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哩老天爷呐!我老婆资助白眼狼上学,到最后让这白眼狼骗了,这会儿木有一点儿信啊!……”
津宁大学门口,一个精悍而黢黑的男人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
人们纷纷围了上去,整个大门水泄不通,保安竭力的维持早已失去了作用,这场闹剧显然已经有些不可控制。
“怎么了?谁没一点儿信?是被资助的学生还是他老婆啊?”
“这还不明显,”一个背双肩包的男学生扭头道:“肯定是他老婆啊!”
“他在说谁啊?听到他说的是谁了吗?”
“谁知道呢,刚出校门就见他在这哭,就是不说是谁!”
……
与此同时,津宁市一家私人医院里。
“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赵升放下交叠着的腿,轻轻摩挲起下巴。他把小透明袋里的药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几片药看起来不一样啊,谁没事吃这么多药?”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秦樾颇有些不耐烦,“到底看不看得出来?”
“你等等啊,”赵升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白大褂,“我去问问药剂科的人。”
“那你快去!”
没一会儿,赵升就一脸无语的推门回来了,他把药扔在桌子上,接着往椅子里一躺,“我以为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人家都不用检测,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拎起那个小袋子,一片一片指给秦樾看。
“这个,是消旋山茛菪碱片,这个,是盐酸舍曲林片,这个才常见呢,就是普通消炎药——蒲地蓝片!”
秦樾一样都没听说过,不过看赵升那样子,觉得大概也没什么严重的,就稍微放了点心。
然后他指着里面那片白色的药片问:“那这个是什么?普通感冒药?”
赵升看了一眼,“这个不是。”
“那是什么?治什么的?”
“这个比较特殊,是硝酸甘油片……”赵升顿了顿,说:“该不会是秦伯伯的药,你给人拿来了吧?……这是个应急性药物,一般给心脏病人吃的。”
秦樾一听就有点发懵,他慢慢站起来,然后说:“我爸哪有心脏病……这是裴思存的……”
“你说什么?!”赵升结结实实的震惊了一下,“他吃这么多药啊?”
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咳了一声说:“不是,你别太在意哈,我就……”
秦樾皱着眉,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那个你别想太多,他年纪轻轻的看着身体也不差,说不定这是别人的——”赵升猛地一拍大腿:“说不定这是他家里人的药呢!病人家属就爱在身上带点病人的药以防万一,这种情况在医院特别常见!”
不料秦樾盯了他一眼,特别绝望特别肯定地说:“不可能,他没有家人,我早查过了,他爸妈走得早,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近亲,高中都是别人资助的……”
赵升一听,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下,下意识说:“也是够苦的,我说他怎么吃盐酸舍曲林……”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赵升回过神,心里大约有了些猜测,只是他也不好说出来,想了想道:“你家那位最近怎么样?得闲的话叫来医院看看,万一真是的话你也别太担心,他这么年轻,身体条件看样子也不会太差,积极治疗还是治得好的……”
秦樾一把将药塞进兜里,拉开门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这会儿就去学校找他,今天就把他拉来好好做个检查!”
赵升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只交代了句“你别激动也别让他激动有话好好说!”话音还没落,门就哐当一声关上了。
津宁大学校门口空前混乱,场面远超一年一度的新生入学。
“白眼狼啊……害得我这么大岁数了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人群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学生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叫道:“叔你说的是谁啊?”
人们纷纷附和道:“对啊对啊,叔叔你到底在说谁啊?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可以帮你找……”
那男人本来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这话缓缓爬起身来,先是抹了一把鼻涕,然后看向众人,浑浊的眼睛边上还挂着泪。
他摆了摆黑瘦干瘪的胳膊,长长叹了口气:“哎!都是好娃子啊!不像那白眼狼……叔不想给你们找事,都别围着了,赶紧回去读书吧……”
男人的嗓音极度沙哑,也不知道是情绪激动还是长时间哭喊的原因,学生们一听,心里跟着一阵难受,很多人就有些看不下去,纷纷激愤起来。
有个男生几步上前,他的本意可能是要搀扶那男人,只是他个子十分高,体格又强壮,伸着胳膊往前冲那几步,倒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把那男人吓得硬生生退了几步。
男生一把挽起他,一手伸到后面拍拍男人的背,“叔你别操心我们的事,我们都很乐意帮你,你把话说清楚,告诉我们你说的——”
那男生的家教应当是十分好的,“白眼狼”这个词终究是没说出口,顿了几秒种接着道:“你说那人是谁就行!”
“不是叔不说啊……”那男人反手紧紧抓住男生的胳膊,抹泪道:“叔要是说出来,这娃子以后在学校怎么做人嘛!”
学生们又是一阵唏嘘——都这个时候了,这位叔还在为别人考虑,可见善良朴实,却遭人欺骗算计,实在可怜!
“叔你只管说就行,我们津宁大学不要这种忘恩负义的学生!我们替你讨公道!”
“就是就是……”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叔你旁边这人是我们学生会主席秦澈!有什么事你就告诉他,他肯定帮的到你!”
秦澈温和地笑了笑,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不说受尽万千保护,也算得上是未经世事风雨,不知人心险恶,人是相当单纯善良,甚至有几分侠肝义胆的。
“叔,忘了介绍,我叫秦澈,不知您怎么称呼?”
“哎……”男人抬起头四下环视着,颤抖着站稳,“啥称呼不称呼哩,我姓白,家里人都叫我老白……”
“白叔,那您……”秦澈正欲说些什么,不料男人突然狠狠推开他,把他推的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三步。
他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这么瘦的人力气怎么这么大,接着就见这男人往前冲了几步,上半身更是先于双腿往前倾斜,甚至微微弓起了一个气焰嚣张的弧度。
“你这个白眼狼!拆散我家庭的狗东西!呸!”
男人差点蹦起来,一只手直直指向人群,瘦黑的胳膊青筋暴起,只剩半片的灰褐色指甲仿佛下一秒就会因激动而裂开。
秦澈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只是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那空隙处。
而那里只站了一个学生,白上衣,黑色长裤,肩上背了个同色的双肩包,眉头微皱,眼神复杂。
那学生秦澈认识,那学生是裴思存。
“学长,你……们认识?”秦澈不由得上前一步,一时觉得难以置信。
裴思存视线略过男人,直接看向秦澈,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真奇怪,秦澈想,明明我和裴学长不熟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周围一时竟都安静下来,学生们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错愕。
“兔崽子,你这个狗娘养的!”男人狠狠推了裴思存一把,唾星飞溅。
“你把我老婆弄哪去了?以为藏到大城市我就找不着你啦?呸!做梦!”
裴思存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稳稳站住,他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有些严肃有些厌恶。
人群哗然,细细簌簌的声音接连不断。
“想不到啊,裴思存居然是这种人!这么帅一张脸,没想到是个……”
“别急着下定论啊,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秦澈身体一顿,死死的盯着裴思存,“学长……”
“只是一些私事,大家别围着了。”
裴思存看向四周,说出的话不像是解释,接着他一把扯住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
“砰!——”
秦樾一把摔了手机,烦躁地靠回车座上。学校门口车辆往来,男女学生手挽着手穿过马路,风把路边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电动伸缩门缓缓打开,有两辆车从学校里出来。
秦樾的视线随意地盯着车上的仪表盘,紧接着他有所预感似的抬起头,只见第二辆白车开出校门慢慢拐了个弯,后面一道身影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滴滴!”秦樾按了两下喇叭,不耐烦地提醒那人赶紧过来。
车门猛地一开,大汗淋漓的男生裹着热气坐上副驾,把篮球随意地往后座一扔,抓起身旁的水咕嘟嘟灌空了一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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