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醒重回头颅,时间已悄然流逝一个多小时。
云茴眼眶湿润,担心的神色仍在脸上翻腾,丝毫没有要消失的迹象,声音颤抖地说:“吓死我了。”
“我没事。”郁今昭扯下面罩,满脑子想的是找到那个人,知晓他的一切。
言心合一,她问出了口:“他是谁。”
没有点明,但云茴心知肚明。
“裴宿空,乾坤集团现任总裁,首阳市本地人,有权有势的太子党。”
末尾的两句话云茴咬得极重,显然是在提醒郁今昭,不要踏入那片名为裴宿空的危险禁地。
“裴宿空……”郁今昭一字一顿地咀嚼这三个字。
不熟悉,生涩得很。
云茴扳正郁今昭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裴宿空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他不会认识我们,我们更加高攀不起他。”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沉重,云茴丢下一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通知雅姐来接你。”
说完,便出门抽烟,用烟雾磨掉周身的气急败坏。
过了很久,久到郁今昭想起应该回应,她自言自语:“惹不起吗?可他和我哥那么像,至少会给予一点点……”
一点点同情吧。
郁今昭掀开搭在身上的衣服,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她明白云茴言外之意——裴宿空不是她哥,他们不过是长得相像。
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像的人吗?
四肢百骸像要爆炸了一样,无数只虫子蚕食郁今昭仅存的记忆。
破旧的老房子,充满消毒水的病床,整天以泪洗面的母亲,在短短的几秒内,频繁闪现。
在那里,郁今昭默默流着眼泪,视线内空无一物,蓦地,有人走了过来。
那人抬起手,温柔地拭去郁今昭脸颊滑落的泪水。
是他,是哥哥。
救护车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在漆黑的楼道里他形单影只,身材格外消瘦。
声控灯被吵闹的动静点亮,哥哥的脸和只见过一面的脸重合在一起。
郁今昭快要分不清,到底谁是真实,谁是虚幻,谁才是相伴多年的那个人。
“好痛苦。”
“你看得见吗?”
“哥……”
“你要告诉我,我分不清。”
郁今昭近乎呢喃。
“哥。”
无人回应的称呼,永远不会开口答复。
身体的主宰是大脑神经,此刻,大脑神经正在驱赶对主体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意识。
然而,这种意识钻入脑子,不断给郁今昭灌输,这是老天弥补给你的,这是你的又一次生命,这是复活。
这是重生。
她死于五年前,死于一场车祸。
那天骤雨不歇,漫天飞溅的雨丝,带走了她最爱的哥哥,也带走相距千里的她。
烈火焚烧的只有两具尸体,但死亡的人却有三位。
第一位是哥哥,第二位是司机,最后一位是郁今昭。
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突然有一方主动断开联系,硬生生打断骨头,扯断了筋。
再次失去至亲,郁今昭自知无法存活。
她的血液在褪色,骨头灼烧成灰烬,心脏分成一片一片的碎渣。
一摊烂泥,她再也凑不出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郁今昭想,她会永远留在那场潮湿的雨里,被泡发、泛白,然后腐烂。
没承想,即使永远溺在连绵不断的雨里,她竟然还能窥见一丝曙光。
这不是首次出现“复活”的概念,郁今昭懦弱无能,她是漂泊无依的浮萍,只能依靠浮木苟活。
那时将郁今昭从生死边缘拽回,恳求她暂且忘记雨幕的人,是她的朋友。
她想在雨里窒息,又心怀愧疚,害怕她们会为她哭泣。
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不会再有有人为她号啕大哭。
只剩她们了,只有她们了。
所以,她不能让她们掉眼泪。她决定把哥哥藏入记忆深处。
逃避起来,卑贱地活下去。
郁今昭时常想,她地活着并不轻松。
她背负着哥哥,背负着朋友,她必须好好活着。
自私自利,苟延残喘。
郁今昭以为自己忘了,释然了,再看到和哥哥相关的事情,不会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没曾想,八分像的人,就足够席卷、冲刷她的所有平淡、冷静,直击内心深处最无法控制的躁动。
这一刻,郁今昭想接近裴宿空,想听他的心跳,和他说话,无所顾忌的和他共处一室,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在蒙蔽自己,她在自我改造。
“这是哥哥,他还活着。”
《劣质品》中的单简,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能操控精神病杀死所有人,为什么每次到最后关头都退缩了。
第一次的行动可以归咎为单简技术不成熟。
然而,第二次让宋缅沦为植物人,这一举动,郁今昭始终无法参透。
明明可以杀死宋缅,偏偏留他一息尚存。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郁今昭醒悟了。
单简不想让宋缅死,她贪恋他的体温,记挂他赐予的温柔。
是假情假意,是耿耿于怀,也是十多年除自己体温以外的温度。
单简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这不是爱,是扭曲的情感寄托。
得不到回响的寄托,连同肮脏的血液教唆单简一次次走向毁灭,她卑鄙无耻,罪孽深重,贪图违背人伦的事物迟早会被报应毁灭。
与单简相比,郁今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龌龊,她心怀不轨。
那些隐藏多年,不可示人的秽恶,终于无法再匿藏,从暗处泛滥成灾。
污秽漫过脚脖,郁今昭将它们摊开,公之于众。
她要得到裴宿空,不管采取何种方式。
秉性下等,品行恶劣,只图自己安乐,她会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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