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多日不见的谢老板又上门了，点了平日里最爱的几样小菜，剁椒鱼头，红烧肉，配上好酒，美滋滋地享用起来。
不一会儿，小蔡掀帘走进厨房，朝正在做酸菜鱼的方小艾走去，高兴道：“小石，谢老板来了，问你最近有没有弄到那个特别大的胖头鱼，他要请你上门下厨请他的朋友呢。”
“谢老板回来啦。”方小艾也高兴起来，这谢老板一来，她可就又有外快赚了。
随即她又犯起愁来：“可是我表哥还没回来，我也不知道去哪弄到那么大的胖头鱼，他有说什么时候吃吗？能等几天吗？”
“我去问问。”小蔡端着菜出去了。
很快，小蔡回来道：“谢老板说了，越快越好，最好这两晚就能上门，我还没和他说石大哥不在的事。”
方小艾握着锅铲，略一思忖，分析道：“谢老板提到胖头鱼肯定是想到了剁椒鱼头，像上次那样的剁椒鱼头，那么大一个，端出去，在那些见惯世面的老爷少爷太太小姐们面前特别有面子。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还有酸菜鱼，烤鱼，麻辣鱼呀，可以先吃别的鱼，整出好大一锅，端出去也很有面子的，最重要的是好吃嘛。”
“我明白了。”小蔡高兴地连连点头，又出去了。
再回来，已经笑得看不见眼睛了。
“谢老板说了，就听你的，最好今晚就上门给他安排上，先吃酸菜鱼，再备上他平日里最爱吃的那几样小菜，拍黄瓜，海带丝这些。他还问麻辣鱼是什么鱼，什么口味，他还没吃过呢，还怪我们没推荐，其实我们也没吃过。”
“因为我还没做过，改天就坐给大家尝尝，缸里留两条最好的黑鱼给我，我要留着晚上给他们做酸菜鱼。”
“不成问题。”小蔡痛快道，顿了顿，又问，“能不能把我也带去，这不石大哥不在，都没人给你打下手了。”
方小艾捞起锅里的鱼片铺到碗里，边道：“你也去了，要是住店客人要点菜了怎么办，留下来好好干，干的好，我还有奖励给你。”
小蔡苍蝇搓手，笑眯眯地：“那，那我就留下来好了。可是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不成问题。”
“也是，一天几十个菜可都是你自己做的，不过，你可以让阿清帮助你，正好她也是府上的，还好照应你。”
方小艾淡淡道：“看缘分吧。”
小蔡扭捏道：“你们还缺这个。”
“干活。”方小艾把热油泼到煮好的鱼上面，点缀一把香菜，让小蔡端了出去。
小蔡前脚一走，阿清后脚便来了。
她现在来店里用膳，直接从院子里进来，钻进厨房，忙的话就帮帮忙，不忙的话，自己动手做鱼，自己吃，自己买单。
“今天忙吗？”她在厨房里四处看看。
“不忙，你想吃什么？”方小艾备菜准备再做一份酸菜鱼。
“我今天想吃……水煮鱼，要不，我今晚就在府里自己尝试着做水煮鱼。”
那天把菜谱带回家后，阿清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全抄完了，又把菜谱还给小石师傅，待她把水煮鱼的菜谱写下来，她又立马借回去抄写下来。
然后就等着哪天师傅把这道鱼做出来。
再不做，她索性就自己动手了，她真的有些跃跃欲试了。
“好呀。”方小艾高兴道，“正好我晚上也在府里，你做好了，我还可以尝尝。”
阿清眨巴了下眼睛，感觉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你是说你今晚也在我们府上？你今晚在府里做什么？”
“谢老板请我上门做鱼招待他的朋友。”
“真的！”阿清惊喜道，“府里有两间厨房，你在哪间，我随你去。”
方小艾朝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小蔡进来了，瞧见阿清，心里便有了注意，朝她问道：
“阿清姑娘，你晚上有空吗？”
“你有什么事？”阿清反问。
“你这几天不是也学会做几个菜了吗，我想麻烦你帮我看一晚，不，半晚，我很快就回来。”
“你要去哪里？”方小艾和阿清几乎异口同声道。
小蔡朝方小艾看去：“自然是给小石师傅去府里打下手呀。”
“打下手！”阿清立刻转过头看向方小艾，“我去给你打下手呀！”
方小艾迟疑地看着她一眼，这可以吗，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她自己主动上门学习做菜，是她的事，她的自由。可自己接的私活儿把她带上，还真不好开口。
她点下头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阿清兴高采烈地又是拍手，又是搓手，又不放心地强调，“一定是我，不能是别人！”
方小艾笃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你。”
阿清放了心，转过身神气地对小蔡说道：“你呀，还是自己留在店里吧。”
小蔡脸上讪笑，他只是试图尝试一下，若是说动了阿清留下自然是好，说不动也没关系的，总之对小石师傅而言都是一件高兴的事。
“今晚就辛苦你了。”他说。
“不辛苦不辛苦。”阿清摇摇脑袋，神色颇为得意。
傍晚，忙完厨房里的活儿，府上的人就来客栈接厨子了，这次和上次不同，来的是一辆马车，下车的是阿清。
方小艾正在给大家伙做晚膳，店里的伙计和车夫一块把晚上要用的各样食材搬到车上。
烧好一道菜，剩下的其他菜方小艾就交给了小蔡来做，她要赶着早些去府里。小蔡欣然接过她的锅铲。
马车走了，站在马路边上的几位伙计还没离开，注视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交谈起来。
账房：“小石弟弟今天这待遇，真不错啊，都车接车送了。”
小二：“是啊，同样是店里的伙计，怎么有的人走的路，就和我们不一样呢？”
账房：“首先人家这工种，是有讲究的，同样是厨子，有初级的，有中级的，有高级的，还有宫里的那个御厨，不同的级别就有不同的待遇。再其次，人家正好是阿清喜欢的类型嘛。”
小二：“他俩到底真的假的？”
账房：“当然是真的，你不觉得他们看着还蛮般配的。”
小二：“我怎么觉得我们小石看着比阿清还小。”
账房：“姐弟恋，挺好的。”
轻微摇晃的车厢里，两人分坐两边，中间搁着养着黑鱼的水桶，和装着其他食材和调料的篮子。
阿清低头看着脚下的食材道：“这些府里都有，下次就不必再麻烦自己准备了，你平日里那么忙，还要操心这些。”
“我做的这几样鱼还不是当地的家常菜，有些食材府里未必能找出来，而且我从店里的厨房带出来，还能给蔡掌柜也赚点，这样她便更支持我出去赚外快了。”
听到后面，阿清这才恍然大悟，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还好没有抢了他的生意。她已经从祖母那儿听到他的身世，家贫，爹娘身子不好，弟妹尚年幼。以前觉得自己家的遭遇已经够不幸的，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不幸的，好在他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兴许还有他的家人。
这时她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用纸裹着的烧饼，立刻道：“对了，你还没用过膳吧，你先垫着肚子，到了府上我再给你找找吃的，厨房里一定有吃的，要是没有，我就给你炒几个菜，或者下碗面条。”
方小艾下巴朝脚下的篮子抬了下，说道：“我还带了地瓜，芋头和土豆，待会儿烧火的时候，搁在火旁，熟了又是一顿。”
“那怎么能吃饱，我还是备些饭菜。”
“也好。”
开始吃了，方小艾先问：“你要不要尝点？”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阿清摇了摇头，她怎么能抢晚上要干活儿的厨子的食物。
方小艾又问：“你吃过了吧。”
阿清点点头：“吃过了。”
方小艾突然好奇问：“你最近给你祖母做了什么好吃的？”
说起这个阿清就有些郁闷：“上次她吃了你做的蛋糕很喜欢，我就想着自己亲手做，结果做了五次都没成功，第五次有些接近了，但口感还是有差别，毕竟有你做的在先，我就不好给她尝，她一尝肯定就知道不是正宗的。”
是这样的吗？方小艾歪着脑袋换位思考，随后说道：“可是如果有人亲手做东西给我吃，就算口味差点，我也会觉得很高兴。”
更何况那还是自己在乎的人做的。
“是这样的吗，难怪我爹我娘我妹，都吃的挺开心的，那我再做一次，兴许下次我就做的和你一样了。”
“口感差点，也许就是蛋清打得不够细腻，可以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嗯。”阿清连连点头。
“那你做鱼给外祖母吃了吗？”
“还没呢，最近心思都花在蛋糕上了，再等等吧。”
“或许今晚可以端一碗给你外祖母尝尝。”
“可以吗？”阿清怀着期待，又不确定地看她，“他们会不会不够吃呀。”
“不够，府里的鱼再宰一条。”
阿清顿时就笑了，原来这么简单。
方小艾嚼着烧饼突然觉得，这讨好人的活儿也不轻松啊，有这份耐心和毅力，自己兴许也可以做番事业了吧。
不对，对于平民而言或许是如此。
对于贵府的小姐而言，可能还是背后家族给的诱惑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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