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很是惊讶地抬头,微蹙的眉心似在问,这枚玉佩怎么会在此处?
楚晞弯了弯眉眼,将玉佩放进她手掌心,而后才缓缓解释道:“之前四弟来过我这里,我向他拿回来了。”
清歌感觉到玉石触碰肌肤带来的温凉,不由便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掌心。
“我既将它给了你,那它便是你的,之后莫要再给旁人了。”
旁人……
难不成是指楚煜?
清歌来不及深究,她抬起眼,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楚晞见状,面上也终于放心了些,看着她将玉佩收好,才接着问道:“对了,上午也没机会问你,那日你同我们告辞离去后又经历了什么,怎么会被人抢了玉佩,又遇见四弟呢?”
这话一出,清歌瞬间就想起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虽然隔着一世,可当恩人就在眼前,很多事便不由涌上心头。
“我写下来告诉你,如何?”
她做出要写字的动作,用目光询问对面的人。
楚晞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起身去到另一头书案处取来纸笔,放到茶几上。
清歌望着空白的纸面,考虑着该从何处开始说起。
那日她被楚晞与他的车夫所救,昏迷醒来后自己已经到了京城中的一家客栈,她身子骨虽弱,可或许独自浪迹多年,她的病愈能力意外不错,因此不过是两个时辰,她便能辖地走路。
车夫见她情况好转,给了她一些银两,又将客栈的房间多定了几日,全程都未见到那马车里的人。
她知道真正决定救下她的人并不是车夫,她应当对那个背后的人也表达感谢。
车夫并不知晓她的心思,于是她只能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路从房间去到了客栈大门。那里听着一辆熟悉的马车,窗纱帘子严丝合缝地垂着,让人无法确定里头是否有人。
到了楼下,车夫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有些意外地转过头,问她还想要做什么。她无法回答,只能看向马车那边,想要对车里的人当面道个谢。
车夫不明所以,面露为难道:“你快回去吧,外头风还大呢,那些银子也够你一个人生活大半年了。”
或许是他们动静有些大,车里忽然传来一道温和舒缓的声音——
“阿东,怎么了?”
“哦,三爷,是今儿遇见的那位姑娘,她好像不想让咱们走。”
话落,车厢里顿时陷入一阵静默,她想要摇头否认,是车夫误会了她的意思,她没有想要得寸进尺,想让他们继续帮她。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时,窗纱一角轻轻一动,一只手臂从车里伸了出来。
“阿东,将这枚玉佩交给她。”
他的语调依旧温柔,没有她所担心的厌恶与不耐,她看着那枚精致的镂雕白玉佩,不解地看向了车夫阿东。
阿东恭敬地应了声,接下玉佩转头朝她看来,说:“姑娘,这次出门,我们也没有带多少银子在身上,这枚玉佩是我们家爷赠给你的,若是再遇到什么难处,变卖了也能得一笔不菲的钱。”
她摇摇头,并没有去接,目光仍旧时不时地看向马车。
阿东耐心到底不够,一步跨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道:“我们此番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你拿着,快回客栈休息!”
说罢,也不容她拒绝,阿东便直接将玉佩塞到了她手里,“走吧,回去吧。”
她紧紧地握着那枚玉佩,无奈只能往后退去,对方于她有恩,他们既还有事要办,那她自然不能拖累他们。
“那日一别,我在客栈又待了几日,之后我在城中寻了一处破庙,白日会去客栈酒楼帮忙做点活,夜里就在破庙睡觉。”
清歌思忖半天,终是将经过缩成了一句话。
楚晞看着这长长一句话,皱起眉,道:“你身上应该还有银子,为何要去住破庙?”
“……”
清歌顿了顿,不经也去回忆当时的自己为何要这样。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要向楚晞报恩,因此玉佩绝不可能变卖,而她并不知他到底是何人,是否就住在城中,若是有一日需要长途奔波,那些银子便是支撑她去见他的最后退路。
这些是当初她的设想,可如今她却又怯于去道出,害怕自己的决定在恩人眼中是个愚蠢的选择。
“我只是习惯了不花钱。”
她最后只写了这么一句。
楚晞朝纸上望了眼,随之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也是那日我还有事,否则,当时或许可以带上你。”
一句简单的话,在清歌心底却是激起了一阵波涛,她忍不住去想,若是当年,他真的带走了她,如今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样。不管如何,一定不会比上一世更糟糕吧。
这种念头一旦生起,便无法轻易驱散,她放在案几下的手不由握成了拳。
“清歌,清歌?”
大概是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楚晞小声地开了口。
清歌回过神,抬起头时,目光里还带着一点点的茫然。
“……你这样,总让我觉得还发什么一些事。”楚晞望着她,虽然他们不过才第三次见面,可话里话外他明显已将她当作身边的人,“是不是……四弟他哪里冒犯了你?”
清歌一愣,显然很是意外他会突然提起楚煜。
楚晞自然没错过她眼中闪过的惊讶,他无奈地轻笑了下,说:“虽然上午在主殿待得并不久,但我说过我对周围一切感知比常人都要敏感,你和四弟……私下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说完,又像是觉得措辞不大合适,没等清歌反应,便又补充道:“我并非想要打探你们之间的事,你若是不愿意说,我绝不勉强,但你如果确实有困扰,你也不必隐瞒。四弟与我虽不算特别亲厚,但待我一贯尊重,我的话他能听进去。”
楚晞的这一番话理所当然地让清歌生出一些冲动,可冲动在很多时候都会带来错误。
楚煜与她之间,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又如何去与楚晞说?
她尽量让自己与楚煜少一些接触,可一次又一次,她与他仍旧牵扯了许多。他时不时会说出一些暧昧模糊的话,强硬地让她陪着一起用膳,甚至还有那日在棋室走道间的吻。
若说这一切都是楚煜的无心之举,清歌是绝不相信的,可她又无法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戏弄她,看她难堪?总之绝不会是因为喜欢她才做出这些事。
若是前一世的她,心里或许还会生出一些遐想,可在她无数次失望后,她早就放弃了楚煜有可能爱自己的念头。
他这个人,可以对你好,对你宠,可以无条件地满足你任何要求,可以成为一个深情的模样,但只要你对他的心开始有所乞求,他便会面无表情地将一切收回,然后冷冷地睨着你,轻蔑的眼中只写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从她选择从王府出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将过去所有感情留在了王府中,而当她跳下悬崖时,她便已完成所有的告别。
“我与王爷没有任何事。”
许久沉默后,清歌如是写道。
楚晞没有看向那句话,反而默默地望着清歌半垂的面容,“没有事便好,但之后若有,记得同我商量。”
清歌放下笔,嘴角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我记得四弟能看懂你的手势,但我记得他以前对此并无研究,难道是你教他的?”楚晞想起什么,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清歌眨眨眼,下巴又轻轻一点。
“那……你能教我吗?”
清歌哪会拒绝他的要求,忙点头,又提笔写道:“我可以将手势画成图。”
写到这里,她嘴角忽然一抿,面色一变,“可是学这些耗费精力,三爷你应该多休息才是。”
楚晞看清她写下的字,低低地笑了起来,道:“虽然我平日确实不太走动,时常懒在屋里,但看书习字本也是我的乐趣,学你的手势,并非难事。”
“再则,”他稍稍一顿,“我也不想以后与你说话都靠你写字,那样你也累,不是吗?”
楚晞的目光格外认真,清歌本就拒绝不了他,此刻更是没了拒绝的理由。
“那你不如先教我几个简单的?”楚晞好奇地问,“比如,上午你对我说谢谢,那若是道歉呢,该如何比划?”
与上次教楚煜时的勉强不同,此刻的清歌眼中带着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将纸笔放到一边,伸出右手并拢了五指。
楚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动作,等全部做完,对面的人歪了歪脑袋,像是在用眼神问他,学会了吗?
“我试试。”
楚晞笑了笑,眼睛直视着她,一步步重复她的动作。
忽然,清歌摇摇头,上半身往前一倾,抬手将他的小拇指从拳头中拿出,对向胸口。
两个人一时靠得极近,目光又都十分专注地望着二人相贴的手。
清歌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有些逾矩,可若是现在后退,似乎又显得太过刻意。心跳声不由加重,让她退不得,进不得,更不敢去看楚晞的脸。
“叩叩——”
猝不及防的,沉闷的屋门意外被敲响,将二人短暂的沉默打破。
清歌身子一僵,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匆忙退回到了原位。
“咳。”楚晞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同的气氛,轻咳一声才开口朝外问道:“谁?”
“三哥。”
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带着莫名的压迫感,“是我。”
楚四:没错,我来了,怎么可能让你们继续同屋待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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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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