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水回到无尘观给他准备的房间之时，打算再去试探一下李袭明的情况。
走到李袭明的房门边，临了又打起了退堂鼓。
此时天色已晚，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现在去找李袭明实为不妥，他如今正在假装被李袭明控制着，什么事都听这个明显有问题的人，若是这人让他趁着晚上在无尘观放火怎么办？
等到第二天，承智跑过来找他，姜水就打算带着承智一起去看一看“叶落道长”。
承智说：“四师兄现在没在房间，他自知失言顶撞了师兄，自己去冰窖呆了一晚上领罚。”
“冰窖？”
“就是放冰的地方，冬日里冻好的冰放在那里，到了炎炎夏日也不会融化，拿出来正好消暑。”
“我不是问冰窖是什么地方，我是说你们难道让人在冰窖里呆了一晚上？”姜水震惊于这样的处罚方式，若是穿着单衣在冰窖呆一晚，人肯定冻坏了，哪怕没冻死，日后难免会留下病根。
承智听见他质问的语气就解释道：“你不必担心，四师兄啥都不行就是体质很好，在冰窖里呆一晚上也不会生病。”
姜水这才反应过来，李袭明也讲过了，他这具身体是琉璃果之躯，除了随时可能自爆而死，其他的外力都难以伤害他分毫。
“哪怕体质好也不能这样糟蹋身子，他又不是石头，冻一晚上怎么可能不难受？”
承智还想说什么，就看见接慧也来了，他走过来低声对着承智说了什么，两个人表情都冷下来。
承智告辞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若是想看望四师兄可以晚些去他房间，这个时辰他应该在补觉。”
这一大早，一个两个不知道忙些什么。姜水怕袭明出问题，等承智一离开便去找他。
他敲了敲李袭明紧闭的房门：“我是姜水。”
一会儿之后，李袭明才把他迎了进去。
李袭明似乎刚换了衣裳，身穿玄色里衣，床上放着的应该是刚换下来的道袍。
姜水见他脸色惨白便问道：“你没事吧？”
李袭明摇摇头，他关上门，拿起叉竿将帘子一个个放下，房里登时没之前亮堂，清晨的凉风也被隔绝到了外面。
他也不怎么搭理姜水，说了句没有大碍，然后和衣躺下。
见他似乎要睡觉，姜水也不好多打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叶初把我安排在附近住着，你若有什么事可以来唤我。”
说完就要告辞。
姜水还没站起身，他开口道：“慢着，你就不想问我一些事情吗？”
见他说话的语气又回到了没去贺府之前的状态，姜水正襟危坐起来。
终于能好好交流了。
以防万一，姜水试探说道：“我想知道的，你都能一一解答吗？”
他轻笑一声：“你不用和我打机锋，走了贺府一趟，无尘观的事我已经了解了大半。我的问题就还差一个关键的引子，至于你……”
他话锋一转：“等到无尘观的事情解决，你若想知道其他的事情的细节，包括你和我之间的事，也包括你娘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
又是这种令人不爽的语气。
姜水终于确定现在的李袭明没有被什么人控制着。
“你在贺府的时候是装的吗？如果是装的，你当时对付我的时候可没有一点心慈手软。”姜水想要翻旧账，恩是恩，怨是怨，不能一概而论。
像是没料到姜水会问这个，他眨眼扶额说道：“不是装的，贺夫人的黄砂虫确实会对这个身体有影响。”
“真的？”
“真的。”
他又说：“被柳佩的东西影响之后，我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我能知道这具肉身在说什么干什么，却控制不了。”
如果说李袭明不是装的，那他做的很多事都可以贺夫人的控制来解释。
但姜水的右眼皮一直跳，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那你又是何时恢复神智的，是因为回到了无尘观吗？”
“我并没有一直占据这副肉身，更多的时候，是叶落来代替我掌管这句身躯。当然，叶落的意志，终归也算我的意志。”
听见这话姜水就皱眉，他很想冲着李袭明说一句，这是凡间，请你讲人话。
听见他的解释，姜水立刻就没脾气了，他说道：“贺夫人的那个水，就是你喂我喝的那个，我全部喝了，为什么感觉不到贺夫人的控制？”
李袭明疑惑道：“你没有被控制吗？我还以为你也被影响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我那是为了配合你装的，既然你说开了，我现在也没必要装了。”
听见姜水的话，李袭明就接话道：“那完了，你之前的白装了，只要我知道你是装的，那贺夫人也肯定知道了。”
他口头上说着完了，语气却像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贺夫人的黄砂虫惧寒和光热，过热能杀死服下的蛊虫，寒冷能抑制体内蛊虫的活动。我在冰窖呆一晚上也是因为这个，只不过这点寒气最多能让蛊虫在几个时辰内不能活动，几个时辰后马上就能复活。”
他一脸平静地说：“没多久，我可能又要被贺夫人控制。”
姜水不能理解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我都可以摆脱贺夫人的控制，难道你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有啊，待到琉璃果裂开，肉身死去，肉身内的黄砂虫也活不了了，到时候自然没有人能控制的了这具身体。”
姜水想到在万春客栈里做的几个梦，其中有一个就是李袭明的元神自称叶落来到他的梦里，那个叶落道长说，李袭明要放弃凡间的身份，也就是让叶落自生自灭。
当时叶落好像还对着他说自己不想死，要自己拿覆土铃将神君的元神放出去。
难道这不是一个梦，而是真是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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