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扇该换了。
房也该换了。
游宇明就在床边坐着,一边看老严警察睡呼呼,另一边想着风扇和房。
棚户区拆迁,老严是没份的,因他住的那间房是他们单位堆杂物用的杂物间,二十几坪,一排砖砌起来,半是库房半是卧房,就这么局促而憋屈地在里头过了半辈子活,临了,也是没他份,单位房么,补偿也是归公的,就算赔一间同样大小的新房,那房也是公家的,没老严什么事!
游宇明他们家那间房么,当然拆了有得补,按拆多少补多少来算,大概齐能补个三十来坪的小套间,一房一厅一厨一卫的那种,有没有阳台还不好说。但这补来的新房,是要留给他妈的。他妈和老刘头梅开二度之后,倒是搬进了男方家里,只不过那边的房子是租来的,小而且破,周围还有一个炼猪板油的小作坊,味儿老大,他妈老蚌生珠,这段时间都在害孕吐呢,一闻见那味儿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没法子,换了个地方租着住,要真有新房,那敢情好,俩大人带一小孩儿,够了。
所以说是时候想想房子的事了。想好想,钱从哪来?他们这地儿,算是三线城市吧,房价没北上广深那么离谱,可也不是一个一月领个大几百小一千的协警,或是一个大学在读的学生能负担的起的。论到存款,老严是一个大子儿也没有的,月光,不,是月负族,离月底还老远呢,那点儿工资就霍霍完了,也不知他怎么过的这么些年!小游倒是有一些,不过撑死也就那么三四万,离首付还远着呢!
买房这事儿,游宇明没打算和老严商量,一商量准出乱子——老严要钱没钱,要啥没啥,再提一句买房,指不定老东西哪天就要偷着去卖肾!
这段时间,说准点儿,就是打从他们这块地界动员拆迁那天起,他就开始跑楼盘了,市内的,市郊的,近的,远的,贵的看不起,太便宜了也不考虑,专门看那价位中等的,跑了大半个月,也算有点成效吧,看定了两套,从地点到户型,从朝向到采光,都还合适。啥也都合适了,就差钱。两套房一套42点几,一套35点几,价格基本都定在了六千一平米,算下来二十多万!
老严是协警,编外人员,单位没给买住房公积金,首付拿不出,月供供不起。小游还是在校学生,拿不出正经的收入证明。两人这条件一拿出去,人家售楼小姐一看——就这样的还想着买房呢!然后,首付自然就高了。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问题就这么个问题。
游宇明为了这么个情况、这么个问题奔波操劳,老严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就是偶然看见兔崽子包里露出的各类地产广告,新楼盘开盘的,二手房交易的,再有就是听他讲电话的时候透出来的一丝半点口风。大半个月时间,够老严拼凑出一个大概来了。拼凑归拼凑,他自个儿也挺愁这事的——拆迁了吧,单位库房没了,一时半会儿到哪落脚都成了问题。他看兔崽子那意思,很有点要接着跟他一起混的味道,他可不敢答应,一来自己年岁逐渐大了,今后上哪都是个拖累,二来兔崽子大了,明年该毕业了的,毕业之后工作一稳定,接下来就该处对象了,他跟过去,这算怎么回事?!
论起这两点,老严最识相,最顾大局,然后他也在暗地里给自己谋过退路。先是去求所长,跟领导摆一摆现实困难,提一提建议和意见,说是想在所里值班室搭一张小床,晚上回来有个地方睡就成。领导倒是好说话,回说值班室里搭一张床毕竟太简陋,也不像话,这样吧,所里在春熙路还有一间房,暂时给你住着,就是地方不大,环境也不那么好。老严一听有地儿落脚,一迭声地道谢,笑,特别情真意切,把领导都给笑愧疚了——这么一个老好人,几十年勤勤恳恳就只混了个协警,拿的工资只是正式编制人员的一个零头,就这样还自己掏钱贴补给那些有困难的街坊四邻!到头来,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说不过去哇!然后领导在愧疚当中还提了一点额外的小福利:水电免了,安心住着吧。
至于住到啥时候,那也不好说,因为春熙路也是老棚户区了,指不定哪天就和这儿一样要拆!
老严的想法是,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且走且看吧!
这事儿算是解决了一半。另一半差在了小游那儿。老严年岁长了,忘性也大,人一忙就把这茬儿给忘了,忘了和小游说过阵子自己就要搬春熙路去,自然也没提那边那房子更加局促,只能容他一人,后头这点不是他忘,是他不知怎么开口,他得让小游先搬回学校宿舍,两边分开过。再有,他们俩,到了谈谈将来的时候了。再怎么赖,也到时候了。赖不掉的。
游宇明不知道他盘算,就是一心一意想着买房,想着给忙活了大半辈子,自己连一片瓦也没捞着的老严警察置一套小小“蜗居”(天长地久从什么开始,当然是从有个窝开始啊!),每天早上两人从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醒来,刷牙洗脸,他去做早饭,老严先坐餐桌前听一会儿新闻和报纸摘要,然后起来浇他养的几盆葱姜蒜,并且推窗一看,能看到对面一片湖,天蓝水清,太阳暖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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