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方小艾在小蔡，阿清，掌柜，小二，账房，一位常客，一位经常过来串门的隔壁商户的热切注视下打开了烤炉。
顿时一股温暖的，香喷喷的香气，喷薄而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气，吸入胸腔，温热馨香的气息蔓延至五脏六腑。本来就循着香味而来的他们，又被深深地震撼了。
靠近烤炉的小蔡忽然叫道：“哎哟，怎么变得这么大了，跟馒头似的，不，比馒头还要膨胀。”
阿清也惊道：“是呀，我还担心不够吃呢，现在看来不但够吃，还能把大家吃撑呢。”
方小艾脸上笑吟吟地，她想起自己做丫鬟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二小姐从烤炉里取出蛋糕也是这般大惊小怪的反应。
她用一条干净的抹布裹住盘子端出，搁在料理桌上。形状看着勉强可以，味道闻着也不错，但愿吃起来也可口。
按人数，方小艾从碗柜里搬出八个盘子，拿起平日用来拍黄瓜的菜刀，把蛋糕划成八块，分装到八个盘子里。
方小艾本来还想给大家勺子，却看到已经有人直接张嘴咬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学起来，纷纷张嘴埋头咬下去。
然后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有吃惊，有仔细品味，还有大口吃，也不晓得有没有尝到味道，然后嘴里纷纷夸赞起来，又表达了心中的新奇。
“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怪好吃的。”
“这是放了什么，特别香，闻着特别舒服。”
“放了十个鸡蛋，好几勺的白糖，能不香，不好吃吗。”
“难怪，一吃就觉得很贵的样子，不，看着就觉得好贵的样子。”
“这松松软软的口感应该牙口不好的老人，或者刚长牙的小孩适合吃。”
“十二个鸡蛋，好几勺白糖，寻常人家可不兴这样吃，那得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我今天有口福了，终身难忘啊。”
方小艾坚持用勺子挖了一勺送入口中，第一口就知道，无论口感还是口味，都和苏府里吃到的差了一些，不过她已经很满意了。今天只是找回手感，明天才正式做出来给石大哥送给老师，再帮忙给自己祖母也送一份，她相信明天她还可以做得更好吃。
小蔡又道：“我们小石师傅还说了，要是放入牛奶会更好吃呢。”
“牛奶，就是牛的奶吗，只听过没喝过，我今天能吃到这个放了十二个鸡蛋的糕，已经非常满足了，哈哈。”隔壁商户大哥乐呵呵地说。
阿清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默默地看了小石一眼，想起什么，又低头笑了。
还有一块蛋糕也切了，分了，阿清把自己的那份用油纸包了，说是要带回去给妹妹吃。
分完蛋糕，大家很快就散了，阿清家里还来了家丁接她回去。
方小艾又刷了牙赶紧上楼休息了。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大早方小艾便开始抽空，预备制作糕点的材料，调和的低筋粉，鸡蛋，油纸，白糖等。
临近中午的时候，石孟川拎着鲜鱼上门了，掌柜买下了所有的鱼，还留他吃午饭。
方小艾悄悄把屋子钥匙塞到他手里，告诉他，桌案上的食盒里搁着一块蛋糕，去尝尝。
蛋糕？
这么说她做出来了！她成功了！
石孟川拿着钥匙高高兴兴地上了楼。
方小艾转身回厨房，左手忍不住搓了搓右手，刚刚给他钥匙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她竟感到了一阵酥麻般的不适感。她记得以前碰到他的手，甚至碰到他身子的其他部位，并没有这种别扭之感，脑子里也不会胡思乱想，怎么就变了。
石孟川前脚刚上楼，阿清后脚就钻进了院子，看见小石师傅正要走进厨房，忙叫了声：“小石师傅。”
方小艾转过身，看见阿清，愣愣地看着她，脑海里闪过几个画面，前晚的餐桌上，账房拿她和阿清开玩笑，似乎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她看见石大哥的感觉就觉得变了。唉，就这事，真不至于。
“我给你带来了牛奶。”阿清凑近她，不确定她听到自己的说话声。
“牛奶！”方小艾立刻缓过神，低头看眼她怀里抱着的一个罐子，满脸惊讶，“你居然弄到了牛奶。”
“对呀，给你做蛋糕，小蔡说了加了牛奶的蛋糕更好吃呢。”
“我买下了。”
“买什么买。”阿清抱着罐子绕过她走进厨房，“烤好了多给我一块就行。”
看见他进了屋，阿清又道：“昨晚回去我妹已经睡了，早上才给她，她喝着牛奶吃着蛋糕可高兴了。”
“这几天都没见到她。”想起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孩，方小艾唇角就不住的上扬。
“我最近要学厨艺嘛，自然不能把她带在身上，出门都要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才出来，不然就要哭着闹着跟来。”说起妹妹，阿清脸上也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同时试探一下小师傅的态度，明明已经答应收自己为徒，结果又突然改变主意解除师徒关系，她可不轻易放弃。
但见她脸上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听到“学厨艺”三字后的微妙变化。
看来妹妹还是有一定魅力的。
阿清猜想。
“这个放哪里？”她举举手里的牛奶罐。
“放碗柜里吧。”方小艾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罐子，走到碗柜前，打开柜门，藏进角落里，“下午我就要开始烤，烤完要送给我的朋友，当然会留一大块给你。”
阿清高兴地笑了 ，随后又问：“够送吗？我这边其实也不着急吃。”
“够，今天要烤三块，两块送人，一块给你。”
“那我的牛奶够吗？”
“够。”沉甸甸的，一拿就知道很有分量。
阿清又眯眼开心地笑起来。
中午方小艾在厨房里忙，阿清在一旁一边打下手，一边学习，不懂的地方就大胆问出来，方小艾不但没有拒绝，还耐心地讲给她听。
一切又回到了几天前的情形，阿清无比开心，干活卖力，脑子也异常灵活，一顿忙碌下来，感觉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下午的伙计餐，方小艾多做了两个人饭量，阿清的加入令伙计们好奇不已，借由她的妹妹问了一些她和她家人的事，阿清便避重就轻的敷衍了下。倒没人拿她和小石开玩笑了。
用过膳，方小艾便回到厨房开始做蛋糕，石孟川和阿清也跟了来。
这次石孟川揽下了打蛋清的活儿，不得不说，他打的更卖力也更专注些，在方小艾看来一点都不像是读书人的样子，毕竟人家还有打渔郎这个身份，那臂力是不输店里的任何一位伙计的。
阿清想帮忙，方小艾想了想，便让她把烤炉里的灰清理出去。搅面糊的活儿，她还不放心外包出去。
为了不浪费牛奶，方小艾又多调了一些低筋粉，这样一来，她估计可以再多烤出半块出来。
第一炉，两块蛋糕，蓬松喷香，因为加了牛奶的缘故，香味又比昨日的更浓郁和富有层次了，空气中弥漫着麦香，奶香，蛋香和甜香的混合香味，吸一口都是幸福的味道。自然又把几位伙计吸引进来。
看着大家馋得不行的样子，方小艾真想切了分给大家尝尝，但这两块是要拿去送人的，谁都不能动，她面无表情地把两块蛋糕搁在料理台上晾凉。
“这食盒在哪里买的？”阿清拿起搁在料理台旁的木食盒欣喜地端详，“真好看，我也想买一个。”
方小艾记得方才石大哥把食盒拿进来的时候，她拿起来打量过了，并没有问这些问题，现在突然问起，莫非是……
方小艾会心地笑了笑，道：“就镇上木匠那儿买的。”
“那我也去买一个，装着东西送人好有面子的。”
方小艾知道她未必真买，便也不告诉她这两个食盒的由来，现在已经没有现货了。
烤完第一炉蛋糕，炉里的火力不够再烤第二炉，方小艾又往炉里添柴，继续烧。预热好后，再把第二炉的面糊放进去，关上小铁门，耐心等待。
忙完这些，桌上的蛋糕已经晾好，方小艾过去把两块蛋糕分别装进两个食盒里，盖好盖子。
石孟川要赶时间出发，拿上食盒就和大家告别了。
方小艾有话要和他交待，也跟了出去，来到院门外的小巷子，走在前面的石孟川便顿下脚步，转过身，提提手上的两个盒子，有些不确定地问她：“这两个都送给老师吗？”
方小艾上前两步，小声道：“有一份是给你的。”
“我也有啊。”石孟川喜上眉梢，像是突然获得糖果奖励的小孩。
方小艾点了点头，看着巷子没人，又低声道：“下次再麻烦你给我祖母也稍一份。”
见他赶时间，方小艾便不大愿意麻烦他，再回村里跑一趟，况且还要在安全的情况下送到祖母手里，完了还要找个合理的理由让她安心收下，收下后还得嘱咐她留着自个儿吃，不能被人抢去了，反正就挺操心地。至于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她目前还没有想到，就只好暂时搁下这事儿。
石孟川点点头道：“好，我一定帮你送到。”
“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吧。”方小艾冲他摆摆手。
“我走了。”石孟川转身离去。
方小艾立在原地多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
第二炉蛋糕出炉，两块蛋糕，一块膨出了油纸摸，一块只膨到一半，算半份。
方小艾把蛋糕搁料理桌上晾，找出一张油纸，搁在大的那块蛋糕旁对阿清说道：“这块是你的，待会儿凉了，你就用油纸包了带回去。”
阿清听了直点头，脸上窃喜不已。
方小艾又指着小的那分说：“这块就分大家吃吧，我看大家都馋得不行，你也一块吃。”
也就是说，除了带大的那份回去，自己还能和伙计们一块分享小的那份。从小到大不缺吃喝的阿清，这次居然体验到了占便宜的滋味。占便宜的感觉真好。
拍黄瓜的菜刀中午的时候拍过蒜瓣，便用开水洗了洗，冲了冲，这才放心的拿来切蛋糕，划出了均匀的十二小份，端到大堂，香味早就吸引来了好些个吃货。
拿到小了好多的蛋糕，大家小口的吃，细细的品味，纷纷赞叹比昨晚的那个好吃太多了。
方小艾尝了一小块，口感更绵密，味道层次更丰富，小小的一块就很满足，吃好趁着还有一小会儿的歇息时间，上楼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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