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玄身陨,叶琳月悲痛得无法自已,为安抚叶琳月,褚霄带着褚氏众人当夜离开了蕴灵仙山。来时浩浩荡荡一队人,走时只余褚苏一人。
褚苏回客栈时才发现褚霄将他住的那间房也退了。
无论是因为忘了这个儿子无意为之,还是为了讨好叶琳月存心如此,褚霄他身为人父,都忒没品了些。
褚苏无所谓地笑了笑,离开客栈到蕴灵仙山山脚漫无目的游荡。
仙山白日热闹非凡,夜晚却是一点儿白日的影子都瞅不见,静谧清净极了。褚苏找了块草地席地而躺,阵阵晚风拂过脸颊,耳边还时不时传来悠远蝉鸣,他惬意地闭上双眼,又觉得褚霄不给他留房也不错。
祸兮福所倚,此情此景,客栈里头可感受不到。
“这位公子,好巧,”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纯净清朗的声音,“又见到你了。”
褚苏闻言,身体猛然震颤了下。
并非被吓到,只是这个声线于他而言实在太熟悉又太久远,以至于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迷迷糊糊陷入了梦境。
直到睁开眼,看见那张年轻的、富有活力的脸,他才确认,不是梦境。
“萧二公子?”褚苏双手手心摁住草地,借着力向后退了几步,“你怎么在这里?”
“仙山有托,父亲便让我在山脚下转转,”萧风冲他笑了笑,“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叫褚苏,你直接这么叫就可以。”
萧风点头:“褚公子,今日仙比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邪祟,我想着这里可能不太安宁,你还是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早些回客栈休息吧。”
“好,我等会就走,”褚苏盯着他,“你也要当心。”
“我会当心的,多谢褚公子。”
褚苏‘嗯’了两声,从地上起来,正欲离开,另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闯入耳中。
“萧风,你管人家的闲事做什么?真遇到邪祟了你两谁能活下来还说不准呢。”
褚苏循声望去,视线尽头赫然是姜策玉那张漂亮却充满攻击性的脸。
萧风姜策玉一左一右同时出现,两人的气氛还不太好,褚苏简直不知道看谁,头瞬间疼了起来。
挺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果真没说错。
见到来人,萧风向来微微弯起的嘴唇罕见地抽搐了一下,他上前挡在褚苏身前,道:“姜公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转悠的地方应该不在此处吧?”
姜策玉哼了一声:“我想到哪儿转悠就到哪儿转悠,你管得着吗?”
“那原本你负责的地方出了问题谁担责?”
“劳烦关心,不用你担责就行。”
萧风咬牙:“若真出了事,希望你依旧如此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我当然问心无愧!”姜策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偌大的蕴灵仙山,竟让我们这些尚未进山的后辈帮着打杂,本就荒唐可笑,这么离谱的命令,我为什么要听?为什么要因此有愧?”
萧风道:“他们这样做,定有自己的道理……”
姜策玉不耐烦地打断:“有什么道理?既有道理为何不挑明同我们讲讲?”
“不同我们讲,那定是有难言之隐不便言明。”
“有什么难言之隐?既不能言明,无法信任,便别只想讨巧得利,”姜策玉讥笑一声,“萧二公子,别久跪不起,偶尔也站起身来,看看这尘世吧。”
这番带着羞辱意味儿的话一落下,萧风脸色瞬间涨红,他怒道:“姜策玉!”
“这儿呢。”
“算了,与你全然说不通,试图跟你说理,是我犯蠢!”
“谁愿意同你多说啊。”
褚苏听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走到他们两个中间,双手撑开,道:“别吵了!”
萧风:“抱歉……让褚公子见笑了。”
姜策玉:“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凭什么在这儿叫唤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在耳边,褚苏深吸两口气,他先是对萧风道:“萧二公子,你消消气,别与他一般计较。”
接着转身面向姜策玉,声音显见的大了些,严肃了些:“姜策玉,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这么冲动,之前在走尸林里我便想说了,你都不评估一下敌人强弱就直接冲上去,是觉得自己命大还是运气好?还有现在,人家萧二公子没惹你,你上来找什么事儿??”他吸了口气,继续输出,“另外,你太偏执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追根究底的,有时候不让你知道是在保护你,你在这里犯浑,说白了就是玩忽职守,你天天觉得自己是姜家人就不得了了,我告诉你,姜家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名声才那么烂!”
这一通炮语连珠出来,姜策玉先是愣了下,继而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煞白。
“你说什么?”姜策玉咬牙切齿地指着褚苏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多少遍都可以说,但我现在不想继续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懂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指责我,”姜策玉气极反笑,他眼睛微眯,瞳仁深处浸淫出无法遏制的怒气,“一口一个萧二公子,是以为萧风在这里我就不敢对你做什么吗?”
“白日你还求我教你,现在对我便是这个态度,”面对姜策玉威吓,褚苏丝毫不露怯,反而凑近了他些,“还是说你们姜家向人求教就是这个礼数?”
“你!”
姜策玉捏紧拳头,手臂扬到半空,照他一般的出拳速度,再多两秒,拳头就会结结实实落在褚苏脸上。
褚苏却直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若是旁人见到这场面,定会觉得褚苏不识趣,即使姜策玉有求于他又如何呢,他惹怒了姜策玉,必然是免不了一顿打的,而且他胆子也颇大了些,临州姜氏虽然行事野蛮无礼,却是最见不得旁人说这些话的,刚才那几句,无疑在人坟头击鼓奏乐。
但出乎意料,姜策玉的拳头悬在了半空,就维持着半落不落的姿势僵持了数秒。
萧风手疾眼快,立马拉住褚苏,将他扯到了自己身边。
姜策玉手背上青筋暴起,许久,一拳锤到空气上,他瞪着褚苏,吼道:“滚,给我滚!”
萧风拍拍褚苏肩膀,安抚道:“褚公子,你快走吧,这里我来解决。”顿了会儿,又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姜策玉绝非善类,你以后少去招他,另外,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有求于你是求何,但我建议,少与他牵扯,你帮了他他也不会感恩的。”
肩膀处的温度从并不细腻的褚氏校服传到皮肤上,褚苏心中稍微平静了些,他冲萧风笑了笑:“多谢萧二公子关心,我心中有数。”
“嗯……”萧风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弯了弯嘴角,“如此便好。”
萧风褚苏二人与姜策玉隔开了几米,明明距离不远,却让人觉得派系分明。就像幼时和玩伴做游戏时分门别派一般,我一组你一行泾渭分明,敌友昭彰。
姜策玉并不在意这种微妙的站位,但遥遥看着冲萧风笑得温和的褚苏,心中还是免不去暴躁更胜。
自打记事起,他就被各种人拿出来与萧风比较,在与萧风素未谋面的那段时间里,他便把萧风当做了自己的假想敌,他天生好胜,无法接受自己差萧风一头,可人性百态,对于同一件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以于各种比较中,他时而能胜,时而又败,胜利他觉得理所应当,失败却让他难以接受。
现在褚苏对他们两个的态度差异,让他觉得自己又输给了萧风。
凭什么对萧风就能好好说话,对他只会一顿吼?他就那么比不上萧风吗?刚才他分明在阴阳怪气萧风,他又没说褚苏,为什么褚苏要凑上来替萧风说话,然后对自己叫唤?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啊?!
越想越气,看着褚苏的笑脸,姜策玉愈发觉得刺眼,他上前拉住褚苏,把他从萧风身边扯了过来,然后一把推到了一边。
“让你滚没听到吗?在这笑什么呢?”
褚苏敛起笑:“那我先走了。”
萧风:“好,路上当心。”
姜策玉:“别废话,快滚!”
又是两道声音同时响在耳边,褚苏选择性过滤掉姜策玉的声音,冲萧风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没走出两步,姜策玉的嚷嚷声再次传入耳中,褚苏抬了抬眼皮,感觉脑瓜子被吵得生疼,他无奈皱眉,加快了脚步。
虽说前世褚苏刚开始将姜策玉收作禁脔的那段时间姜策玉脾性也大得很,但他那会儿善于以暴制暴,因此没把姜策玉的脾气当回事儿,现在真正正常接触了,他才知道这人有多浑,多难对付。
简直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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