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等镇定剂的药效过去,丁灵再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一偏头,陈靖正坐在沙发上小憩。

她撑着手臂直起上半身,轻轻地喊了一声,“靖叔。”

陈靖马上醒来,对上了丁灵迷茫的双眼。

“靖叔。”她又叫了一声,冲他伸出了胳膊,要抱抱。

陈靖本来还在顾忌昨晚的情况,眼下直接抛到脑后,长腿一迈,来到床边,将人揽入怀中。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

陈靖连问好多问题,丁灵只是微微摇头,惴惴不安地反问,“小泽呢?”

陈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放心,他没有怪你。我们上午一起去消防协助调查火灾原因了,他作为房子的主人,还要在那边多待一会儿。”

“那警察准备什么时候带我走。”

陈靖紧了紧手臂,“不会有人带你走。”

“可是我做了错事。”

“但是没人怪你。大家都没有怪你。”陈靖心疼地摸摸她手臂上包裹的纱布,哪有这样做错事的笨蛋,不在乎自己,只关心他人。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丁灵仍然真诚地道歉,偏过头,在陈靖干燥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轻吻。

“!”陈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她。

“你干什么?!”

丁灵被吼得抖了一下,满眼的惊惧与无辜,声音细弱地问,“这样道歉不够吗?”

“什么?”陈靖一时搞不懂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丁灵自问自答,莫名开始脱起衣服。

扣子一颗颗解开,莹润的皮肤一点点露出,陈靖的呼吸渐渐变沉,直到眼神触到危险地带,他才猛地转身,“把衣服穿好!”

丁灵跪起来,从后面抱住他,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怎么了?这不是我们之间约定过的道歉方式吗?”

陈靖不解地皱眉,什么约定?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丁灵吐气如兰,“你看看我,亲亲我呀。就像以前那样……”

她顿了顿,喊他,“叔叔。”

“你说什么?”陈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转过身,严肃地看着她的双眼,“圆圆,我是谁?”

“靖叔。”丁灵说,然后亲亲他,又说:“叔叔。”

陈靖的心顿时沉到海底。

“照你这么说的话——”

临床心理科的医生听陈靖讲完前因后果,分析道,“这可能是患者在受到创伤后的自我防护和拯救机制。经历过性伤害的人,有些会完全封闭自己,排斥一切外界的接触;有些则会对特定的人产生依赖,在这个人身上投射曾经的痛苦经历,然后用与他相处时的所产生的美好情景,去替换那段不好的记忆。很明显,这位患者把你当成了依赖对象。”

陈靖不知所措地问,“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呢?”

“这要看患者的创伤有多深。情况不严重的话,家属可以在相处中试着引导她说出曾经的经历,再加以纠正,如果顺利,也许过一阵子,患者就可以自行理清紊乱的记忆。不过如果情况严重,我建议还是让她本人来接受正规的咨询和治疗。”

要带丁灵去看医生吗?

回病房的路上,陈靖陷入了纠结。

要强迫她一次次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吗?

还是就像现在这样,放任她沉溺在虚无的幻想中,让自己慢慢去拯救她……对,既然她把自己当做投射对象,那潜意识里一定是希望并相信自己能拯救她的——就像自己曾经救她于深海那样。

陈靖说服了自己,站在病房门口冷静了许久,然后推开了房门。

丁灵蔫蔫儿地坐在床边,好像一只被淋湿的小蝴蝶。

但听到开门声,又努力地扑腾起翅膀飞到他身边,小声地叫着“叔叔”,抬头想要亲亲。

陈靖捏住她的后颈,分开一点距离,低着头,温柔地替她扣好衣服,语气却严厉又不容置疑,“我不是叔叔,是靖叔,圆圆不认识我了吗?”

“嗯,靖叔,靖叔……”丁灵胡乱应着,脑海中只想亲亲他。

“乖,圆圆乖,别乱动。”陈靖牵着她坐回床上,自己半蹲在她面前,按住她蠢蠢欲动的手。

丁灵不动了,却问,“要摸摸吗?”

“为什么要亲亲摸摸?”陈靖尽量放轻声音,不吓到她。

“是靖叔说的呀。”丁灵又混乱了,“做了错事,要亲亲道歉。如果靖叔不原谅,就要让他摸摸,抱抱……”

“怎么摸?”陈靖沉声诱导。

丁灵的眼神忽然惊慌起来,“随便靖叔,怎么摸摸都好,只要你喜欢……”

“好,乖乖,不怕。”陈靖猜到她想起不好的回忆,急忙安抚道,“你喜欢怎么样摸摸,告诉靖叔,我们按你喜欢的方式来。”

“我……”丁灵无助地看着他,眼眶渐渐变红,氤氲出水汽,在眼泪滴落下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被他摸!我不喜欢被他抱!”

“好好好,不摸!不抱!”陈靖被她突然的爆发惊到,起身坐到床上,将她捞进怀中摸摸毛,“不怕不怕,不喜欢就不做,现在没人能强迫你。”

丁灵靠在他的胸膛,听见那里传来猛兽低吼般的震动。

他很愤怒,但丁灵却觉得很安心。

“靖叔,带我回家吧。”

陈靖办好出院手续,将她带回了自己家,安置到了客房。

“学校那边我已经请好假了,这些天就在家好好休息,有需要就叫我。”陈靖给她盖上薄被,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清明了一些,便问,“知道我是谁吗?”

“靖叔。”丁灵肯定地回答,“不是叔叔。”

陈靖松了口气。

“我知道,我又生病了。”丁灵怯怯地说:“我变得没办法控制自己,还强迫你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对不起。”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只要是你要求,我就不会不喜欢。”陈靖拍拍她的手,“生病嘛,没办法的,我陪你慢慢恢复,好不好?”

丁灵迟疑地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会问,但绝对不是在她清醒时询问。

陈靖选择性地谨遵医生的建议,说:“我是想问你个问题——”

丁灵紧张地看着他。

“——今天的晚餐,想吃什么?”

“嗯?”丁灵没想到是这样平常的问题,愣了几秒,但看到陈靖认真的表情,不禁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想吃柠檬鸡翅,还想喝靖叔珍藏的酒。”

适当的酒精可以舒缓神经,陈靖点头同意了,“好,那你赶紧休息,等睡醒,我们就开饭。”

“可以叫小泽来吗?我想和他道个歉。”丁灵还惦记着他,“我一时冲动……伤害了他的父母,又毁了他的家。可是想一想,父辈的罪孽不该连累他。”

陈靖未置可否,“我说了,他没有怪你。”

“可是他现在一个人……”

“沈如风和初六都在他身边帮他,你不必担心。”陈靖的双手覆上她的双眼,略带强制道,“不许想别人了,睡觉。”

丁灵没再说话了。

不多时,感受到她的呼吸变得绵长,陈靖才拿开手,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回到主卧换上家居服,走进厨房套上围裙,陈靖开始准备晚餐。

丁灵挑食,肠胃又娇,陈靖就想着煲一锅老火靓汤。家里有淮山和老鸭,现在煲下去,炖上三个小时,丁灵差不多也能醒了。

大火烧开,再转小火慢炖,陈靖也不用看着,便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开了瓶酒,自酌自饮起来。

酒精催发了这些天累积的疲惫感,伴着汤锅咕嘟咕嘟的催眠声,陈靖陷入了浅眠,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

他梦到了一个雨夜,潮湿的气体扑在身上,黏腻,却带着一股令人沉醉的茉莉香。

这股缠人的香气绕住他的脖颈、钻入他的身体,在他的血液中四处游荡挑逗,最后在他的嘴唇上驻足,轻轻的,如蜻蜓点水般舔吻。

陈靖被这若即若离的触碰弄得心烦,干脆伸出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禁锢在身前,另一只手顺着下摆摸进衣服,触手柔嫩的肉感瞬间点燃他的**,忍不住下了狠手揉捏起来。

“嗯……痛……”

一声嘤咛传入耳朵。

好熟悉的声音。

陈靖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开始思考这个摸起来、闻起来、甚至让他悸动的感觉都如此熟悉的人是谁。

直到“咔嚓”一声——

一道响雷在耳边炸开。

陈靖猛然惊醒。

“你醒啦,靖叔。”丁灵正坐在他腿上,转头看了看室外,“下雨了。”

陈靖迷糊地想,下雨怎么了?他被弄得莫名其妙,但隐隐察觉到丁灵好像又进入了混乱的记忆中。

“圆圆,你先下……”

话未说完,丁灵收回目光,对他笑了笑,“靖叔别怕,我会帮你的。”

帮什么?

不等陈靖反应过来,丁灵便吻上了他的耳朵。

依然是小猫踩奶似的,令人心痒痒的亲吻,还夹着她绵软的声音,“藏好耳朵,才不会被雷公夺走。”

陈靖忍不住偏头躲开,“小孩子才会信这种话。”

丁灵委屈巴巴,“可靖叔和我说的时候,我就是个小孩呀。”

陈靖突然愣住。他从未和丁灵说过这种话,那么就只能是宋华说的,哄骗小孩做这种事,真他妈是个畜生!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带刀,直直地扎进丁灵的眼中。

丁灵害怕地缩起肩膀,以为是她做得不好,“我、我还没做完,靖叔不要生气。”

……

享受吧,陈靖。他听到来自心底的声音,就当为后半辈子积攒一些可以回忆的甜。

“我要亲你咯,靖叔。”丁灵的声音好像从远方传来,空灵,却带着压迫,“闭上眼睛。”

残余的酒精给了陈靖放纵沉沦的借口。他听话地闭上双眼,慢慢放松下身体,放任丁灵又将他带回了今宵好梦中。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不知何时,落地窗前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身影。

“初六叔叔。”宋泽从大门走过来,“看到靖叔了吗?”

初六转身挡住宋泽的视线,“没有,他不在家,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说完揽着他的肩膀就走。

宋泽想回头看看,但被初六控制着,只好踉跄地跟着,又回到了车上。

“你也快高考了,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就安心回学校读书,见丁灵也不急这一时,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初六发动车子,紧急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我现在就想见她。”宋泽看着两边迅速倒退的景色,喃喃自语,“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

初六心疼地看了他一眼,腾出手摸了摸他潮湿的短发,可怜的小孩儿,“你回酒店睡一觉,在梦里见她会比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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