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这几天都没有正儿八经好好吃过一口饭,付西漫当真是饿了,任由殷龙亦拉着朝楼下走没有抗议。

山药片和清炒时蔬都很嫩,煎了鸡蛋羹,汤是牛腩炖土豆,都是很典型的云市家常做法,没有庆州的口味那么浓辣,要是谢清彦在场大概会嫌清淡没有胃口。

付西漫眼睛亮了亮,倒是突然食欲大增,她毕竟还是土生土长二十多年的云市人,比起辛辣的庆州口味还是更能适应云市这边的菜。

“要多吃点饭了西漫,”殷龙亦把牛肉往付西漫碗里夹,断断续续堆积成小山丘,“我寻思我也没苛待过你吧?怎么看着看着就成这么瘦了。”

她专注埋头啃着牛肉骨头上劲道的细筋,闻言并未作声只是淡淡抬头扔给他一个没有情绪的眼神。

殷龙亦看着付西漫缓慢又明确的动作,上下牙齿咬合间碰撞在一起,咀嚼时两边脸颊的腮帮微微鼓起,仓鼠似的颇具喜感。

付西漫浑身上下都是硬硬的骨头,有点像为了符合她这个人的性格特意长的。她净身高有一米六七,女性中绝对不算矮的,但因为人偏瘦,总透着一种不太健康的病态,看着扶风弱柳的,很多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是气质清冷的娇柔美女,然而当那双冷淡无神的细长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又觉得无故头顶生寒不好接近。

所以她朋友少,但她不在乎,撇开复杂的人际交往,又除了工作,生活里她更愿意把多出来的时间都花在独处上。她很喜欢宅家,再多一点的爱好就是和付栋明作对让他不如意。

饭后付西漫突如其来地生出想出去逛逛的心思,殷龙亦斜着眼睛微睨她,冷冰冰的眼神像在指责她总在他的这里待不住,一天到晚都在想着怎么往外面跑。

“太闷了嘛,出去走走吧。”她柔着嗓子撒娇,后来又在殷龙亦监控探头一样严肃的注视下吃完一顿药才得到他点头松了口。

“你想去哪里?”

付西漫叹口气:“不管去哪儿,总得先买几件衣服吧。”

她本来这回过来云市就没有带多少行李,还都放在酒店里让谢清彦开车带回了庆州,之前穿的衣服湿的湿撕的撕早就让打扫卫生的佣人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穿着一身松软宽厚睡衣的付西漫望着殷龙亦,很是惆怅地耸了耸肩膀。

听她这么说,殷龙亦目光微动,带付西漫上楼进了衣帽间,打开其中一间衣柜,里头琳琅满目的挂满了女士服装,春夏秋冬的各种款式一应俱全,有些看着还格外眼熟,挂着国际奢侈品牌的牌子,崭新得过分。

她有些傻眼地愣了好久。

殷龙亦说:“都是你的尺码,看着自己挑吧。”

付西漫合上惊讶得张大了一些的嘴巴,扭头怪异地问:“你没事儿在自己家里买这么多我穿的衣服做什么?”

这个衣帽间不是很大,殷龙亦常穿的西服和居家服都放在卧室的衣柜里,他本就在老宅住的时间不多,墙壁的架子上也没见挂有多少衣服,这么一个占据了衣帽间三分之一面积的衣柜反倒都用来装满了女士服装。

“……合作品牌方送的,看着都还不错就让助理顺便挑了你的尺寸留了一些。”

“你们公司在时尚圈也有产业吗?”这么问出口的一瞬,付西漫自个儿也怔了一下。

都睡一年多了,她好像除了知道殷龙亦家里有钱,他是个富二代又继承了家族企业后其他的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连他公司具体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付西漫后知后觉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果然一抬头就正对上殷龙亦稍有不悦的脸,但他又很快把这份情绪压制下去,耐着脾气一本正经回答她的问题:“公司目前还没有时尚圈这一块的产业,和品牌方也都是一些简单的挂名合作。”

见付西漫还站着没动静,他微皱着眉问:“你还要不要换衣服的,之前闹着要赶紧出门的不是你?”

她没回答,随意扫了一眼,动手把睡衣脱了,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来给自己套上。

室内的恒温系统常年供应,又没有卧室里的暖气那么足,她换裤子的时候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确认自己穿戴整齐后站到了旁边的落地镜前。

付西漫穿的休闲鞋,她对着镜子整理外衣领口的时候殷龙亦过来在她身旁蹲了下去帮她系鞋带。

她眼神凝滞一瞬,视线向下只看到他漆黑一团的发顶,而他低着头手上十分专注地在她鞋带上来回动着,很快把结系好。

付西漫就这么僵着身体等殷龙亦站起来,但他好一会儿没动,在她再次低头看去的时候忽然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随即又放开。

“你搞什么?”她被弄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

“没有,”殷龙亦直起了身来,平静无波道,“走吧。”

临出门前张阿姨还不太放心地叮嘱了几句,说外头风大,没多大事让殷龙亦就不要带着付西漫出去,要是病还没好全又让吹坏了就不好了。

殷龙亦摇摇头表示这件事的决定权不在他,付西漫向来不会回应别人对自己的好意,笑了笑没说话应付过后率先朝大门口那边走。

没走两步殷龙亦就紧跟着从后面追了上来:“你认识这边的路?”

付西漫顿了一下:“不认识。”

“那你干嘛往前跑得这么快。”他的手灵活滑进她的衣袖里,然后一把扣住她微凉的五指。

付西漫懵了两秒,殷龙亦的手心温热干燥,紧贴着皮肤,这热气似乎也传到了她身上来。她的手指无所适从地缩了两下想要挣开,但他的指节隐隐发了力,有点不满地把手指扣得更紧了一些。

她也就没再有动作了。

只是胸腔那里挤压着的一阵古怪感觉始终没有退散。

付西漫在心里一个劲儿地给殷龙亦找补,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解释他的反常行为,同时也让她自己信服。

她是第一次来这座宅子没错,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往房子里的衣帽间储存她的衣物?他就那么笃定未来有一天她一定会来这儿?

一定要牵手吗?付西漫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矫情得过分,她和殷龙亦上过那么多次床,他们之间最亲密最毫无保留的接触有过无数次,她为什么偏偏要对牵手这么个无伤大雅的动作耿耿于怀?

只是有些东西终归是不一样的,在她看来上/床是成年人之间的各取所需,不用负责和诺言,只要天亮了他们又会各自穿好衣服起身离开,夹杂在欲中的爱意退却以后,于彼此而言他们不过是熟悉一些的陌生人。

正是国庆出行的高峰时期,云市这边少数民族多,特色文化也很浓厚,每年都会吸引大批外地游客。

付西漫让殷龙亦牵着手,漫无目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有一瞬间突然分不清她到底是身处庆州还是云市。

都是热门旅游城市,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少拥挤的人/流。只是她有好几年没有住在云市,离开后这里的旅游业发展突飞猛进,不似小时候宽敞明亮的街道,行人很少,四处透出慵懒慢节奏的生活气息。

路边上有一对亲昵依偎的小情侣,手挽着手旁若无人地耳鬓轻语,少男少女的眼里都是清晰的情意满满,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青春的美好味道。

付西漫目不斜视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才终于恍然大悟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该这样的,她跟殷龙亦不应该这样。

牵手和拥抱,那都是互相爱慕的情侣之间才该做的事。

于是付西漫突然站住了脚步,手腕扭动了几下,态度强/硬又坚定地从殷龙亦手里挣出了自己的手。

她又想起在他家里时他站在楼上往下看她的那个眼神,明明那样淡漠正常的神情,却总像包含了千言万语难以言说。

殷龙亦明白了付西漫的意图,开口解释:“人太多了,不要走散。”

耳朵根旁熙熙攘攘,她连他说的话都快要听不清,大概看着嘴形依稀分辨,然后讷讷回了一句:“我知道。”

“你怎么了?”殷龙亦问。

付西漫摇头说没事,想着自己可能是之前发烧给脑子烧迟钝了于是思想稍微变得麻木。

这一块的景点里有一片很大的人工湖,白日里湖水波粼粼澄澈荡漾,天黑了以后周围拉起彩灯,五颜六色的闪烁着点点星光,在乌黑的夜里显得格外耀眼。

观景台上许多游客排队等着拍照打卡,湖边支了几张小桌子,卖家装饰得挺漂亮的推车就跟着停在旁边,眉飞色舞地向众人招呼吆喝着自己家纯手工制作的柠檬柚子茶。

临近湖边晚风萧瑟,付西漫靠在栏杆上眺望安静沉寂的湖面。她内搭穿了一件低领,露出来的半截脖子十分白皙,颈间还有殷龙亦之前留下流连的吻痕没有消退。

殷龙亦熟悉的气息从身后缓缓围了过来:“西漫,你冷不冷?”

“还好,不是特别冷。”庆州这个时节还燥热得慌,相比之下云市温度反而无比宜人。

付西漫稍微扭头,殷龙亦就站在她身边,侧着身体逆着光,斑驳模糊的灯光下,她不太看得清他的脸。

她没有化妆,只是擦了保湿水的脸颊细白又嫩,甚至看得清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和青白的血管。她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吸引人,纯粹美丽,像个清丽的学生骨子里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媚不自知。

殷龙亦凑近了一点,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情不自禁地想低头去亲付西漫。

她眼皮垂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吻上来的时候,她突然往后一退,定了定神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说:“你以后别再亲我了,挺奇怪的。”

然后付西漫又搓了搓手,想起来让她不自在的另外一件事:“也别再碰我的手,我不喜欢。”

寂寥的夜空下,殷龙亦的唇角稍纵即逝地挑了一下,仅一秒钟的时间里英俊的脸上就再没了任何表情。

他眼睛里像浮着一层碎光,面容寡淡暗沉,很快别过脸不再看她。

嘈杂的人声不断传进耳畔,付西漫眉毛一挑,声音扬高了一些:“又生气了?”

没听到回答,殷龙亦眼睛直视着前方,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半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浮动,装没听到一样。

付西漫无厘头地有点想笑,但又没笑出来。

两个约莫三四岁裹成小熊一样的小孩子叫着吵着追逐过来,她突然就被从背后轻轻撞了一下。

吵嚷声戛然而止,付西漫皱着眉转身,看见那两只跟团子似的小孩心虚发怵的目光,心绪有点复杂。

孩子母亲飞快跑了过来拉住孩子一顿轻声训斥,紧接着又对付西漫说不好意思,孩子年纪太小,一出来玩就跟脱缰野马似的管不住到处乱窜。

付西漫不觉得自己会喜欢小孩这种生物,最多只能做到不讨厌,但对方母亲挺有礼貌,碍于面子,她只淡淡点了一下头:“没关系,没多大事的。”

她这边话刚说完,一旁的殷龙亦忽而一言不发地扭头走开了,步子迈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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