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苍天不辨善恶,我又何须在意对错?”燕语涟一挥云袖,身前桌案隐去。
“可燕小姐看上去,并不像不在意对错的样子。”沐叶啼背起手动动手指,谢卿会意,悄然向后退去。
燕语涟不屑,看向院中熙熙攘攘的鬼魂:“我若在意,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因为你觉得,天下不在你的因果里。”
沐叶啼一语中的,燕语涟有些意外,不过又迅速开怀:“看来没找错人。”
沐叶啼也好奇,正过身挡住了谢卿的方向:“找我?不知道燕庄主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燕语涟呼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你也看到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灵山愚弄世人,口口声声说着世人死后极乐往生,可如今如此多的无辜者只能蜗居在这弹丸之地,每年都会点将,可是你看看成为神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有如此好的悟性道行,难道甘心一直只是一个散修?真神已死,新神当立。”
沐叶啼眉间淡然,渐渐逼近燕语涟:“那么燕庄主觉得,你才应该是神?你认可的人才配为神?”
燕语涟不语,只是继续盯着沐叶啼,沐叶啼转向院中宴席:“敢问席间诸位,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留在此地?”
众鬼纷纷愣住,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沐叶啼又转向燕语涟:“若是生前便是历经苦难,魂飞魄散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强行留住魂魄,只是徒增痛苦罢了;燕庄主面面俱佳,唯独心中执念太深,缺少一味慈悲。”
燕语涟面上染上怒色,却依旧强撑着一抹轻笑:“敢问,在你眼中,放任灵山神邸吞噬苍生魂魄便是慈悲么?”
“世人本非草木,难有岁岁枯荣;再者,普度众生,只是众生所愿,并非真神作为,强行拨乱反正,自惹因果上身,是为修行大忌,你能察觉到灵山噬魂,算是先天异禀,可惜心思不静,难以突破,不配为神。”
“狂妄……”燕语涟怒到失语,刚一出手,便被沐叶啼一掌击中,化作一堆红线。
沐叶啼感到好笑,甩甩手朝着高处屋顶笑道:“燕庄主这一手傀儡术,使得倒是极好。”
众鬼目瞪口呆,沐叶啼立于房门口,扫视众鬼:“是去是留,但凭诸位,若想继续留与人间,我也可保你们安宁。”
院中静默了一瞬,沐叶啼刚想抬手清场,便有一女鬼率先站了起来:“我。”
众鬼纷纷抬眼看去,那女鬼怀中正抱着一个鬼娃娃,垂眼之时,满目慈祥:“孩儿啊,娘带着你撑了半辈子,娘撑不住了;娘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结果,娘都抱着孩儿。”
话音未落,二鬼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了一阵轻烟。
沐叶啼收手,又打量起众鬼:“余者,如何?”
席间一片叹气声,许多都是最后看了眼青天明月,摇摇头无奈消散。
沐叶啼静静观摩,随后撑出一抹微笑:“也好,省了力气。”
谢卿赶来,手中拿着一尊白玉像:“银竹说的,就是这尊;一门通二界,二界存三仙,三仙护万鬼,万鬼筑人间。”
沐叶啼接过白玉像,端详着雕像容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生自然;可惜燕庄主棋差一着,万物存于大道,大道才生自然。”
玉像突然碎裂,飞出一道符咒直冲沐叶啼面门。
沐叶啼及时截住,不过手指接触到符纸的一瞬间符纸便融入沐叶啼体内。
“谢卿?”沐叶啼只觉被一股强大灵力侵袭,浑身脉络被堵住。
谢卿轻轻挑眉:“你腕上那只蝴蝶,有我一份。”
“你想干什么?”沐叶啼也不恼,捂住手腕想要挣开束缚。
“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你这收魂敛魄的法子如何使。”
谢卿催动灵力,一股怪异的力量从沐叶啼手腕直直冲向脑门,沐叶啼趁着有余力,将二人一同拉入了自己的幻境。
谢卿刚探到沐叶啼记忆,便遭到沐叶啼体内灵力疯狂抵抗,只许他看敛魂收魄的法门。
记忆在心之后,谢卿便被强行剥离了出来,睁开眼一看,沐叶啼在自己手腕划开了一道口子,强行将谢卿那一丝魂魄扯了出来,碾成齑粉。
蝴蝶变得残缺,缓缓移到伤口处舔舐,微微发光,谢卿也顿觉头痛欲裂,像是另一道魂魄意图强行破体而出,痛地直不起身;沐叶啼轻声说了句无妨,痛感才渐渐平息。
“所求为何?”
“为我母亲。”
沐叶啼收了幻境,径直走向大门,一掌直接劈碎,异界顿消,庭中只余木槿花。
沐叶啼转身,面有冷意:“他与你同在多年,我暂且不伤你,不过若是你再有下次,刨身取魂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银竹听到动静走出房门,看到二人,睡眼惺忪地问了句:“解决了?”
沐叶啼换上一幅笑脸:“嗯,没事了,回去睡吧。”
银竹点点头,刚关上门,连忙喘了口气。
一身可通二界,谢卿去到异界房中寻找玉雕之时银竹正在场,不过谢卿并未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她亲眼看到房中原先的神龛变成了灵柩,玉雕之后,立着排位,上面刻着:先兄燕栖怜之位,阳上妹燕语涟沐手敬立。
沉思到天明,直到沐叶啼来敲门叫她。
银竹带着符叙来到前厅,马员外一家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好整以暇。
人活在世上,受不完的罪孽,吃不尽的苦头,但是还不想死去,同样,死后的魂魄,阴冷潮湿,暗淡混沌,也不想转生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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