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百薇爱莫能助,拍了拍喜绥的肩。

“那明日姑娘打算怎么办?就认输了?”

喜绥一把握住她的手,“认输?那就得嫁人啦!不行,咱们还有后招!明日见面,我对症下药、加大药量!何止膈应他!我非让他吐出来不可!”

带着这般仿佛被男人揍过的愤慨之情,喜绥钻进窝里,踌躇满志地睡了。

翌日清晨,她起得格外早,敷上浓粉,描眉画唇,再贴上夸张的花钿。

百薇挽得一手好髻,朝云近香是时兴花样,绸缎似的乌云团上簪了无数耀眼的珠宝。

喜绥穿好最为美艳灵动的一身,秋香色蝶吻百花纹长裙,颈上叠着三根如意项圈,璎珞同玉珠满挂在腰间,举手投足丁铃当啷地响得聒噪。

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挑选胭脂,一边指挥百薇,“把妆给我上到最厚!首饰有多少插多少!我要好好会会这个挨千刀的男人!”

一切备好,喜绥提着厚重的裙子在百薇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昨儿说好的,你跟我一起去!在暗处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动作!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饮月楼是雁安有名的茶楼,两人约在二楼靠窗听书的客座。

喜绥到时,傅遮已等候许久了。

小二引着喜绥上楼,她整了整神色,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娇柔的笑来,“傅……”

拐过弯去,傅遮竟就站在近处候她,没等她将柔肠百转的名字唤出口,便缓缓抬眸,安静地凝视住了她。霎时如有凤箫声动,玉壶光转②,周身灯火沿着喧闹倾入窗间,映来他眉目明一半,暗一半,牵唇时,又熠然。

他穿了一身宝蓝色水云鹤寿纹织金锦长袍。朱红带金的仙鹤,与银白水云纹纠缠着遍布长袍,三色共舞,衬得他清肌玉骨,俊艳生辉。

长眉如梭云绵邈,明眸漾着天水河的星,美玉骨、凝脂皮,挺梁鼻、嫣薄唇。墨发如瀑,以红日殉鹤簪挽起一半,精致的一段编发里缠着消灾守命的红绳,披散的青丝能垂至腰际。

喜绥倒吸气:确有几分戏弄人的姿色。

片刻后,她又暗自不屑,又怎么?李昭不逊于他!只是负万万之伤如毒疮,骨肉难匀,否则艳绝雁安的哪里轮得到傅遮!

她表面造作地迎上去,泪眼盈盈地靠近,“傅公子,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城门一别,我日夜思念,为你伤心憔悴,今日能见到活生生的你,情难自抑,只想与你缱绻叙话……”

傅遮抿了抿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他没有动作,喜绥倾身靠过去些,仰头望着他,眨了眨眼,“傅公子怎么不说话,见到我不开心吗?我可是特意为你盛装浓抹,想要讨你欢喜的?难道昨日公子在我爹娘面前说要娶我是玩笑而已?见到我本人面貌,大失所望了?”

傅遮依旧不作回应,只是眸色略沉,又不知想到什么,偏头轻笑了下。

喜绥干脆扑进他怀中,“傅公子怎么一直不说话?不会是不知如何应对了吧?听闻公子一贯不近女色,想来也是喜绥的脸不及公子,公子窥镜自照多年,定是对喜绥生不起一丝兴趣,但喜绥并不介意,毕竟公子这张脸,确然风华绝代,令人心动不已。”

傅遮抬了抬手指,想回拥,又蓦地握紧,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的脸,胸膛里心潮澎湃起伏着。她为了心上人,会如此贬低她自己。妒如疯火,偏他自己现在又是傅遮,清甜之苦,并不可说。

才小小发力,就笨嘴拙舌了,喜绥正窃喜,腰间却突然有一只足热的手扣紧了她,她浑身一酥,猝然抬眸,傅遮俊逸明艳的脸近在咫尺,他低声开口,语调缠绵近似蛊惑,连发三问:

“这张脸就这么吸引你吗?”

“你想对我作甚?”

“要我如何回应,才不辜负你的心意?”

“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做。”眸底浮起一丝贪餍,艰涩地试探:“你要何种缱绻,都可以做。”

喜绥连忙推开他:好生轻浮一个人!膈应人的事儿他还同她比上了?!

傅遮一愣,微蹙眉低眸,轻叹了声。太渴望她的不会是傅遮,是李昭。果然,他一旦露出本色,便不会讨她的欢喜。

他尽力克制住自己溢情于口的冲动,刚想挽回两句,喜绥忙不迭地提起裙子哒哒哒地逃走了。

“我、我去瞧瞧我的妆!”

傅遮止步坐下,不知所措地拿起茶杯,一口闷了。那裙子的花样繁复精致,环佩钗首如宝堆砌,脂粉腻厚可爱。

她从未对李昭这样过,笨拙地精心打扮,造作地娇嗔亲近,直白地剖心陈情。

“静心些,淡然些,不要在意。”他合眸静气,“现在我才是傅遮。”睁开眼,一言难尽地劝自己:“…她爱上的就是我。”

喜绥跑到楼梯下找到百薇,分析方才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头的。

百薇微眯着眼一本正经地捋傅遮的神情变化:“我先是看到,他很生气!”

“生气,对,应该生气啊!”喜绥握拳,“还有呢?”

百薇:“气笑了!”

喜绥皱眉:“他笑过吗?”

百薇:“对,笑得很无奈,好像……觉得你可爱。”

喜绥摸着脸,大惊失色:“觉得我可爱?我都画成这鬼样子了,不会吧!他审美有问题?眼睛不用可以戳瞎!”

百薇搓着下巴:“不仅觉得你可爱,而且,他搂你的那一下,反倒让我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喜绥:“怎么说?”

百薇:“他一直盯着你。”

喜绥松了口气,嗔她:“废话,我这样子谁不多看两眼?不多盯两眼怎么两眼一黑啊?”

百薇:“不不,那种眼神……我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

喜绥:“什么情况?”

百薇故作高深地说:“我老家多山,幼时我进山采药,见到一条黑蛇正慢悠悠地盘缠住一只山狸,黑曜石般的鳞甲攃过狸子的软毛,不紧不慢地用长躯裹紧狸子柔软的身体,一边吐着信子轻柔地舔舐,一边露出獠牙,一口一口地啃咬!没错,他想吃了你!”

喜绥愤愤不平:“这也太可怕了!”

“是吧!”

喜绥点头:“你一个小孩儿,才多大,怎么能让你进山采药呢?”

“到底什么可怕啊!”

喜绥理所当然:“当然是你的遭遇可怕啊!人被吃,就会死嘛!你得谢谢那狸子,要不然山里的蛇虫鼠蚁熊瞎子吃的就是你了!”

百薇说什么呀,“当然是他的眼神可怕了!他定是觉得你有意画成这样,还是欲擒故纵,才会依旧对你有意思,反过来也故意膈应你、逗你玩!姑娘,不是我说,我也觉得你这妆容太过了,不像在粘他,一看就像叛逆,有意膈应得太明显!”

喜绥思量一会,反对她的观点:“不不,对一个人有意思的眼神我知道!反正我看李昭的时候不像你说的那样!我从来不膈应他!”

百薇蹙眉:“你看李公子的眼神,就差直说‘虽然本姑娘对你没意思,但你最好爱上我’了!藏得这么深,谁能看出你对他有意思?”

“那我应该怎么做?”喜绥一顿,啧声道:“晕头了我!这才第一回合,咱们不是高端手法还没拿出来吗?!”

“你是说……亲上去?”

①原句是“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出自南朝梁·王僧孺的《夜愁》释义:(一夜愁思后)谁知道我眼花缭乱,心绪庞杂,把红色都看成了绿色。后来武则天、元稹、李白、黄庭坚、辛弃疾都用到过“看朱成碧”这个相思典。

②出自辛弃疾《青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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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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