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艾回学堂继续给学童上课，张员外家还要五十个鱼丸，唐艳想尝试自己做，于是在方小艾上课的时候，她卷起衣袖自个儿捣鼓起来。
跟着方小艾做了几天丸子，她早记住了每一道步骤，她有信心能把丸子做好。信心满满忙活了一个上午，待成品一出来，她就傻了眼。
我做的是什么玩意啊？
她竭力捏出大小匀称形状滚圆的丸子，可手里的肉泥就是不听使唤，既不易成型，勉强成型了也长得磕磕碜碜，大小不一，和小艾做的洁白圆润的丸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瞧着锅里一半肉泥汤一半肉丸子，她顿时没了食欲，认命地深叹口气。
果然看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方小艾也好奇唐艳自己一人做的丸子到底如何，下了课立刻赶回院里。
一进厨房就见唐艳愁眉不展地站在灶前，再看那锅里的丸子，就明白她在愁啥了，那些丸子的确拿不出手。
一见小艾回来，唐艳脸上总算有了一抹喜色，瞬间脸又皱起来，“你看，我做成这样了，这，这些要怎么办呀。”
方小艾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夹起一颗丸子放嘴里，嚼了嚼道：“味道还行，留着自己吃吧。”
唐艳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尝过，一看到丸子做得这么丑，她就认定味道也不行，连尝也不想尝了。
她也夹起一个放嘴里尝，味道和小艾做的相差不大，又舀起汤喝一口，汤水竟也鲜美可口。
她顿时又找回了自信。
“我多做几次会不会……也做成和你一样。”她美好地说。
方小艾：“当然。只是这么多丸子，这天气不能放，我们也吃不完，正好给学童们送去一些，给他们也尝尝，顺便给我们做个宣传。”
“对！对！对！”唐艳连连点头，“我现在就捞起来给他们送过去。”
说着又欢天喜地忙乎起来。
学堂的孩子们正在用膳，看到要加餐，都雀跃地欢呼起来。
唐艳给每个孩子饭碗里搁两个丸子，给嬷嬷饭碗里搁四个丸子。
“这是什么？”有学童问。
“这是鱼丸，里面有鱼肉和番薯粉呢。”唐艳回答。
“好好吃！”有先吃的学童大声赞道。
又相继有其他学童纷纷赞不绝口。
“好吃。”
“我喜欢吃。”
“要是每天都有就好了。”
……
看到这一幕，唐艳心里无比喜悦，又听有学童问。
“这是哪里有卖呢，我要让我家人去买，我阿爹和阿娘一定也喜欢吃。”
这不生意来了。
唐艳正要开口，却听一个高亢的声音道，
“我知道！我知道！”
正是她的侄儿牛娃。
牛娃手指唐艳，非常得意道：“是她！我的小姨，她亲手做的。”
“哇，你小姨好棒哦。”
“你小姨好厉害。”
“我小姨要是也会做鱼丸就好了。”
……
唐艳那个心花怒放，一高兴便道：“明天我再给你们加餐。”
学童们又是一阵欢呼。
张员外家的五十个丸子还没做出来，用过午膳方小艾一刻不歇地卷起衣袖忙活儿。
唐艳在家里用过膳也匆匆赶过来，方小艾放手让她做，一旁盯着看，适时给她指点。
唐艳本来还想给她说说，方才学堂里孩子们吃了鱼丸后的情形，又觉得眼下的情况不妥，便把话咽了下去，留着方便的时候再说。
正忙着李姐进来了，正要出声，瞧见方小艾正在耐心地教唐艳打肉泥，便也跟着认真瞧起来。
待一颗颗滚圆的丸子捏出来后，她情不自禁地上前对方小艾道：“小艾姑娘，你也教我做鱼丸吧。”
方小艾笑道：“这还用学，你们跟着我做了这些天，自己也该学会了。一开始可能做的不好看，多做几次就拿得出手了。”
迟疑了会儿，李姐声音有些小的说：“那……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块卖鱼丸？”
她声音不大有底气，眼里的光芒却很热切。
方小艾下意识看眼唐艳，她自己是没意见的，就是不知道唐艳怎么想。
转念一想又觉得增加合伙人这事看的可不是人情关系，而是市场的需求，需求大，要的货多，她们就需要更多的人手，她对她们的鱼丸前景是很看好的。
方小艾正要和唐艳商量两句，说服她，就见一直默不吭声捏丸子的唐艳朝李姐道：“李姐，你不是针线做的挺好的，不怕忙不过来吗。”
李姐笑呵呵道：“我都做，白天做鱼丸，晚上做针线。你们放心，我不抢你们的利润，你们现在做的刚好够卖，若是以后忙不过来了，再找我给你们打个下手什么的都行。”
方小艾道：“我寻思着挺好。”
得到小艾的认同，李姐一个激动，热切道：“那我现在就可以跟着做吗？”
方小艾又下意识地看眼唐艳，见对方低头干活没吭声，便做主道：“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白干就行。”
李姐忙道：“不不不，我不嫌的，我这两天就来帮你们。”
还有事的李姐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她一走，一直沉默的唐艳手上活儿稍顿，忧愁地看着小艾，“这……到时够分吗？”
方小艾了然一笑，不紧不慢道：“我发现咱们这个村位置特别好，近的有个上百号人的大书院，稍远的就是镇上，周边几个邻村走着也不远，水路也通畅，就怕到时我俩忙不过来，况且我还要分身出来搞教学，人手就不够了。”
还有一点她没说，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在这个村子呆多长，要是哪天离开去别处，至少她俩还有个伴，有事还能一块商量商量。
听了这话，唐艳脸上的焦虑便消失了，还染上几分期盼。
这一批在方小艾眼皮底下完成的丸子总算可以拿得出手，唐艳赶忙送到镇上去。
还剩不到一刻钟就要上课了，方小艾回屋躺了半刻钟，接着下午的课程。
第二日上午，方小艾在学堂里教学的时候，唐艳和李姐在院里一块做丸子，人多力量大，这次两人做出的丸子显然比唐艳一人做出的丸子好看不少，完全拿的出手。
只是昨天唐艳答应过学堂的孩子再请他们吃一顿丸子，于是她把丸子捞起后，就往学堂送去了，这次每个孩子三个丸子，比昨天还多了一个。
回到院子，唐艳和李姐继续做张员外家的订单，又一块坐着牛车送到镇上去。
拿到钱后，唐艳拿出几文钱给李姐，“今天你帮了不少忙，不能让你白辛苦。”
“别别别，说好是来学习的。”李姐连忙推拒。
“学什么，你会的比我还多呢。”唐艳强硬地把铜板塞到她手心里。
既如此，李姐便不再推辞了。
稍许，唐艳问：“为何你做的比我还麻利？”
她今天是第一次见李姐做丸子，那架势和小艾无差，看着让人安心，做出来的也让人安心。
李姐赧然一笑，“我，我在自己厨房做过两次，做的不好，丫丫都不知道我做的是丸子。”
唐艳跟着笑起来，原来自己不是天生手笨，只是手生而已。
离开了员外家，两人又到大街上，继续售卖多出来的三十几个丸子，站那吆喝两句，便陆续有人围上来，呼啦一下就把她们的丸子全买走了。
唐艳越发觉得小艾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李姐的加入不是分走她们的毛利，而是创造更多的毛利。
她迈着轻快地步子领着李姐来到河边的木匠家，发现她们的小吃车做好了，检查一遍没问题，便付了尾款，接着和李姐一块推到牛车上，载着回村里。
每次下了课，方小艾都会继续逗留学堂，和嬷嬷一块给孩子们分食物，看着他们吃了一小会儿后方才离开。
这两日却不得不先回院里瞧瞧。
听到嬷嬷说唐艳和李姐做好丸子就带着去镇上，桌上还搁着一碗她们留下的丸子，可不是又圆又嫩，看着就有食欲。
小艾放了心，这才又返回学堂。
学童们已经端着自己的饭食端坐饭桌前，吃得快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方小艾瞧见一位叫张树春的女童吃完了碗里的米粉和菜，只剩下两个丸子一口未动。
方小艾走过去想问问她是不是丸子不合胃口，很快便顿下脚步，只见女童把丸子用纸张一裹，悄悄藏进衣袖里。
方小艾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院里的饭菜已经做好，她不想让大家多等，便先回去吃饭了。
饭桌上，方小艾对刘月芸说起了自己方才在学童饭桌前见到的一幕。
刘月芸听了倒也不意外，“树春啊，这位学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之前有鸡蛋也往家里带呢，她家里还有弟弟，估计是带回去给弟弟吃的吧。”
方小艾不禁道：“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了。”
刘月芸又道：“除了带吃的回去，这个孩子回去还得教弟弟学习功课，把当天在课堂里学到的功课一五一十的给弟弟复制一遍。”
在方小艾好奇地目光中，刘月芸继续道：“女童家里一开始并不愿意让女童来上学，但我当时只给了几个免学费收女童的名额，他们这才不得不把女童送来，但要求女童下学后，再给弟弟教一遍。”
方小艾点点头，没有吭声。
想起女童在课堂上刻苦努力的模样，想必也是个好学的孩子，这对她而言已是最好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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