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怎么了？”然清也边问，边往嘴里塞着东西，像一只小仓鼠。
“那你怎么会相信我呢？和我单独出来吃饭，就不怕我把你拐跑吗？”溪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有些期待然清也接下来的回答。
然清也放下筷子，仔细想了想：“你不是那种人的，我知道，你和别人的感觉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溪月追问。
“就是感觉啊，姐姐你难道不知道吗？感觉这个东西最复杂了。”然清也一本正经地说，但有种装大人的幽默感，“你身上就是有种，善良和正直的感觉。”
然清也凑过来，笑着对她说。
溪月的笑却僵在脸上。
善良和正直，这也是配用在她身上的词吗？
溪月没有再回应，以沉默结束了这场对话。
溪月结完账，刚走出门，身后的然清也自然地挽上了溪月。
溪月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然清也像是没看到一样，躲着脚说：“外面好冷呀！”
“冷为什么不穿羽绒服来？”
然清也突然转头看着溪月，做出伤心的表情，小脸皱皱巴巴的：“因为她们说我穿羽绒服像小面包！”
溪月被她逗笑了。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巷子，卖年货的，拍照的，打铁花的，有浓厚的年味和烟火气。
“姐姐，我们进去逛逛吧！”
溪月看了看，她的确也好久没逛过这么热闹的夜市了。
看了看时间，溪月不得不担心地问：“八点了，你回宿舍的话要多长时间？”
然清也或许是会错意了，以为溪月是不想和她逛了，她又撒着娇：“姐姐，就逛一会儿嘛，逛完我就回去，就一会儿！”
溪月真是拿她没办法，只是怕然清也太久没回去，助理会不会打电话过来，到时候解释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
“好吧。”
然清也挽着溪月，慢慢地走，小摊上有卖簪子的，卖剪纸的，卖各种小首饰的，以及各种年货。
然清也对这些没多大兴趣，看了几个就不想看了。
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呼喊声，然清也看去，是有人在表演打铁花。
“姐姐，我们去看看打铁花吧！”
还没等溪月回应，原本挽着溪月胳膊的手下滑，紧紧地握住溪月的手，快步向那边走去。
溪月呼吸一滞，然清也的手软软的，凉凉的，触感很好，好到两人相握的手像是有电流穿过一般，直击她的心。
就这样被动地被然清也牵过来，溪月是第一次看打铁花，之前只在手机上刷到过，现场比网络上拍摄的气氛更好，效果也比网络上的震撼。
火光闪烁，观众也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喝彩声。
然清也也是，“哇！姐姐你快看！”
“一打政通人和，铁花献瑞”
“二打天降百福，神州同乐”
“三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
身边的人指着不远处，因为是公众人物，两人都戴着口罩，溪月只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然清也，口罩上的眼已经笑成了月牙，聚精会神看的时候，清澈的眼睛里又倒映出火光，水火相容。
溪月突然好奇，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呢？
溪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聊的人，还是以前干过很多错事的无聊的人，自己性格内向，需要考虑的事情又那么多，然清也本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孩子，为什么总是想着要靠近她呢？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
思绪飘回来时，溪月才发现然清也正转头看着她。虽然只露出眼睛，但当了这么多年演员的溪月一下子就察觉出来，这里面还有别的感情。
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是她想的那样吗？肯定不是。
溪月搪塞着自己，又把目光移开，然清也也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
回去的路上，然清也依旧挽着溪月，嘴里还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故事，什么时候在北京吃到好吃的啦，去青海拍摄的时候见到了什么样的湿地啦，拍摄的时候遇到的趣事啦，思维跳跃的很。
溪月承认她确实没有什么聊天的天赋，明明自己心里觉得然清也讲的很有意思，但到嘴边就是几声像机器一般的“啊，是吗”。
溪月听着然清也说话，她或许很久没听到这么真实活力的声音了，不免有些贪恋，甚至祈祷去往停车场的路可以远点，再远点。
“你是主唱吗，在你们团里？”在然清也继续下一个话题之前，溪月问。
然清也认真地想了想：“嗯，我们没有官方认定谁是主唱谁是主舞，但是歌曲里有难度的或者和声的部分，也基本都是我唱。”
“怎么啦？”
“没什么，觉得你的声音挺好听的。”溪月莞尔一笑，惹得然清也心里痒痒的。
然清也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溪月车前，溪月说：“我送你回去吧。”
然清也不会撒谎，她心里很想让溪月送她回去，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就开始盘算了。最终她和心里想的一致，笑着点了点头，一副期待的模样。
溪月的车里装了车载香薰，不过味道很淡，是中式茶香的味道，车里也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什么杂物。
溪月在屏幕上操作着问：“你宿舍在哪？”
“映月华庭，离这里应该没多远，你看看顺不顺路。”然清也也探过头来看着。
的确不远，在三环内。
“没事，我回家还早，你别回去太晚，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然清也别过头来看她的侧脸，车子还没发动，但幽暗的灯光刚好勾勒出溪月侧脸的弧线，额头饱满圆润，眉骨微微突出，眼睛深邃又明亮，鼻梁高得正合适，还有嘴唇......
“你右手边有矿泉水，想喝就自己拿。”
溪月的转身来得猝不及防，然清也被迫断开思绪，眼神却没来得及转移，只看到那红唇一张一合，饱满又透亮，让人忍不住......
“然清也？”溪月喊她的名字，她想，如果再不喊，自己的脸可能红得在黑暗下都看得清楚了，要怪也只能怪然清也，眼神是那么裸露又肆无忌惮。
“嗯？哦好。”然清也终于回过神，回头看了一眼放在车门里的矿泉水，就坐好了。
车子缓缓行驶，车里放着随机歌单，是溪月平常喜欢听的舒缓音乐的类型。
从那以后，然清也没再说话，溪月以为是她今天的能量耗尽了，正看着车窗发呆呢。
切到下一首歌，溪月觉得这音乐有些熟悉，好像是音塔的吧，是不是呢？她看了一眼屏幕，果然是音塔的。
“随机播放到你们的歌了。”溪月语调轻松，却没有等来回答。
正好是红灯，溪月探过头来看，路灯照在然清也脸上，耷拉着小脑袋，正睡得香甜。
溪月无奈地笑笑，猜她应该是累了。
红灯读秒还有二十秒，溪月又不舍地看了然清也一眼，她头靠着车窗，脸已经被碎发遮住了大半。
大冬天的，头靠着车窗会不会冷？
溪月这么想着，在绿灯刚亮起就踩油门出去，在不远处的路边停下车。
溪月解开安全带，将身子倾了倾，双手轻轻地将然清也的头换了个方向。
“嗯......”像是美梦有人侵扰，然清也发出了一声像撒娇般的哼唧声。
溪月怕自己吵醒了她，待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平稳的呼吸声几秒后重现，溪月这下放松了警惕，她待在原地没动，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替然清也拨弄了一下碎发，她看到她浓密的睫毛，脸颊不像舞台上看到的那样，现在的然清也看起来肉嘟嘟的。
溪月心里不知有什么被点燃，她好想让这样安谧和谐的气氛持续下去，可导航上冷冰冰的“行程剩余三分钟”无情的切断了溪月的念想。
然清也下车之后，自己又会独自在车里，独自通过除了路灯两旁漆黑一片的路，然后再独自进入家门，即使家里暖气很足，但溪月还是觉得孤独又冷清。
恋眷了一会儿，溪月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已经九点半了，还是要早点把小孩送回宿舍才好。
溪月重新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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