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塔绣鞋(四)

“治疗药剂,没有特定的标明是谁的眼泪。应该是谁的眼泪都可以。”

“貌似是。”魏燕倾愣了愣,耳尖不觉地染上了一点绯红。他像是为了转移什么似的去去探寻杜寒礼,随后便看到了杜寒礼一脸认真地在叠自己的被子。

“杜寒礼,我来帮你。”

杜寒礼抬起头,用一种不理解的表情回望,随后张口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魏燕倾故作镇定地走到了杜寒礼的身边,夺过他手中的被单,义正言辞地回道:“我帮你吧,都是朋友。”

杜寒礼松开了手,在一旁端详了一番奇怪的魏燕倾,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魏兄,你有心事。”

魏燕倾叠被子的手乱了乱,随之手中的被子再度被人拿走,他抬起头——是梁许。

梁许看着魏燕倾一张连惊讶都如此完美的脸,不由感慨地想起一句“谁道公子无双。”他看着魏燕倾轻颤的睫羽,指了指小臂上那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谢你,魏燕倾。”

魏燕倾呆了呆,嘴角释然地牵起,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没什么,都是朋友。”

*

竹枝层层相盖,与往日高雅的竹大相径庭的是,它们正疯狂地向上生长着去争夺阳光——生机勃勃但野蛮自私。梁许抬头去看天空,漫天的碧绿遮蔽了天空,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已经穿入这片竹林20分钟有余,但四周的景象几近分毫不变。密密生长的竹拥挤非常。

“魏燕倾,你有没有觉得不对。”

一直走在前头的魏燕倾顿住了脚,回头看向梁许,要说的话停在了嘴中。

梁许的眼睛不知何时变得空洞洞一片,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眼眶。嘴唇裂到耳根,嘴角密密的缝了线。

梁许的目光滞留在魏燕倾的脸上,身子僵了一瞬,不由自主地像杜寒礼看去。

身子还是人类身体,但头已经变成猪头的杜寒礼,正吭哧吭哧地流着口水,眼神呆滞地缩了一下。

“梁兄,魏兄”

“杜寒礼,你能看清我的脸吗?”梁许强压下视觉冲击带来的反胃,半晌才将目光放在了杜寒礼的“猪头”上。

杜寒礼点了点头,口水滴在了地上,有点好奇地问:“梁兄,我是长什么样的?”

“猪头。”魏燕倾道。他的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眼睛是全然的黑,皮肤上布着一条又一条深色的伤痕。他满不在意地抚了抚头发,伸手指向地上的一颗绿色小石子。

“看这个。在进入这片竹林后,我们似乎陷入了鬼打墙的局面,为了验证这一猜想,我丢了一颗小石子在这。这颗被我做了标记的小石子,我们已经走过23次。且由于我们一直处于单调的行走状态,在后来的十分钟内速度有明显地减慢。”

魏燕倾顿了顿,看了一眼梁许,见梁许轻点了下头,自然的接过了他的话头。

梁许:“在我们越走越慢的时间里,重复的穿林声有短暂的停顿。而这种停顿,会因速度的减慢更为明显,这也正说明了一个事实——在竹林中存在着一个独立的空间。而在这个空间内并不存在穿林声。”

“有道理。”杜寒礼恍然地点了点头,猪耳朵随之甩动着。他看着二人,想起自己的猪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们走慢点便是。别让我逮到那施法之人,竟然把我变成了猪头。”

“是是是,走吧。”梁许笑道,挥手招呼了一下魏燕倾。“我们并排走。”

“好。”

实践出真知,事实证明梁许的推断完全正确。在穿林声消失的一瞬,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刺骨的冷风直扑面门,眼前的景象霎时变幻成了另一番光景。

喧闹的锣鼓声乒乒乓乓地响起,循声望去,便见一位头戴黑帽的老一边摇着铜铃,一边围着巫台跳着怪异的巫舞。巫台的中央有一位七八岁的少女,成十字架形地被捆绑着,身上的衣布成条带状地在空中飘舞着,露出皮肤上道道血红的鞭痕。她闭着双眼,嘴唇发白,像是昏死过去了似的。

围着巫台的老道跳了一会,这才注意到了那姑娘的不对。他眼睛一瞪,挥了挥手便有一侍从走了上去,端着木桶泼了上去。

血红的液体让少女猛地一激灵,疏得睁大了眼睛,又无力的虚虚垂了下去。她血淋淋地挂在那里,飘零的破布黏在了身上。

老道不屑地笑了一声,抬了抬手,便又有一位低眉顺眼的侍从毕恭毕敬地递上了皮鞭。

皮鞭划过天空,伴随着利刃破风的声音,在空中溅起一条血花。

少女默不作声,在锣鼓声中,唯有老道扬高的声音。

“天降煞星,克夫害亲。林兰晞,你可知罪?”

林兰晞动了动眼皮,看了老道一会,没说什么。她整张都沾上了粘腻的黑狗血,看上去恐怖骇人。

老道不满地会看林兰晞,扬手又是一鞭,“不知悔改的妖孽,老道我今日必要逼你就犯。”

他说着又要打上一鞭,却听林兰晞沙哑着开了口。

“知罪。”

老道的皮鞭停在了半空。他收起皮鞭,走至巫台前的桌前,不紧不慢地坐下喝了口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兰晞,满脸皆是惋惜的神情。

“满口胡言,即刻火刑,烧了这妖女。”

梁许猛地一惊,想着上前与这老道打上几个回合,动了动身,却发觉自己浑身动弹不得,嘴边的话也被没了声音。他往旁处看了看,却见自己身旁立了两个瓷罐——貌似是这老道施了法,将他们困于这瓷罐之中。

他无奈地将目光重新投至林兰晞,狂风肃肃地吹起她的头发,她于风中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老道,等一等。”

老道痛惋的表情僵了一瞬,他看向来人,眉毛一竖,厉声说道:“大人,此女留不得。克夫害亲,此乃大人之劫难;泯顽不顾,此乃府上之所患;胡搅蛮缠,此乃......”

“老道,不必说了。”来人摆了摆手,一双三角眼左右转着。

他身着锦衣华服,胸口夸张地挂了一大块翠玉,肥硕的身体顶着衣裳,像一只金色甲虫。男子边说边笑地指了指林兰晞,眼神轻轻地掠过她的面容,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七岁的女童,长得如此貌美,实为少见。聪明又能干,平日服务也算让我满意,更为少见。”男人笑了笑,脸上的肉堆在了一起,“我二十两银子买过来的姑娘,要死还是死在我手里为妙。”

老汉将手中的茶杯一放,这回像是真发怒了,胡子抖动着。

“假以时日,此女乃贵府之大害。性命相关之事,大人怎可儿戏。”

“儿戏?我的认识中便没有儿戏二字。”男人有摆了摆手,毫不退让。他唤了婢女将林兰晞解下后,话语中带了不容置疑的冷意。

“带林姑娘回房,给她把身上的黑狗血洗干净。”

林兰晞被解了绑,双脚疲软无力,一时走不动路,整个人都靠在了婢女的身上。婢女将其放于身后,一步一趋地慢慢地扛着她行走,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男人神奇洋洋地看了老道一眼,不知在何处得到了虚荣心的满足。他哼了一声,下了逐客令。

“老道,家事不得多加参与。姑娘不懂分寸,教训教训便可,罪不至死。今日之事就到这儿吧。”

“到此为止?此后祸患无穷,我老道可再救不了你。”老道敲了敲桌子,见男人的面上浮上了不耐,只得做此罢休,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我缘分已尽,今日法事的铜两送至我府上便可,凡事讲求因果。”

“不过,”老道顿了一下,话锋一转,眼神如箭似的直直向梁许几人看来。他难得奉承地对男人笑了笑,揖了一个简单的礼。

“还请大人将刚刚闯入的七位小贼交予我处理。”

“尽快处理,别太久。”男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挺着肥大的身躯向自己的房中走去。他一脸眉飞色舞,很是喜庆,走时还哼着一首无名的小曲。

不过梁许并没有空当去注意这些,那老道正执着皮鞭狞笑着走来。他摸着胡子,拿着皮鞭数了数他们,语调兴奋地翘着。

“一,二,三。你们三个小贼,最先闯进来的小贼,就先处理你们好了。至于剩下的四个。”他眼皮一抬,嘿嘿地笑起来,“有的是时间。”

说完这句话,便见他眉头一挂,高高地执起鞭向他们三人打去。瓷罐“啪嗒”一下碎了个稀碎。三人齐齐地被放了出来,摔落在地上。

杜寒礼最先支起身,他抬眉对老道啐了一口,摸向自己后腰的刀,拔刀前进。他边跑边观察着起身与自己配合的梁许,计划给老道上演一场双面刀。

老道颇有兴趣地笑了笑,从腰间布袋取出了一张符纸,手上快速地掐了一个决。

“天为笼,地为困。诸神上将听我令,赤子无悔送忠情。八百里晴天日,九丈里寒骨冰。陈情表意,违逆上清,急急如律令。”伴随着一声急促的风响,万里的晴空突得传出一声闷雷声,织起一张密密的紫色的网。

老道的口令越念越快,周围卷起一圈又一圈疾速的风圈。他的发丝在疾风中飞舞着,眼睛睁得很大,整个人沉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今日你们都走不了。”

“我瞧也未必。”魏燕倾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立于狂风之中,看来一眼作猖的老道,舒然地勾起了一个笑容。“不知老道是否相信。在绝对速度前,万物皆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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