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短短二十余年，每每往前看，总是能在不同的场景里看到相同的人。
甚至脾气与性格都不曾太大的改变，即使有，很多地方都能再次印证，他还是他。
陆芝杞原来一直在她身边啊，夏芸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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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校运会总是举办在十月，卡在夏末秋初，天气算不得太热。这样的盛会在高中校园里总是充满期待的，就算耳边会充斥着班主任“不完成作业就别去了”之类的话语，大家总是能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开出各样的小差。
夏芸在一群女生的簇拥下，埋在人头攒动的最下方，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缓慢地填写着。
“你说，我是跑八百还是跳高啊？”身边的女孩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两项体育运动总体来说不狼狈也吸睛，毕竟八百是应试教育里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成绩不会差得离谱，不会太长的比赛时间正好给了大家都能关注的可能。
“不如去四乘一百，更吸引人...”夏芸没好气地提醒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收集大家分别报什么项目的工作落在了她的脑袋上。而班里的女生无非几种态度，在老师的“威逼利诱”下必须得参加。
还是没讨论出结果，上课铃倒是先响了。
林薇薇从教室后门冲回座位上，她坐在夏芸的前面，而夏芸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你猜，我打听到什么？
陆芝杞报的是跳高！」
趁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前面递下来一张折叠的纸条，打开里面写了两排飞扬的大字，这就是林薇薇趁课间去打探的结果。
夏芸也回赠她两个大字：「O！K！」
林薇薇勾起左手装作挠痒痒的样子往后接过夏芸的纸条，看到里面的内容她就怒其不争地转过头来无声地痛骂。夏芸笑眯眯地看着她，因为老师也在笑眯眯地看着林薇薇。
林薇薇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结果是罚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回答不上来。
夏芸笑了林薇薇好久，但报应马上就来了。
在林薇薇的怂恿和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夏芸在众多项目中报了跳远。菜鸟在第一轮就可以淘汰，出丑也就两三次，没人在意的角落里完成使命是夏芸在这次运动会的宗旨，她一点儿不想在这两天里被大家过多地注视。
从前的夏芸是招摇且怯懦的。
跳远的项目排在下午的开始，凑巧的是，这个项目是她们班的体育老师为主裁判，而学生裁判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陆芝杞、陈屹川。该死，夏芸咬着后槽牙看向陪着自己来的林薇薇，她冲她挑衅一笑。
“贴不贴心，我特地没告诉你这个惊喜！”
“可真是惊喜不是惊吓呀！”夏芸原地拉伸时故意踢到林薇薇的腿，可真是“帮忙”的好闺蜜。
哨声吹响，夏芸从远处起跑，她紧握住自己的跨捏了一把，作为给自己的鼓励。深吸一口气后，迈开了步伐，在离线还有段距离时，身体脱离了她的掌控，起跳，往前飞出，坠入沙坑，仿佛那被犁过的黄色里有一个黑洞散发出无尽的吸力。夏芸没跳出多远就屁股着地了，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林薇薇看见夏芸龇牙咧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夏芸起身，陆芝杞的声音在她身后缓慢响起，“0119号运动员，夏芸，第一次成绩3.27。”
夏芸边向前走边回头看了一眼，陆芝杞拿着尺子正往回走。
“怎么，还回头遥相望呢？”林薇薇在沙坑的对面递给夏芸一瓶水，顺便蹲下在夏芸的校裤上拍着，抖落许多细沙，“你的鞋子里有没有？”
夏芸摇了摇头，手里的水没拧开，她看着手掌里嵌入的满是沙子。
坐在一旁等着第一轮运动员全部跳完的时候，夏芸一直在看陆芝杞一来一回的记录，他穿着校服，没有更换自己的运动服，衣服上别着号码布，与夏芸别的地方没区别，都在肚子这一块。
午后的骄阳似火总是没错的，日头逐渐毒辣起来，沙坑旁边支起了遮阳伞，裁判坐在里面甚至还有送来的冰水。操场上都是人，有项目的没项目的，乐意坐在观众席的，乐意跟着满场跑的，还有一些没事干在校园里瞎溜达的，仗着老师也管不着，校园绿化做的也好，自然放肆。
“我说陆芝杞，妹妹她水也不喝，在太阳下晒着，你不心疼啊？”陈屹川跟在陆芝杞身后，他和陆芝杞配合着，一头一尾拉着尺子。
“你我不也在晒？”
“你是真牛！”陈屹川比了个大拇指，脸上一副不想看见死直男的表情，嫌弃陆芝杞但嘴里说的却是赞扬话。
“第二轮起跳准备！”主裁判拿着扩音器大喊，周边的运动员再次按着号码布排起队来。
夏芸深呼吸一口后，再次向前奔跑，倒腾几次脚后起跳。她身躯一震，落地后直接刹不住，跪进沙坑里，给面前来了深深一拜。
“哔——”哨声突兀地响起，
“0119号运动员成绩取消，踩线！”裁判发话。
夏芸是被人搀扶着离开沙坑的，具体是谁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平稳坐在一旁时，陆芝杞皱着眉，表情不是很好。
一想到该死的跳远竟然还有一次，夏芸就只想翻白眼，“林薇薇，你跳高排在明天啊？”
“对啊，我今天没事儿，不过男子跳高在今天最后一场啊。”
夏芸又不说话了，因为林薇薇身边突然来了个举着相机的家伙，美名其曰拍点运动员的风采照，她可不想入境。
时间来到了夏芸跳预赛的第三轮，在确认自己的双腿无碍后，她撑着林薇薇的肩膀站起了身，走向了陈屹川指挥排队的地方。
“好久不见咯妹妹。”陈屹川在她面前稍作停留，侧着脸轻笑。
“前两天才刚见过，甚至刚才还见了呢。”夏芸抬头看着陈屹川，露出牙齿微微一笑，不接他搭讪的话茬。
“我说妹妹，你不会是特地追着陆芝杞报的跳远吧？他可一点儿都不疼你昂！不如改追哥哥我吧？和我早恋你肯定不亏！”陈屹川安排着队伍，统计完了号码布，堂而皇之地站在夏芸的身侧。
“我是不是应该回你，帕利斯都抢了海伦回宫，所以你可以追我？”夏芸笑得灿烂。
夏芸生的标志，杏眼带着上挑，眼神没有躲闪，直直地看着陈屹川，甚至语气还带着一丝期待。
陈屹川觉得自己败了，他移开了视线，做了个“您请”的动作，恭迎熹妃回宫。
“0119号运动员第三次起跳。”
夏芸迈开自己的右腿，前后量了一下步伐，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实际夏芸的内心只想赶快结束这荒谬的一切，还是小卖部的饮料更加吸引人。
毫无意外，夏芸依旧是以很狼狈的姿势落入沙坑，满身沙子，手掌撑着以免自己脸着地，实话是有点痛。陆芝杞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掐入她的胳肢窝，把夏芸提了起来。等夏芸站稳后，拍了拍她身上粘着的沙子，让她离开。
夏芸拍掉手掌上的沙子，感觉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她和陆芝杞打了个照面，只好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作何表情。
“0119号运动员，3.66。”陆芝杞依旧在夏芸身后报出成绩。
“看看自己腿上擦破没，有的话去找校医。”留下这么一句没有语调不平不淡的话，陆芝杞走回了遮阳伞下示意裁判可以进行下一个，再没看夏芸一眼。
她老觉得肯定是谁又得罪陆芝杞了，夏芸沉思着站在原地。
“终于可以走咯！”林薇薇冲过来搀着夏芸就走，“你愣什么呢？”
夏芸被比自己高的林薇薇架着，感觉刚才被陆芝杞掐的胳肢窝痛得更明显了，“嘶——”
“哪受伤了？腿真伤了？”林薇薇倒是紧张起来，“你这个破成绩，还给自己弄伤了可真是得不偿失。话么没和陆芝杞说两句......”
林薇薇的话絮絮叨叨，夏芸老是觉得她就是活该做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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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事要是实在不顺心，你就放放。陈屹川也勉强能代替你吧...”夏芸坐在沙发上喝着汤，嘴里还是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么几句，越说越心虚。
她能感觉到在接她回来的路上，陆芝杞企图说教些实事，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做的，自己生闷气也就只是通知别人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面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愉快，因为他话本来就少。
陆芝杞坐在她一旁的单个沙发椅上，停下了摆弄手里的手机，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蜷腿坐得笔直的夏芸，这架势，似乎有一种要谈话的即视感。
“陈屹川也离职了？”夏芸看着陆芝杞憋不出一个屁的表情，疑惑。
“也？”陆芝杞很快抓住了语言上的漏洞。
“哦，我离职了。”夏芸咬了一口汤里的西红柿，一脸淡定。
“嗯，猜得到。”
“不是林薇薇告诉你的？”
“有这么闲？”陆芝杞依旧是沉稳的语气。
“...”
“谁家好人从上海的工作做着做着去北京了，做着做着又去伦敦了？”
“我跳槽不行啊？”夏芸被陆芝杞看穿后，连呼吸都开始不稳，她重重地放下了手里的汤碗。
是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竟然只有陆芝杞一个人猜出来了。
家人？真是好笑。夏芸嘴上不承认，但心里知道陆芝杞说得逻辑的确简单的不行。
陆芝杞没再继续和夏芸掰扯，拿起夏芸放下的汤碗再次走向了厨房。
“我不喝了，喝不下了。”
“我...去洗碗。”陆芝杞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轻笑出声。
帕里斯与海伦，详情可以搜特洛伊战争的前因后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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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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