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敲了两次关司墨的房门,里面没人回应,他就推门走了进去。
关司墨的浴室门关的不严,里头的热气透过门缝散出来一点,带着一股清淡的沐浴露香味,不难闻,但陈青不喜欢。
关司墨以前用的不是这种,没这么高级的味道,但比现在好闻多了。
陈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床脚下那件湿漉漉的衣服,眼眸一深,最终转身走了。
关司墨洗完澡出来,还没走到客卧就看见门口少了一双鞋,他心里一惊,立刻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你在哪?”电话接通的瞬间,关司墨正好走到时愿门外,他看见时愿还在,才发觉自己松了口气。
“外面。”陈青那边传来“撕拉”一声响,关司墨听着像撕胶带的声音,他只感觉神经一绷,立刻问,“干什么去了?”
陈青说:“有事。”
“陈青,不管你想干什么,马上回来。”关司墨低声威胁,“十分钟内你不站在我面前,我永远不见你。”
关司墨也不知道这句话对现在的陈青来说还有什么威胁,但他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能用来当筹码的只有自己,有用没用都得试试。
陈青沉默半晌,期间关司墨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陈青的回答应该是在思考范围内的,但关司墨听到陈青说“回不去”,心里还是揪了一下。
他又叫了一遍陈青的名字,声音掷地有声:“我说到做到”
陈青这次停顿的时间比以往都长,关司墨只感觉自己心脏“咚咚”的跳着,像要被一股力量撞破胸膛。
是不安,也是紧张。
但紧张什么呢?
“你为什么——”陈青好似压抑着什么情绪,声音瞬间沙哑起来,传进关司墨耳朵里的时候像是一记闷雷,“认为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咚——!
最后一下剧烈的心跳声撞破胸膛时,关司墨终于明白了这些天他不安度日的缘由。
他不是怕陈青不回来,相反,他害怕陈青回来。
他害怕阎修。
那人不是陈青了,关司墨知道,理所当然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会像一口吞了粽子似的闷的胸口发疼。
时愿还在屋里睡着,关司墨就没开灯,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是一杯不合时宜的清茶。
他沏了茶,待茶叶泡散的不成样子,又倒了茶水,一口也没喝。
关司墨在心里盘算着,这一沏一倒二十分钟,估计得折腾个十来回才能等到陈青。
陈青肯定是要回来的,不见自己也得接陈澈,关司墨不担心等不到他,但时间太长,就难免叫人心慌。
关司墨没法不知道陈青是干什么去了,时愿露在外面的伤和张凉那天的话,时愿的遭遇几乎不需要他亲口讲述了。
第二杯茶也凉了,关司墨终于将茶杯放下,他看着那部始终没再亮起来的手机,脸色阴沉的按了下侧键。
这绝对是最后一个电话,关司墨在心里告诉自己,铃响三声还不接,就把他拉黑。
结果七八声铃响过去,关司墨气的把手机扔回了沙发上。
行,永远别接。
……
但是手机响了。
阎修两个字亮在屏幕上,关司墨一把抓过手机,接通后却一言不发。
陈青开口,问:“过十分钟了,我还能见你吗?”
关司墨咬着牙:“你觉得呢?”
陈青低低的叹了口气,说:“我没去。”
关司墨一愣,心里居然没有怀疑的想法,他一下站起来,问:“那你在哪?”
“门口。”
“……谁家门口?”
陈青抬手轻轻一碰门板,关司墨就算收到回答了。
门开的时候,四目相对,好不尴尬。
“一个小时。”关司墨堵在门口,没有让陈青进屋的意思,冷冰冰的说,“把陈澈带走吧。”
“他受伤了,不能乱动。”陈青立于门口,像门神似的一动不动,关司墨那话也就是为了出气,他在怎么样也不可能这时候把陈澈赶出去,于是关司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说,“那你就在这等着。”
陈青轻轻皱了下眉,问:“这儿?”
“不然呢,你想进屋?”关司墨冷眸一下扫过去,问,“你也是伤患?”
“……不是。”陈青放弃抵抗,从兜里拿了个小盒给关司墨,说,“按说明吃。”
关司墨接过去,问:“你还没给他吃退烧药?”
“不是他的。”陈青说,“你的。”
“我吃退烧药干什么?”
陈青迟疑的看着关司墨,关司墨被他看的浑身别扭,问:“看什么?”
“你这个岁数,淋了两个小时雨,不吃药明天就会生病。”
“……”关司墨一把捏裂药盒,对陈青说,“你今天敢往里走一步,就跟陈澈一起滚出去。”
陈青不置一词,好像很听话的样子,问:“明早叫你起床吗?”
关司墨冷笑一声,说:“不用,我这个岁数,会自己醒。”
然后一夜过去,日上三竿,关司墨睡过了头。
陈青站在关司墨床前,看着那人赖床的模样,眉眼的神色有些许古怪,他轻轻叫了句:“关司墨。”
关司墨连眼皮都没动,陈青就又叫了第二声:“关司墨?”
这事陈青以前做过太多回了,一点都不生疏,两声没叫醒,陈青直接播了手机里的一段存音效。
轰隆隆隆——
陈青:“地震了,你再不起来……”
“别走!”
“……”
要说现在这个情况有多诡异,从关司墨那张涨红的脸就能看出来。
关司墨睁开眼睛,回手探了床单的温度,然后抬头看见陈青。
“陈青。”
陈青一怔,脱口一个字音:“嗯?”
“谁他妈让你进来的?”关司墨一下看向发出轰响的手机,说,“给我关了!”
“咳。”为免关司墨发火,陈青是先把手机音量按到最低才去操作的下一步,卧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关司墨却像是没睡醒,手指始终抵着太阳穴,问,“几点?”
“九点半。”
关司墨烦的一闭眼,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但动作只到一半就被人按了回去,他上次想把陈青推进电梯不容易,现在陈青把他按在床头倒是容易至极,关司墨莫名觉得身体发虚,抬起胳膊也使不上劲,于是只能放弃挣扎,问了句:“干什么?”
陈青像变戏法似的拿了个体温计出来,在关司墨耳朵上一点,然后照着念了个数字:“三十八度五,你发烧了。”
“我没有。”关司墨矢口否认,说,“我体温本来就高。”
“你没吃药?”陈青不管关司墨的否认,伸手又去确认那盒摆在床头柜上的药。
拆是拆了,但一粒没少,关司墨呛了句:“没病吃什么药,当好东西呢?”
话毕又确认了陈青跟昨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的衣着,问:“你在哪待着了?”
“门口。”陈青说。
……你看我信吗?
关司墨被陈青松开,往起坐了坐,问:“陈澈呢?”
“在吃早餐。”
“在哪吃?”关司墨脸色一僵,“你别告诉我他在我卧室里……”
“他病了。”陈青赶紧给关司墨灭火,“走的时候我给你换全套床上用品。”
“得了吧,我敢使唤你吗?”关司墨咳嗽了两声,说,“你在这儿干什么,起开,我收拾收拾上班了。”
“不用。”
关司墨莫名其妙的看过去,陈青就看了眼他床头柜上的手机,说:“请过假了。”
“……”
关司墨带着一股不好的预感点开手机,瞬间看见微信右上角的那个“18”。
多倒是不多,但来自于不同的人,一点开微信就显得满屏都是问候。
关司墨翻到了自己在群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关司墨:今天不去。
大黄:?
饶光:?
何茂:好的,收到。
小蘑菇:?
剩下的都是单独对话,大部分是担心他生病,小部分智障群众,特指大黄,问他是不是因为昨天邻居的事被抓了。
关司墨太阳穴突突跳着,放下手机问陈青:“我是老板,你跟谁请假?”
“哦。”陈青点点头,“那明天不用说了。”
“明天?”关司墨摇头笑了一声,他是没享过发个烧就要请两天假的福,跟大中午还能睡成雕塑的人不一样。
但那人好像没有自觉,又过来拽了他一把,说:“不用去。”
关司墨脸上带着无奈,说:“陈青,我有公事要……”
“是公事。”陈青打断他,“陈澈的案子,你不接我就自己解决。”
陈青看着在这句话后停下脚步沉默的人,低眉勾了下唇角,说:“那就开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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