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靠着窗子的那张床上。
原予初一军训时就出名了，还穿着统一军训服的夜间篝火晚会上，竖琴虽然搬不来，但她拉了首小提琴曲子，又跳了一段舞，吴瑞竹后来和她说，军训服的布料很薄很透，远远看过去她的线条在宽大的外套里若隐若现，垂在身后的低马尾很亮，她放下琴后露出一张很白的脸，那脸上的眼睛又那么大，看过的人都忘不了。
刚来京阳，原予兜里还没那么多钱，她表面上不说，心里自卑得很，说话都小小声的，老师同学都以为她是个内秀的小淑女，直到她的家底越来越多，和吴瑞竹混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本性开始慢慢暴露出来。
她就是一些普通学生家长口中最标准“不学好”的反面典型，走艺术生道路，文化课在中等晃悠，长得好看，又会打扮，头发从来不扎起来，校服裙很短，喜欢穿长靴，斜背着各种不同的包包，叼着根棒棒糖，和后排男生嘻嘻哈哈成群结队，一到上课就睡觉，被老师骂了也不脸红，没皮没脸的一笑。
言雨楼洗了热毛巾帮她擦，原予，伸手摸着他的头顶，
“我那时候伪装的那么好啊，连你都骗到了？”
“做梦呢。”他头都不抬。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那么认为的吗？”
“光记得第一次见面，不记得第二次了？”
“第二次啊。”
吴瑞竹被家里管得很严，真正天天和原予混在一起的是宋闻竟，他爸没升职前是京阳市长，他妈更是忙的团团转，没人能管的了他，他带着原予在校里校外横着走。
国庆放假前，他们的小团体就在外面和人打起来了，打群架，宋闻竟拉着她的包带将她扯到身后，自己撸了袖子冲上去，几个男生护着她没受伤，反而自己都挂了彩。
群架以宋闻竟的保镖过来为结尾，他自己脸上被揍了一拳不让医生看，原予拉着他去医院。
４月初的天，风凉的很，傍晚时下过雨，夜间吹得都是冷风，原予穿着条百褶裙，露出来的腿心都泛了青色。
宋闻竟解开自己系在腰间的校服外套扔在她腿上，扭过头去。
“好了宋大英雄，我们进去涂个药好不好？”
原予低头哄着他，男生女生都在窜个子的时候，原予比宋闻竟先窜起来一块，领着他像领着弟弟。
陈照识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弟弟被一个高个女生领进急诊。
“傻乐什么？”言雨楼拉开车门上来了。
“看见我那弟弟了，这小子开窍了啊，受伤了还得小妹妹哄着才去换药，你这还出血呢啊。”
言雨楼手上的刀伤并没有包扎好，鲜血很快染红纱布。
“哥们，你自己不管好你自己，指着别人吗，咱俩都一样，没爹没妈疼的，受了伤都没人撒娇去，你这样回去另一边脸还得挨抽，不像宋闻竟那小子……”
他说着说着没声了，言雨楼看过去，急诊门口，原予举着手机跑出来接电话，又匆匆跑回去，胳膊上挂着件校服外套。
“嗯。”
他走进医院。
护士给宋闻竟上药，原予从缴费处回来，抱着几盒消炎药，用胳膊推开隔间帘子，小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抓着宋闻竟的胳膊打趣，宋闻竟皱眉，却没说什么，罕见得拖着长声喊了声哥。
原予靠边站好，贴在帘子上，这个角度看过去，言雨楼从后面露出来。
他的右手从虎口处被纱布完全包了起来，隐约还能看到鲜血渗出来，对着她的那半边脸也一块红了。
她赶紧低下头，但言雨楼已经看过来。
原予觉得不和他打招呼不太好，可是又不知道叫什么，跟着吴瑞竹叫表哥太亲近了，跟着仇阳江叫叔叔，他好像又没那么大的年纪。
最后她又抬起头，怯生生的朝他挥挥手，
“嗨……”
“你们俩认识？”
宋闻竟他哥嗓门特别大，张牙舞爪的就过来把她拉了过去，他一只手攥着原予的大臂绰绰有余，提着她像抓着只小猫。
“陈照识，我哥，半个亲的。”宋闻竟先出声，“这我同学，原予，你手放开，别那么抓着人家姑娘。”
陈照识听他弟的话把手放开了，还拍他的脑袋，
“可以啊我弟弟，会疼人了。”
言雨楼坐在后面一声没出。
上完药，不止脸上的，还有腰上的，宋闻竟把衣服放下去，护士也拉开了帘子，交代原予，
“这瓶药水外部消肿的，一天给他涂三到四次，用棉签涂就可以，如果家里没有到对面的药店买一包，我这还有三根你也拿回去，今晚回家再给他涂一遍。”
“哦，好的。”
原予伸手接药水，腋下夹着的个小药盒掉了下去，陈照识伸手接，把药盒打飞了出去，掉在言雨楼脚边。
护士去忙别的病人，让他们赶紧收拾好腾位置，言雨楼把那个药盒捡起来，还是用得受伤的那只手。
“谢谢，谢你的手，血……”
原予怀里的药撒了一地。
陈照识把宋闻竟拉到一边，自己低下头帮忙捡起来，他的手大，几个药盒靠在一起都能抓住，就这么递过来。
原予手上抓着药水和棉签，两只手一起伸过去接，陈照识先看她的手，
“妹妹，看在你这同学的面子上，给这个哥哥的脸也涂一下呗。”
他指着言雨楼。
原予不敢动。
“没事，小姑娘给他涂药他不好拒绝，抹一下就行，你要是看他不顺眼，你就用点力，他不怕疼的。”
陈照识一直在后面怂恿，原予看着言雨楼，他盯着她，转过半张脸。
原予捏着棉签的手一直在抖，轻轻的在他的脸上点，他把两条腿都靠在一侧，让原予站在腰边，他们离得特别近，她能闻到他身上很清爽的味道，像是以前妈妈很喜欢的一种洗衣液。
“好了，大功告成，走吧，送你们回学校。”
原予看宋闻竟，他朝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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