我可不给你收拾。”
齐询越发伤心,凝视着她的脸,令仪亦坚定地与他对视。一不留神,他忽地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令仪也不甘示弱,回了一吻,两人压抑已久的爱意顿成烈火燎原之势。
两人相拥着倒在床上,令仪伸手就要解齐询的衣衫。正意乱情迷时,齐询腹中翻江倒海,翻身坐起,把令仪推在地上,她立时兴致全无。
齐询一边搜肠刮肚地吐了个干净,一边哭道:“你哪里知道我的苦恼…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欺负我…哄也不好好哄我…我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吗?为什么为了别人对我发火…”如此吵了半晌,头一歪睡了。
令仪扶着额头吩咐下人把屋子收拾干净,自己回屋休息了。次日齐询醒来,早把昨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没事人一样坐在厅上吃早饭,倒没忘了向令仪要礼物。
“他们怎么总是盯着我笑?我昨晚没做什么糗事吧?”
令仪笑道:“昨晚你喝醉了,吐了我一身。”
“我记得很清楚,没有吐你一身。”
“你都记得这么清楚了,还说都忘了?”
齐询忙住了嘴,把话岔开道:“我的礼物呢?”
令仪从怀中捧出一个帕子,帕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这个是我专门和杭州的绣娘学着亲手绣的,送你和未来夫人。听说贵妃少女时就是杭州首屈一指的绣娘,我的女红虽然不及她,勉强可以对付。”
帕上还残存着令仪身上的温度,齐询很是感动,只觉世上再没有如此用心的礼物,反而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东西不算什么了:“原来你在路上耽搁那么久是去学这个了?很好,我很喜欢。”
令仪将手一摊:“那我的礼物呢?”
齐询忙命福瑞取出一个锦缎盒子交给她,令仪打开盒子,原来是一对光华璀璨的鎏金双雁对钗,两股做成宝剑的式样。
“这个也送你和你未来夫君,祝你们如鸿雁般比翼双飞,共克时艰。”
令仪含笑把对钗簪在头上比了一比:“好,我这就回去问问他好不好看。”
齐询心里老大不自在,忙问:“他在这里?”
令仪用手指搭在唇上,故意摇了摇头,吃过长寿面和红鸡蛋就回屋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齐询食不甘味,勉强吃了两口,便待下桌,听福瑞劝道:“长寿面是不能剩的。”才慢慢把面吃完,暗暗揣摩令仪方才言行有何意思。
两人来到街上逛了一逛,采买了些东西,便回家摆筵席庆祝。又有衙门里的官员来庆贺,略坐了一坐,齐询命把门关了。众人吃过饭,晚上一起喝酒打牌取乐。
齐询笑道:“光喝酒没意思,得行个酒令。福瑞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咱们就玩个粗鄙一点的。今日是我大日子,我便做令官,掷完骰子,几点就下数几个人。我们想一个灯谜给他猜,猜对了他做令官,猜错了罚一杯酒,我们再另想一个法子罚他。”
众人纷纷叫好,齐询掷了骰子,福瑞给其他人使了眼色,都叫猜错,让他们喝了酒,仍由齐询做令官。齐询掷了几次,终于轮到令仪,便道:“问之以信。”
令仪笑着沉默半晌,齐询拍手称快:“过时间了。”
令仪嘻嘻笑着回答:“是你的‘询’字。”
“对,可是时间已经超了。”
令仪嗔道:“你又没有说限时间,反正我猜对了。”
齐询不依,丫鬟小厮们也都附和:“该罚!”
令仪喝了酒,撅嘴道:“你们主仆合起伙来欺负我,要不是看在今天你是寿星的份儿上,我早翻脸了。那你就罚吧!”
齐询迫不及待地说:“罚你把你的未来夫君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令仪捂着嘴笑道:“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他是谁了?”
齐询心一动,犹自不信:“你总是哄我,嘴里没一句真话。”
令仪耸耸肩:“罚也罚过了,下面该我做令官了是不是?”
众人见齐询并不反对,便道:“寿星同意便可。”
令仪掷了几次,众人又故意说错,定要她点中齐询。
令仪笑道:“错在一点。”
齐询喝了酒,一摊手:“不知道。”
令仪点着他脸笑道:“笨,是我的‘仪’字呀。该罚!”
“对,你说该怎么罚?”
“也罚你把未来夫人叫出来给我们看看。”
“刚才你也说过了。”
令仪刮着脸羞他:“学人家说话,真不知羞。”
齐询正欲开言,旁边一个小丫鬟“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嚷道:“好没意思的一番话,我都要急死了,你们还在这里胡缠。我们的命不是命?我帮你们说得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不知道你们究竟在纠结什么!”说罢,便慌忙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陪笑着散了,厅上瞬间只剩下齐询和令仪两个人。
齐询面色尴尬,正欲起身离开,令仪拉住他的袖子:“我们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挑破了,好歹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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