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红色瞳孔显得异常刺眼。
霍未常衣袖里的引罗盘疯狂转动,伴随着阵法的破碎,盘身也应声裂开。
阮娥欺身扑过来,霍未常作势横剑抵挡,近距离看清了阮娥的脸。
她的脸侧,一条条白纹像藤蔓般向中心快速蔓延。头发也在月光的照射下不停的疯长,皮肤上长出白毛,身形渐渐变得魁梧熊壮。
是“舍妖术”!
“舍妖术”顾名思义。就是妖怪濒死时用魂魄夺得人的身体,在里面养精蓄锐,但人还尚存着一丝意识,能保持着正常人的生活,等到时机成熟,妖物便会立即将人的意识抹杀,重塑肉身,然后大开杀戒。有些妖怪甚至会提前抓几个人留着当自己的“舍宠”,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妖物舍居在人的身体里面,从外面任何法器都无法测出来,所有从根源上,许多宗门都要求弟子杀妖时,一定要杀的彻底,无论多小的妖都不能放过。
霍未常抬脚踹去,长剑挥向对方的脑门。几个来回后,妖物还是被摔进墙面,吐出一大口血。
小小的寺庙也在这一重创下,终于是塌了。
“还以为你休息了一下就会有点长进呢。”霍未常嘲讽道。
虎妖,还是他昨日杀的那只,没想到没死成,还留了这么一手。
霍未常想到一刻钟前阮娥瘦小的身影,这可怜的姑娘恐怕就是被这虎妖掳走藏在身边当“舍宠”的。
“无耻至极!”霍未常提剑又冲了上去。
这只虎妖看起来可怖,实际上又怂又变态。
原本,霍未常来到山下的几户人家落脚歇息,便听闻山上有一只专挑女人下手的妖怪,接连几个月不停地有女人失踪,但没过几日,那些失踪的女人的尸体就会一个个出现在村庄的附近,死状可怖,弄得整个村里人心惶惶。霍未常听后毫不犹豫的向山上出发。
结果路上就遇上了雾气谜障,不过这谜障实在太过幼稚,只骗的过普通百姓。霍未常没着急拆穿,想知道对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于是在迷雾中乱走一通,等到雾气消散,已经身处森林深处。这里树木交错,光线只能从高树上方的枝缝间射下,霍未常随意一抬头,就看到了树上挂着的女人衣物,大到年轻姑娘的,小到女婴娃娃的,无一例外的沐浴在一条条光线下。像在炫耀它的战利品。
霍未常震惊、霍未常感到恶心。
他立马提剑顺着衣物上的妖气杀到虎妖的巢穴去,在一个悬崖壁岩出的山洞里面成功找到三个不着寸缕的女人,她们被绳子捆绑着,嘴也被塞着,看见霍未常“呜呜呜”地求救。
霍未常不忍直视,一转头就看见归来的虎妖。
虎妖是白虎,人身虎头,毛发油光水滑,怀里抱着一堆树叶、树条和果子。见到霍未常,楞了一下转瞬化为原型,巨大的吼叫声里夹杂着腐烂的恶臭味。
三个女人顿时吓晕了两个。霍未常掩鼻,简单一个剑风扫过,巨型白虎就被掀到几十米开外。霍未常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弱,于是乘胜追击,两下给它打成重伤。
白虎见打不过便开始毫无志气的苦苦哀求。霍未常丝毫不理,干脆利索的杀了。
白虎一记翻滚,堪堪躲过已插入地面的剑。
白虎喘了几口粗气,往肚子里咽了几口血,在下一道剑锋落下前大喊道:“你不能杀我!”
霍未常冷哼一声,剑一转继续攻击。
白虎被迫又滚了几圈,闭上眼边滚边喊:“你还想不想让这个女娃活了?!”
霍未常皱眉,脚下一个急刹车,剑停在白虎的脑门上方。
霍未常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白虎又吞咽了几下,结巴道:“我我我,学艺不精、’舍妖术’一直不得要领,我此时、此时,不是、不不不,那女孩的魂魄还还在、她、她还没死!”
“是吗?”霍未常说,“难怪你比昨日还不堪一击。”
他蹲下来,朝白虎肚子上就是一拳,道:“’舍妖术’都使不明白,又被我接连追着打,现在魂魄快要碎干净了吧?”
血像喷泉似的不断从白虎的嘴中吐出,它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霍未常,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摸上肚子被拳打的地方,说:“...我我一直想问,为、为什么,你要杀我?”
霍未常感觉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说:“那么多条人命你死不足惜。”
白虎错愕的瞪大了双眼,道:“不、不不,我我没有,没有杀人...”
霍未常站了起来,道:“好笑,人赃俱获,还在装无辜。”
白虎突然抖动的厉害,面容呆滞,瞳孔中的颜色抖动了一下,变成了深绿色,。霍未常戒备的看着它,但白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头一歪,断气了。
不是,这么好杀?!
此时已入秋,下过雨的天气,大风一吹就凉风习习。
空气里的妖气不用借助任何媒介,霍未常靠鼻子闻了个七七八八,又臭又腥臊。
这时,霍未常余光看见寺庙的废墟中有一个物件闪着暗光,他走过去翻出来,是一个手串,上面的珠子光洁透亮。
霍未常摸了摸,暗自啧道:“沉香、绿松石、南红,串的那么乱。”
霍未常周围的风向这会突变,白虎妖尸体的身上在风的带动下涌现出一串串淡蓝色的像水珠一样的事物,霍未常认出那是妖怪独属的魂魄实体。
魂魄飘了一会就消散在了空气中。露出下面阮娥的身形。
凉风吹向她的身体,阮娥瞬间惊醒,从地上弹坐起来,她背对着霍未常,小口喘着气,眼睛挣得巨大,瞳孔中的红韵还未消退。
由于异变时,衣服被撑破,阮娥身上耷拉着一片片碎布,她不安的蜷缩着。身后传来脚步声,阮娥正欲转头查看,就被霍未常用宽大的外袍给罩住了。
阮娥从外袍里钻出一个头去看霍未常。他还站在自己边上,不过头别着看向别处,手里拿着他刚捡的手串。
阮娥看着这个手串,咬了咬下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袍,将其穿好,在轻轻的拉拉霍未常的袖子。
霍未常低头看过来,问:“好了。那起来吧。”
阮娥指了指那个手串,脆生生的开口道:“这个、可以、还给我吗?”
霍未常道:“你的?”
阮娥点头,霍未常就弯腰托着阮娥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把手串放在阮娥的手心。阮娥带上后,霍未常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的妖气霎时间淡了不少。
阮娥仰头问:“..道长...你带我走吗?”
***
夜不算太深。
陈五郎在院内龇牙咧嘴的用井水洗完澡后,正准备回屋去休息,余光中看到有一个人影朝自家院子走来。陈五郎胆子大,往前凑了凑,发现其实是两个人。
霍未常的外袍对于阮娥来说实在太大,拖了一大截在地上,山路崎岖,于是霍未常背着她走。阮娥很小一只,很轻,安安静静的趴在背上。
霍未常原本打算落脚的寺庙已经不能呆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随便找个粗壮的树枝就可以对付一晚,但阮娥受此一劫,霍未常既然选择出手相助,就不能不管她。
陈五郎认出对方,惊喜道:“你,你就是俺们村的那个大英雄?!”
霍未常冲他微笑道:“是。不知小兄弟令尊是否在家?”
陈五郎道:“俺祖母在家。哎俺傍晚的时候就听村长说你已经走了,可惜俺们还想请你留下来吃饭嘞,大英雄你怎么又回来了?俺听俺大姨说,他们好多家都给你介绍了姑娘,大英雄是不是看上谁咧?所以又回来哩,害,我就知道,那村头......”
霍未常比了个手势,道;“打住、打住,都什么跟什么啊。路上出了点事,想在你们家借住一宿。不知令尊方不方便?”
陈五郎道:“哎呀你早说啊,等俺一下子昂。”说完“登登登”地跑回屋里去。
霍未常站在原地,感受到肩上的脑袋微微倒向一边,然后听到了一阵软绵绵的哈气声。
霍未常向上托了托她,笑道:“困啦?”
不一会儿,陈五郎就跑了出来,说:“俺祖母说可以的。”他伸手打开了面前的篱笆小门,引他们到了一间偏房。
陈五郎嘴不停,说:“大英雄路上到底遇上什么事嘞?哎这个女娃娃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俺记得大英雄你昨天来就一个人啊?她是闺女嘛?小妮儿可真可爱,俺以后娶媳妇也要生一个......”
霍未常将阮娥放在床上,给她改了被子,对陈五郎道:“你祖母歇下了吗?我想去拜见一下。”
“...啊哦哦哦,她已经睡了,大英雄有啥事和我说。”陈五郎呲着个大牙笑。
霍未常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陈五郎,道:“多谢你们收留,这是一点心意。”
陈五郎见钱眼开,欢天喜地的收下了。又拉着霍未常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等他离开后,阮娥早已熟睡,霍未常坐在床沿,无奈的捏了下眉心。
还是第一次见话如此多的人。
他又想到那个钱袋,那是他最后仅有的钱。现在是真正的身无分文了。
他想:“等这里的事解决完,就回白夜门,掌门肯定得罚了,哎,罚就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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