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浔听懂他的意思后瞬间红了脸,殷红的嘴唇泛着水光,惊愕地微张开。
她想骂他,流氓!大坏蛋!
但大巴已经开到了目的地,打断了这句羞恼的对白。
司机笑呵呵地招呼着,“同学们,咱们到了啊!”
车上睡得七扭八歪的人全被这一嗓子喊醒。
祝亦燃看着歪在自己肩头的女生,嘴唇距离她的额头只差一毫米,可惜被司机一脚刹车踩得整个人往前冲,堪堪撞翻了前面睡得四仰八叉的方一栩。
夏梨悠悠转醒,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哈欠,听到司机的招呼准备下车。
方一栩被撞醒,不耐烦地揉揉脖颈直起身子,这才注意到身旁小姑娘红透的脸。
靠,他不会是一直枕着尹思彤的肩膀睡的吧?!
不对啊,她又没睡着,干嘛不躲开?
方一栩精明地眯着眼睛判断了一下,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她就是喜欢他。
绝对的。
尹思彤揉揉发麻的胳膊,原本的害羞情绪被方一栩死沉的大脑袋压到消失不见。
她不善地冲他吼,“看什么,还不快走!”
方一栩吓了一跳,委屈地站起身。
好像……也不太绝对。
温佑靠着窗睡得还算规矩,身旁的张飞比较夸张——他整个人斜倚在温佑腿上,姿势近乎平躺,睡得直打呼噜。
一行八个人,在司机的提醒下醒了醒神,挨个排队下车。
季浔跟在孟时瑀身后,对比之下她简直像个发育不完全的小不点。
她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孟时瑀不逗她时她觉得他不对劲,逗她逗得太狠又会惹得她羞恼。
一来二去间,季浔都有些搞不清自己了。
她究竟希望孟时瑀怎么做呢?
其实季浔不敢承认,无论孟时瑀说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话,季浔虽然面上冲他急,但心里都是高兴的。
欲拒还迎的底色是羞涩的开心,她喜欢看孟时瑀着急地哄她。
虽然季浔从不怀疑自己值得被爱,但成长环境带来的性格缺陷是缺乏安全感,孟时瑀的粘人和无赖都是她安全感的来源。
季浔无声扬起嘴角,紧紧跟住眼前人的步伐。
车门前的台阶有一点陡,孟时瑀下了车立马回身,站在车门前朝她伸手。
季浔看着站在她下方的男生,几乎没有一秒犹豫。
她缩了缩胳膊,让袖子完全包裹住手掌,然后才去扶他的手下楼梯。
在双脚踩到土地的同时,季浔迅速抽回手,带着一点别人无法察觉的不舍。
孟时瑀轻碾了碾手心,笑着调侃她,“小同学,你也太无情了吧,卸磨杀驴啊。”
季浔双手搭上白色的小挎包,仰着脖傲娇地说:“大同学,希望你能对我们目前的关系有一个明确的定位,别老想些有的没的。”
“你说什么?”
什么叫目前的关系?
孟时瑀没明白她的意思,眉头微微皱起来。
季浔不理他,重重地冲他哼了一声,像是示威一样。
没等孟时瑀伸手,她扭头猛地朝前跑,三两步便追上了最前面的夏梨和尹思彤。
孟时瑀的手指抓空,他没来由地有些慌张。
他看着小姑娘逐渐跑远的欢快背影,危险地眯眼。
是不是,到了可以真的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温舅舅的农家乐选址极好,背靠着连绵的低矮山丘,两侧是开阔的草地,贯穿小院的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见温佑一行人下了车,院内的管家赶忙出来相迎。
管家姓周,约摸四五十的年岁,长相清俊,身材高瘦。
他穿着古朴的中式大褂,走起路来也颇有古人的意味。
听周管家说,温舅舅临时有事去外地谈了点小生意,临走前已经交代过他要好好招待温佑的同学们。
周管家先指使人将每个人的行李搬到房间去,然后带着他们在院子里略微逛了逛,算是熟悉熟悉路径。
为了不打扰他们的兴致,周管家在办妥一切事情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嘱咐大家有事只管打电话给他或者直接吩咐服务员就好。
因为是试营业阶段,这一批客人除了他们八人外再无其他,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
几个人粗粗逛了一圈,因为坐了许久的车都有些累,只想赶紧先回房歇一会儿。
女生们住在独栋的小院子里,院内建筑都是木屋样式,各色繁花挤在一起顺着栅栏和房檐生长,满院生机盎然。
踩着石子小路,三个女生一起走进第一间房间。
这一间是客厅,屋内两面环窗,灰色沙发边缘刚好与低矮的窗台持平,木质茶几上还摆放着配色讲究的时新瓜果。
季浔刚好有些饿,拿起叉子扎进切好的西瓜上,送入口中。
“嗯!真甜!”季浔赞不绝口。
夏梨已经朝里间走去。
逛了一圈,她们发现三间房是互通的,原本应该有门的地方采用了白色纱帘装饰,每间房间都自带阳台,几乎没什么差别。
“那我们随便住吧,看看行李被放在哪间就住哪里。”夏梨提议道。
季浔和尹思彤都认可。
这样安排下来,夏梨住在靠客厅一侧的房间,尹思彤住在中间,季浔住在小院最里侧的拐角房间里,与她们是垂直方向。
“这里好漂亮呀,我都没有来过这么雅致的地方呢。”
尹思彤窝在沙发里,四处东瞧瞧细看看,欣喜说,“谢谢你们邀请我一起玩,我真开心。”
季浔转学后,尹思彤就将友谊的橄榄枝抛向了季浔身边出现率最高的夏梨。
两年的相处,夏梨已经习惯了她什么都要谢三谢的性格。
季浔更是早就了解,摇摇头说:“这是温佑的提议,他说人多热闹才好玩,我也是沾了他的光。”
尹思彤笑眯眯的,“那等吃饭的时候我再去谢谢温佑。”
夏梨和季浔相视一笑。
如果说邪剑仙是世人恶念的化身,那尹思彤就是天下感恩的心的集合。
当然,对待方一栩会比较例外。
周管家照顾他们舟车劳顿,午饭特地派人送到了他们房间。
吃过饭后,大家要么在房间里睡觉,要么在茶馆喝茶,院子里十分安静。
季浔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今天为了好好装扮自己,实在起得太早,头挨上枕头后意识彻底沉沦,一不留神就睡了这么久。
窗外暖融融的夕阳为小院镀了层金,季浔裹着毯子平躺着,虽然这个角度看不真切,但仍然感觉得到外面如诗如画的景色。
真舒服。
季浔打了个哈欠,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骨头酥酥麻麻的,她举起胳膊向上舒展着,不自觉地哼起歌来。
“爱有双重魔力,也苦涩也甜蜜,悄悄地在心里,说一万遍我爱你爱你~”
季浔不擅长唱歌,有几个音不在调上,因为刚刚睡醒还带着点懒洋洋的娇态,只听声音也听得出她此刻心情很好。
“呵。”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轻笑,嗓音带着和缓的宠意。
季浔动了动耳朵,确认不是幻听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床头的位置正对着敞开的阳台门,门口的木椅上,身穿运动服的少年正懒洋洋地靠在那看着不知名的书。
落日熔金,暖色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眼角眉梢传来的宠溺笑意比夕阳更加温柔。
季浔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被狐狸精迷花眼的纯真书生,连眨眼都很紧张。
愣了一会儿,她赶紧垂眸看看自己。
她在午睡前将裙子换成了睡衣睡裤,此刻全身都严严实实地裹在薄薄的毯子里,没有任何不妥。
还好还好。
孟时瑀也不知道在她房间门口坐了多久。
季浔眨巴眨巴眼睛,至少她唱歌那一段他是听到了的。
救命。
呜呜呜。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她们两个呢?”
孟时瑀合了书,站起身也伸了个懒腰,而后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看她。
“我让她们先去吃饭了。放心吧,她们先进来帮我确认了之后我才进来的。”
“……”季浔红了脸,转移话题,“那你怎么不一起去吃饭?”
孟时瑀懒散地转头,朝远处的夕阳看了一眼,轻轻地说:“人在一觉睡到黄昏时,会对着漫天的晚霞产生巨大的孤寂感,我不想你也这样。”
季浔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精准捕捉到他眼中那一丝浅浅的落寞。
她下意识问:“你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在独自住在兰亭序的高中三年里,他在许多个假期的傍晚独自醒来时,都是这样暗自神伤的么?
季浔有些心疼。
孟时瑀没出声,漆黑的眼眸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涌。
半晌,他笑了一下,看向季浔的眼神有些微妙。
“季浔,”孟时瑀认真弥补在车上没来得及出口的赞美,“你今天特别好看。”
伤感不过一秒。
季浔的脸颊发烫。干嘛突然夸她。
季浔和自己的害羞较劲,故意仰着脖子将脸扭到一边,满脸写着“还用你说”四个大字。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翘起。
她歪头想了想,决定丢给孟时瑀一道送命题。
“我问你,你觉得我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
孟时瑀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想了一下后缓慢却诚恳地说:“两年前的孟时瑀觉得短发的季浔好看,现在的孟时瑀觉得长发的季浔好看。”
“为什么?”季浔不解。
夕阳将他鸦羽般的睫毛无限拉长,阴影投在深邃的漆黑瞳孔下,他的笑容无比可爱。
“因为此刻的孟时瑀最喜欢此刻的季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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