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生
永安三年未及入冬,晋阳城忽就满地清白。
天下寒气在高墙内肆虐,雪信竟比往年早了整整一月!
与此同时,祸不单行。
南北之战还在继续,他们北国的大司马楚承寂,却在督战期间旧疾复发,阵前呕血昏迷不醒。
这日清早天未亮透,大司马府栖凤院就汇集了六位宫婢。
落雪冻得她们手脸通红,然宫规如枷谁都不敢失仪,直到远方鸡鸣三声,时辰到了,为首的紫竹方以手叩门。
里面的人她……不会说话。
但音落之后沉寂片刻,很快传来了相同的敲击回应。
紫竹便知这是醒了,立即动作轻缓的走进去。
有人提着暖瓶兑洗漱温水,有人绕到衣柜去拿冬衣,紫竹则挑开锦帘入内,瞧见了她。
瘦弱的小姑娘,抱被坐在床边。
五官精致皮肤娇嫩,细长的青丝柔垂两颊,衬得小脸清白无辜。
这便是她们大司马之妻,同时,也为南国的晋陵公主,名叫郁杳。
明明生来就有甜蜜的梨涡,却因失忆从未笑过,那双明亮的双眸平静无波,看人总带着几分疏离。
在人世,负百伤而不得入心。
这样的性格,真不知是幸是灾。
紫竹凝视着她,无数情绪心底涌过。
最后只能归于冷静,“夫人,奴婢伺候您穿鞋。”
郁杳这才把特意捂好的脚伸过去,暖了紫竹的手,也复杂了紫竹的心。
可怜这样温善的夫人,偏生是个敌国公主。
和平年代是建交使者,然战乱起就是祭旗亡魂。
紫竹不敢想,若大司马真去了,外头那些豺狼……铁定会把她撕碎骨头都不剩。
鞋穿好了郁杳并没站起来。
而是转身拿开枕头,取出下面纸条。
递给紫竹后歪着头,定定的看着她。
紫竹不用瞧也知上头写的什么。
【他醒了吗?】
这四个字,夫人每日都问。
但快一个月过去了,大司马始终没动静。
紫竹不用答,郁杳就从她勉强的神色中看出了答案,瞬间低垂了头像被抛弃的小兽。
也不怪乎郁杳沮丧……
她的记忆贫瘠,唯记得楚承寂一人。
异国他乡三年相伴,他活成了她的命。
楚承寂从玉临关抬回府时,气脉近无。满府哭泣,独郁杳安静。
有人为大司马不值,说楚承寂对她千般好,最后却落不得她一滴泪。可就是这样不动不伤的郁杳,在管家备棺材时写——
【棺备两副。】
她的情很淡,淡到郎君生命垂危却无泪可流。
但她的情也很深,深到楚承寂若死,她绝不独活!
洗漱后郁杳甚至都不乐意吃饭,就固执的要往苍青阁去,还不许人跟……因为楚承寂需静养。
紫竹她们拗不过,只能依了。
左右苍青阁是最安全的存在。
然谁也不知道,此时早有人守株待兔。
苍青阁外一处凉亭,坐着位紫色宫服的艳丽女子。
她头戴珠钗宝石,姿态雍容华贵,宫女用身体为她挡风,她仍享受的怡然自得,直到有人提醒:“公主,人来了。”
那人方撩起凤眸,懒散轻蔑的瞧去。
却见小路而来的郁杳黑发红裙。
因受锁多年腿脚有疾,此时风寒微有些跛。
可即便不良于行依旧美的勾人,有种美玉微瑕的破碎感。尤其走的累了气息不平,胸脯呼出妩媚荡漾的涟漪。
鬼使神差的让她想起两年前楚承寂入宫。
她大着胆子递了杯茶,想要成就两人好事。
可等满怀期待去寻楚承寂时,却见那病态的男人腰带早已落地。
郁杳在他怀里,衣裙被扯到肩下,当时胸脯也是这样,不……甚至晃的还要剧烈,期间伴随着郁杳的哭泣。
楚承寂在上面轻吻,哪有被药后的神志不清?
反而透过郁杳狐狸眼扫她的那一下,看似无喜怒,又隐带着剥透一切的讽意,她当即吓的逃离。
等她心惊肉跳回到席上,竟有俱剁了手的尸体在她座上。
四周鸦雀无声,独楚承寂揽着瞌睡的郁杳,对她扯出抹阴翳之笑:“太久没杀人,手痒。”
可她深知楚承寂并非手痒。
她的算计他都知道,尸体是他给的警告。
想到那些,女子如何能不动怒?她抬起手气的眉角殷红,“请她过来赏雪。”
很快郁杳就被“请过来”。
台阶下郁杳静着脸雪落肩头。
而台阶上女子噙笑品着暖茶,“可还记得本宫?”
郁杳不答,却是记得了。
她是北国的南平公主,也是曾经楚承寂的爱慕者。
南平公主:“犹记上回见面是在宫宴,彼时大司马还在,你们夫妻可好生恩爱!”
任凭她讥讽也好,阴阳怪气也罢,始终激不起郁杳半分波动。
妒气在心,南平公主怎可能放过她?
“听闻你失忆了,不会连你母妃都忘了吧?”
……母妃?
郁杳闻言抬了头。
这两个字就连在心里默念说不出的难受。
见她有反应,南平公主这才满意,“如若不是你,你母妃早在踏出北国边界,就当服毒自尽,何至于以北后之身,在南国受辱十五年?”
“明明该死的是你,你却活着!”
“你母妃为救你而死,你却都忘了。”
听了这话郁杳胸口沉闷。
恍惚间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呼之欲出。
南平公主得意,“很想记起来吧!”
反正楚承寂不行了,谁又来护她?别人不敢叫郁杳想起来的,她敢。
“郁杳,你抬头看看!这漫天的雪,简直和你母妃坠楼那日一模一样!看到它们你会不会心痛?”
郁杳知道南平公主坏,故意说的这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