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雅爷

朝堂权贵、诸国皇族、江湖各世家门派或组织不同势力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复杂细密的网。只是再大的势力终究不过是由人组成,能力再通天的人也还是离不开物品交换。因此尽管商道地位最为低贱,却还是形成不可小觑的势力,这些商道势力数百年来新陈代谢,明争暗斗,大小交杂,各处分散,终是隐没在市井间,为人所忽视。

雅爷,少有人知其姓名、年龄、样貌,但这个名号却在近几年间迅速崛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说雅爷白手起家,凭一己之力统一各商道势力,一人便掌控各国经济命脉,小到小城小店,大到都城华楼,无处不分布着雅爷的势力。

也正因为如此,雅爷手中掌握的情报也极为全面。据说再隐秘的江湖之事,只要肯付出相应代价,都可以在雅爷手中找到答案。

凡是和商沾了边,地位便要低三分,却无人敢看轻雅爷,更无人敢得罪雅爷,世人都道:最俗的身份却冠上了最雅的名号,江湖上雅爷独一份,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雅爷极为神秘,未有人能知其行踪,江湖甚至有传言:并不是没有人见过雅爷,只是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似乎雅爷每一次有大动作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番风浪,无论是开设雅行书院招揽各处名士授经讲学并招收女学生,还是一夜之间灭门江湖大派苍河派,还是在各地施行开设连锁雅记点心铺子这个新奇的想法,似乎都映证了这一点。最近江湖上关于雅爷的消息突然消失了,于是又有了传言,雅爷似乎在酝酿大动作了。雅爷又会有什么动作?没有人知道。

……

“嘿,要说这苍河派呀,就算不是第一大名门,那也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派!结果怎么着?苍河派的弟子竟然凭借名门弟子的身份欺压百姓,还强抢民女,据说苍河境内的百姓都怨声载道的!”

“那苍河派保护一方百姓,就算有些蛮横,只要不出人命,便也不算是罪大恶极吧?”

“嘿,您可不知道啊,这还真就出了人命!”

“哦?愿闻其详!”

“据说苍河派有一内门弟子外出历练,看上了一个良家妇女,那女子已嫁作人妇,自然不能跟了那弟子,所以不从,没想到那弟子用强,那女子不堪其辱,就一上吊自杀了!那名弟子是又惊又怒,什么也没说就回了门派。等到那名女子的夫君知道了,便要为妻子讨回公道,告上了苍河派。本以为苍河派会为他主持公道,没成想那弟子是掌门的徒弟,那掌门包庇徒弟,竟将那上吊女子的夫君打死,扔到了乱葬岗!”

“你这么说我倒也想起来一件事,便是关于多年前慕容家灭门惨案。”

“哦?慕容家不是被江湖仇家寻上门来灭了门么?”

“嘿嘿,慕容家家大势大,不说其他弟子个个武功绝顶,就说慕容家主,江湖上诸位便难以望其项背,又怎会被无名小辈轻易灭了门?传言苍河派掌门徐朗峰与慕容家主慕容逍私交甚密,便是这徐朗峰透露慕容家主的弱点,又里应外合在慕容家水井里边下毒,才害得偌大的家族惨遭灭门!”

“徐朗峰又为何背叛他的好友啊?”

“不过是为一个利字罢了!慕容家强盛的秘诀就在于一本家传武学:风云决!但徐朗峰费尽心机也只得到了一半云舒决,另一卷云卷决便是在慕容家大小姐身上,只是慕容大小姐因灭门流落在外,至今下落不明,说不定早已身死!”

“啧啧,那这雅爷可算是替天行道了!”

“可不是嘛!”

大家听着雅爷的事迹,一边议论纷纷极为热闹。不过在这热闹间,没人注意到一个长相清秀,不太起眼的小姑娘,更没人想到被讨论着的雅爷就在看着他们谈论雅爷。

这小姑娘复姓慕容,没错,就是上面慕容家的慕容,但是不是慕容家的人就不知道了。名字有些俗气,叫雅儿,大抵女孩都爱叫什么雅儿霞儿之类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按嫁人算,慕容雅儿年纪是有些大了,但是要按雅爷这种身份算,十八岁的确只能算一个小姑娘,不过既然是雅爷,不缺吃的不缺穿的也不缺人指使,地位又不低,自然不用依靠男人,年纪不能同一般姑娘比。

十八岁自然还是年轻的。

十八岁这样的年纪普通人还在为前途迷茫,慕容雅儿却已经混成了江湖的传说,听在心里不能不叫人自得——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年轻人极度聪明又心性老成。

慕容雅儿就坐在说话二人边上的那张桌旁,此时听了这番对话,便自得一笑,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她噔的一下放下茶杯,喊道:“结账!”拍下一些碎银子便起身离去。

听见自己的传奇被人传颂确实是是一件开心事。不过听多了就没什么意思了。茶差不多喝完也是时候走了。

慕容雅儿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就来茶馆听书了,听完该干嘛?她也不知道。

不如来逛街吧。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想吃什么玩什么掏钱绝不在话下。漫步在街道,在一个一个摊子边流连,慕容雅儿饶有兴味地浏览着摊子上的商品。

她驻足在一个风铃摊前,轻轻拂过一排风铃,清脆却分明不同的声音便像波浪一般一波一波响起。

在这种小摊上,是不会卖昂贵的金制风铃的,这些小玩意儿都是瓷的,都上了釉,发出一种粗糙的光泽。这些瓷铃能够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颇为清脆,倒是不知木头和竹子制成的发出的沉闷的声响又是什么样的呢。

雅爷很好奇,并决定改天让手下的人打一个瞧瞧。

见这位慕容姑娘在摊子前停驻已久,一副颇为有兴趣的样子,摊主热情地招呼道:“姑娘,要买一个吗?这里还有很多种,您慢慢看,我这里价钱公道,做工精致,您就算不买也不会吃亏!”

慕容雅儿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串上,只见这风铃上有云纹,坠饰繁复,做工倒也别致。一般女儿家不会喜欢这等严肃古朴的花色,但这风铃却是雅致至极,很符合她的口味。她看着挺顺眼,买一串图个新鲜倒也是可以的。

她的眼睛弯了弯,用手指道:“就这个吧?多少钱?”

摊主一看就笑眯了眼,道:“嘿,您可真有眼光!您别看这串素净,声音却最为动听。挂在窗前,风一吹来就像是奏高山流水似的!今儿个您可是来着了,便宜算给您,只要二十文!”

慕容雅儿闻言笑了笑,对于摊主这种夸张艺术未置一词。

她付了钱,摊主将风铃取下,一边说道:“姑娘一定是大家闺秀吧,这趣味就是雅致。”

慕容雅儿抿唇一笑,脸上的清秀便绽开来,“小女子可当不起大家闺秀,和您一样做些小买卖度日罢了,俗的很。”

摊主哎呦一声笑道:“姑娘您这气质实在是看不出来,怪我看走了眼!其实要说这做买卖也没啥不好,那些读书人自命清高,还不是要吃喝拉撒!”

她接过风铃,说:“大叔高见。”

这一个“高见”砸得摊主眉开眼笑,直说姑娘下次再来。

慕容雅儿却不管那么多,洒脱转身,无情如风,离开得毫不留恋。

回到慕竹居,慕容雅儿轻轻将风铃挂上了窗台,用手指轻轻一碰,声音便流散开来。

“扣扣扣。”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慕容雅儿惊得回过神来。

“是谁?”

“当家的,有人要见您!”

慕容雅儿问:“是谁?”

门外静默片刻,才迟疑道:“是……安定王。”

“让他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到。”

“是!”门外应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慕容雅儿缓步移向窗边,这里是第二层楼,向下俯视可以远远望见一条曲折的游廊。自游廊另一头端步走来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男子只身前来,跟随着前面带路的府中小厮。

男子似乎有感,忽而抬眼,视线越过廊檐,正对上了远处窗边一个面容清俊女子的目光。

慕容雅儿没有丝毫被发现的不自在,反而大大方方朝着萧守知一笑,萧守知一怔。

他暗自思忖:这里是雅爷的府邸,竟出现这么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想必和雅爷关系匪浅,若非妻子,便是女儿。

萧守知刚想要回应一个微笑,却见那头已经关上了窗。只留下一串风铃晃了一晃,清脆的铃声传了过来,引得萧守知的目光在风铃上停了一瞬。

铃声绵长,送着萧守知走过游廊,终点是一座凉亭。凉亭紧挨着一面水池,风摇圆叶,浓翠半卷,间夹着或绽开或半开或尚含苞未放的荷花,场景颇有些赏心悦目。

一道倩影端站于亭边,似乎在欣赏这片美景。只看背影,可见身姿匀称,体态清雅,墨发柔顺而浓密,头上绾了几个发髻,剩余便自然垂下,叫人感叹:荷风送香,美人如玉。

美人转过身来,面容映入眼帘,单看容貌并不叫人如何惊艳,也算不上多么秀丽,但眉宇淡然,黑眸微亮,一股清气扑面而来。

她的五官至多只能算得上清秀端庄,但莹润娇嫩的肌肤和明亮的双眸为她的容貌添了分,也昭示出了她的年轻。

萧守知也明白了一件事:会出现在这里,这名姑娘绝不会是后院女眷之流,或者说不仅仅是。

“客人请坐。”

慕容雅儿从容地倒了两杯茶,微微一笑。不待萧守知开口,又悠悠道:

“客人远道而来,还请尝一尝我这慕竹居的茶水。”

萧守知看了片刻,略带些迟疑道:“敢问姑娘是?”

慕容雅儿笑眸轻轻打量着他,手上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又不紧不慢放下,却始终没有开口。

萧守知拧眉沉默了一瞬,忽而才抬眼道:“我是安定王萧守知。”

“安定王。”

慕容雅儿的语气听不出波动,重复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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