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银没答话。
见此情景，玉雪便道：“很突然，对吗？”
“那倒没有。在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
说到这里，穆银顿了一下，而后才接着道：“我没想到会是一国之君。”
“没事，慢慢来就好。”玉雪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般。说罢，她一拂袖，棋盘便消失不见，继而变换成一个茶桌。
桌上放着一个插着花的花瓶，以及两碗热腾腾的茶水。玉雪又道：“我知道你很难一下就接受现状，所以我不着急索求答复，你有充分的时间考虑。”
“是么……”穆银低头看了一下茶水倒映出的自己，而后又将视线移到玉雪身上，问：“我有什么必须去的理由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对上她的视线，“你想活下去吗？或者说——你想让你身边的人活下去，安稳度过一生吗？”
“……这是什么意思？”穆银微微皱眉，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试图揣度她的意图。
“你认为拒绝我的要求后，就能回归平淡的生活吗？”玉雪仍保持微笑，“有些事并不能如你所愿。我不杀你，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你，譬如魔主。到那时，不仅你会死，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她的视线如尖锐的刀剑猛地刺进穆银胸膛：“你拼命完成任务的原因，是不想佣兵团里的大家蒙受牢狱之灾，对吧？”
穆银没立刻答话，指尖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发出了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她不会听不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对方笃定她不会任由事态发酵，所以才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仅用于牵引，更是对她下达的最后通牒。
如果她还不识趣，事情就真的朝她刚才说的方向发展了。
这人倒是用得一手好计谋。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出招极为狠辣，步步紧逼，叫人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这一切都建立在情报充足的基础之上。能精准指出她是个重感情的人这一点，想来是不会缺情报的，但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这么了解她？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看穆银一直沉默，玉雪又道：“无需担心，此行你也并非一无所获。”
说着，她抬手化出一个幻境，穆银也随之看过去，赫然发现幻境的内容竟然是自己长大的那家孤儿院被大火吞噬的时刻。
“……你这是？”她沉声问道。
她六岁那年被现在的父亲领养，离开了孤儿院，可她前脚刚走，后脚孤儿院就无故起了一场大火。虽然孩子们被安全转移，但抚养她六年的院长却一直不知所踪。
她调查这件事已经有五个年头了，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但要真如警方所说是意外事件，那疑点就太多了。
眼看穆银脸色不好，玉雪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无意冒犯。我想说的是，你很快就能解开这件事的谜题了。”
“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穆银，道：“你会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听了她的话，穆银身体一颤，语气里都透着一股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吗？你……能回答那个问题？”
“那当然。而且不只是我，途中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能回答这个问题。”玉雪自信点头，眸中似乎有什么快速闪过。
穆银微微低头，眼神忽然变得很凌厉，而后又瞬间恢复原样。
玉雪并没发现这个微小的细节，而是挥手把茶桌撤了下去。
之后她牵起穆银的手，道：“夺回妖界要的不仅仅是绝对的力量。走吧，跟我去见一个人。”
“啊……好。”穆银愣了一下，随即心想道：“她的手，好冷……”
林中雾气比她刚到时更浓了，直接遮了大半部分的视线。玉雪牵着她在雾中匀速前行，一路无话。
眼前雾气散开后，一片水天同色的巨大湖泊呈现在穆银眼前。她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不仅有湖，后方还有一片小竹林和一个亭子。玉雪解释道：“这里是眠龙泽，它的主人是现今远古神兽后代的族长。”
“玉雪……”
就在这时，穆银听到一道沉闷的声音，而后便看到一抹黑影在湖底飞速游动，最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下，一条巨龙猛地冲出湖面，激起了千层浪花。
巨龙在天空盘旋几圈，随后便落地化作一位白衣女子。她看都没看穆银，目光直指玉雪，“来我眠龙泽，可是有事相求？”
“确有一事需要你出手相助。”说着，玉雪看向穆银，道：“月魅，我希望你能重拾右护卫一职辅佐她登上妖皇之位。”
“不行。”被唤做月魅的女子没有加以思考，直接一口回绝：“我族与妖界的契约虽尚未结束，可我在妖界不仅失去肉身，还被囚禁在前妖皇的妖丹内数千年……你认为我还会给妖界办事吗？”
说着，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穆银，上下大量了她几眼，又道：“你这妖皇只是口头上的吧？若继位者想成为妖皇，需得到我族和不死鸟族的一致认可，就单论我族而言，只要我这个族长不点头，这孩子永远是个空有名号的假妖皇。”
“你作为臣子，怎能如此咄咄逼人？收起你对新皇的无礼！”玉雪忽而怒喝一声，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盛的威压，“既契约在身，你就应当服从！”
“这是……契约的力量？！”月魅被这股可怖的气息逼得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她，“你缘何能调动它？！”
“与你何干？”玉雪冷哼一声，当即便准备加大压制力度，想逼对方服从。
这时，一直沉默的穆银突然开口：“够了，玉雪。停手吧。”
“什么？”玉雪怔住，随后道：“您这是要容忍她对您的无礼吗？”
“最后再说一遍，”穆银睨了她一眼，眼神微冷：“我让你，停手。”
“……是。”
她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把玉雪想说的话全堵了回去，她立刻撤除对月魅的压制，退至穆银身后待命。
阻止了玉雪的行动后，她转头看向月魅，问：“你叫月魅？”
“是。”月魅点头，“放弃吧，我不会随你离开眠龙泽的。”
“这我知道，已经被坑过一次了，起警惕心也实属正常。”穆银伸出一只手作邀请状，“既如此，那和我做个交易吧，我会开出你终身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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