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圆圆，你今天去哪啊，能不能捎我一程？”
“你去哪啊，我表哥带我去吃饭，不一定去哪呢。”
“那算了，我找别人吧。”
“好。”
今天周四，原予在学校呆不住了，她偷偷给言雨楼发了好多条消息，他答应放学接她出去转一圈。
“我想吃的，烤鸭，罗汉大虾，芸豆卷，牛肉丝，包烧鱼翅和干烧冬笋，今天就这些吧，晚上了别吃太多了，好了，我吃饱了。”
她点了一桌子菜，吃了一小半，抱着手机靠到后面。
“你吃完剩下的打包，给陈照识送过去。”
言雨楼指挥着一起来蹭饭的王书羡，他赶紧把嘴里的菜咽下去，
“陈照识今天出去了，不在家。”
“那送到言代梁那。”
“明白。”
王书羡提着打包盒走了，他们也离开餐厅，拐进附近的一家商场。
他在前面走，原予在后面一会抬头，一会看手机，穿梭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里，没有交流。
向上的扶手梯上一对男女拥抱得难舍难分。
“我想吃那个蛋糕。”她拉住了言雨楼的袖子，他站定，回头。
“那么大一个，你自己吃得完？”
“放在宿舍冰箱里，明早吃呗。”
“明天早上做一个新的，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别太早啊，周五上课晚，我起不来。”
“知道。”
原予的高中每周五上午九点上课，七点五十，言雨楼叫来的人提着蛋糕送到了宿管门口，直接送到她和吴瑞竹的宿舍门口。
她把蛋糕分成小份，和同学们一起分享了。
2.
言雨楼今天去衡海新区开会，司机开车横跨京阳，回来时正是周五晚高峰，学生放学的时候。
车子被堵在天岗区的高架桥上，下面一辆公交车抛锚，所有乘客都站在路边。
原予提着前天转运到他家里的包包，还是吴瑞竹给她带回去的，她身边的男孩瘦高，手背上有青筋。
他们并排坐在路边，投靠在一起看手机，研究着什么。
言雨楼把车窗降下来，向后靠着。
“不要抹茶的，我不喜欢抹茶。”
“就还点多肉葡萄吧，我喜欢。”
“你说把珍珠和椰果加到多肉葡萄里会怎么样？”
“一杯奶茶半杯料才好喝呢。”
“我们一会去哪吃饭啊，你喜欢吃烤羊腿吗？”
“我不吃猪肉，你记好了。”
新的公交车来了，乘客换车，男孩一手提着她的包包，一手牵着她的手，坐在左侧靠窗子的双排椅上，很快消失在高架桥下。
3.
高二第二学期的第三周，原予拖着她巨大的竖琴去参加比赛。
对于练琴，她平时总是偷懒偷着跑出去玩，但大事小情还是能分得清，每到评级和赛程前，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日落练到日出，太阳出来了，她打包一份早餐，踏上去赛场的路。
没有人陪她一起来，原景从来指望不上，原上青问过她要不要来陪同，当时原予正在吃过点儿的午饭，她故意塞了一大口，说出来的话模糊不清。
“我说不用你陪，你就不来了啊。”
原上青还真的听清了，他的笑容中确实带着些自豪。
“我女儿，一个人能抵千军万马。”
原予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她本身也是不太爱计较的性格，也想做个万分潇洒的人，对于父母，对于所谓原生家庭，对她影响都没有多大，可青春期难免敏感纠结些，她可以在比赛当天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上台，但今天将这碗牛腩土豆全部捣碎，握着勺子的手有些许不稳。
赛程全部结束，原予坐在外面乱糟糟的等待区，从口袋里摸出早餐袋子，罕见地，她一口都吃不下，小包子凉透了，和它贴在一起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顺着那条消息，原予站起身，从右手后方的下去，左边第一间，坐在靠墙的椅子上，一手提着早餐袋子，一手只在膝盖上，侧着身子撑着脸。
门外一阵风卷起，言雨楼快步走进来，门关上时他蹲下，在原予面前，拿走袋子，抓住了她的手。
“手这么凉，不僵吗。”
认识几年，原予已经摸清他一些性格，比如从来不会直白的表达关心。
“我得第二。”
她抽回了手，言雨楼用那只手拍拍她的膝盖。
“你还有事就去呗，我一会自己回去。”
“好。”
他站起来，大衣里面是件有暗纹的西装，他穿上这套衣服时，就代表，又有人要卸下黄马褂，往地牢里走了。
“最近别总和陈照识出去，也别做任何和赌有关的事。”
“好。”
原予目送言雨楼离开，手插在口袋里摇晃，在他走后的十五分钟，有人接走了她的竖琴，有人带她去餐厅吃了热的饭。
从餐厅出来后雪停了，原予仰头看天，已经飘在空中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睛上，她跳起来朝上伸手，抓住了好几片，年轻的生命在风雪里欢跳，激荡一颗苍老的灵魂，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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