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忘了在哪里看到,说人间的戏本上常常写男女主拥吻,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
但她却在这个吻里,尝到了眼泪苦涩的味道,以及所有疯狂而偏执的爱意。
泪水不知是谁的,或许两人的都有。
商眠吻着她,却也在为她痛苦。
洛瑶心疼地抚着少女长长的墨发,在一瞬恍惚间想,自己或许真的不是一个好殿下、好姐姐。
“阿眠,”上面那个人松开她一点点的时候,她微微喘息着说,“我其实……”
“……嗯?”商眠耐心地垂下眸,从她的鼻尖一直向下吻到锁骨。
洛瑶被她牢牢箍在怀里,很快就被她吻得眼尾泛起一片薄红,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勾得上方的人哑声笑了一下:“姐姐,你最好不要这样,不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洛瑶双目失神地望着眼前美艳至极的面孔,才发现眼前人早已不是什么少女,而是一个各方面都已经成熟起来的女性。
意识到这一点,洛瑶心脏猛地一跳,某种浓郁而炙热的东西骤然升腾,并随着每一次搏动而四散蔓延,直到蚀骨。
是她放任商眠爱上自己。
这是一场,她亲手赐给商眠的苦难。
她微微颤抖着抬起手,非常温柔地在商眠脸侧抚过,穿过她如瀑的墨发,按下她的后颈,主动吻了上去。
这一刻,商眠的动作完完全全僵住了,任凭洛瑶柔和地将她拢进怀里。
“你刚才说,我的爱是给所有人的,其实我并不赞同。”洛瑶温柔地梳理着她长长的发,声音很轻,“对他们的,那叫做责任,是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不得不去做的……”
“对你的,才叫做私心。”
她的语调非常耐心,又非常笃定。
——耐心到仿佛要把这句话讲上一辈子那么久,笃定到就好像是和「护苍生」一样的天地至理。
“殿下……”商眠把头埋在她胸前,声音隐隐有一丝颤抖,“这是梦吗?”
洛瑶莞尔:“你想要证明吗?”
“怎么证明呢?”
“你说呢,小傻子。”洛瑶轻轻笑了起来,双手捧起商眠的脸,眸子里分明写满了一些只可意会的东西。
这次,商眠不需要她第二次提醒,只是低低地一笑,便探身将她按在了身下。
一夜无眠。
*
翌日。
昨夜激战之后,由于副将商眠吩咐,青鸾上神耗损太多、需要静养疗伤,于是大大小小的事物就全部落在了司音头上。
救治伤者、超度亡魂、修筑防御……据可靠线人称,司音上神每多跑一个地方,脸色就黑上三个度,最后恐怕往没光的地方一站都找不到了。
其实司音是很可怜的。
昨天在青丘突然攻入的时候,她就被当做碍事的,被青丘直接用妖术传送到了战场的另一边。后来,她好不容易灭了众多难缠的小妖,又跟那黑豹精的统领冬苍纠缠上了。
——更可气的是,冬苍一看到青丘和洛瑶激起来的冲天烟花,架也不打了,人也不管了,连句拜拜也没说就冲过去了!
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司音:“……= =”
当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被围攻的人是洛瑶的,虽然这个“后来”稍微有点晚——等她赶到的时候,商眠已经魔息全开灭了全场,只剩下没被清理完的小妖怪,和一位神情恍惚的南华副将。
南华一把拉住她,对她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现在千万万千不要去找洛瑶,除非你愿意被商眠一鞭子抽死。
第二,我刚才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可能要被灭口,你赶紧帮我向尊上辞职。
然后就昏了过去。
司音:“…………”
由于副将带统帅进帐落下禁制,南华副将暂时战损,司音想不鞠躬尽瘁都有人按着她鞠。
“司音上神!!”这不,又一个强制鞠躬尽瘁的侍卫远远跑过来了。
司音俩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恍惚地拉着那人说:“你知道死而后已的前提是什么吗。”
“啊……啊?”侍卫满脸懵逼。
司音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是先死,才能后已……”
“哎呦,你在说什么啊,属下是来向您报喜的!”侍卫说,“刚才主帐敲铃让侍女进去了!青鸾上神已经醒了!”
“!!”萎靡不振的司音上神突然一下就容光焕发起来,嗖一下就飞过去了,“啊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你,终于不能逮我一个人薅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侍卫:“……”
路过的士兵:“…………??”
工作使人发癫,没毛病。
到达主帐的时候,洛瑶的一众麾下都垂首肃立,司音却没那么多顾忌,掀开帘子就进去了,没有人阻拦。
这时候洛瑶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旁,一个侍女正在给她梳理长发。商眠则静静靠在一边看着。
司音往前迈了一步,又突然收住。
她环视了一圈,床榻已经被整理过,床帘整整齐齐,空气漫散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但又不像任何一种熏香。
可疑。
司音微微眯起眼睛。
“你站在那干什么呢?挤眉弄眼的。”洛瑶托着腮笑了笑,从镜子里问她。
“我怎么听说你受伤了?”司音没理她这一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伤在哪?给我看看。”
但在她距离洛瑶大约两步的时候,空气突然横现一堵透明的屏障,像空气墙那样让她无法继续靠近。
司音面无表情地看着商眠:“你做什么?”
“你又做什么?”商眠一改半倚的姿势,向前走了两步,右手轻轻搭在洛瑶肩上,“姐姐中了那个青丘的暗算,只是暂时晕过去,身上没有伤,不必看了。”
司音可疑的感觉更重了。
说来奇怪,之前洛瑶和商眠就天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司音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商眠的动作看似漫不经心,但搭肩的动作绝对不是无心之举。
——就像是一种主权的宣誓。
司音脑子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中一个妖的暗算?”她对上商眠似笑非笑的眼神,切了一声,“倒是你们……”
“当啷!”
话问到一半,梳头的侍女突然手一抖,那柄白玉的梳子撞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殿、殿下恕罪!”她慌忙跪到地上。
“不用跪,若兰。”洛瑶安抚地开口,声音有点无奈,“一柄梳子罢了,回去殿里都一箱一箱的,至于么。”
“……是。”
若兰站起来,用了个术法拢起梳子的碎片,便垂首退出去了。
这厢一打断,司音也忘了之前在问什么,左右都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太对,只好捡起正事:“昨夜让那个青丘逃掉了,她带着残部退守北部,殿下准备清剿吗?”
洛瑶沉吟半晌,缓缓道:“清剿不至于,但如果她回妖界再兴风作浪……我会很不好办,明白吗?”
“自然。”司音笑了笑,垂首行了一礼,“那我先让部下准备起来,午后出动精锐。”
……
望着司音消失在门帘后的背影,洛瑶微微松了口气,用无奈的目光看了商眠一眼:“你差点把若兰吓死了。”
“姐姐恕罪啊,”商眠笑着叹息一声,“那种情况下我也没办法,让梳子掉已经损耗最小了。毕竟司音上神这张嘴啊……”
“她不是粗心的人,早晚会知道的。”洛瑶摇了摇头。
商眠忽然歪了歪头:“知道什么呀?”
“当然是你我……”
洛瑶说到一半,似是想起昨夜的些许片段,脸色微微泛起一层薄红。
商眠却不依不饶地靠近她,眼睛里尽是蛊惑的妩媚,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姐姐,你我什么,嗯?”
这下,洛瑶意识到她在有意逗弄自己,面色更是绯红一片,她抬手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尖:“你呀。”
谁知商眠突然换了招数,倒在她怀里,声音里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阿眠忘了,姐姐提醒一下阿眠吧,好不好?”
“真想知道啊。”
“嗯嗯,真想知道。”
“那我告诉你啊,昨夜我们俩对着烛火义结金兰,结拜为姐妹了。”洛瑶憋笑快憋出了内伤。
事实证明,洛瑶拿捏商眠还是只用一句话。
因为这话一出,某人直接就炸了:“姐姐你……我……!”
“我怎么?我记岔了吗?”这是完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商眠被气笑了。
“看来……姐姐睡糊涂了,我来帮姐姐唤醒一下记忆。”她低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根本没给洛瑶反应时间,就俯身吻在了洛瑶露出的锁骨上。
……
此时窗外疏影摇曳,停云霭霭,一时寂静。
这个时候,没有之后千年的生离死别,没有背道而驰,或者刻骨的爱恨情仇。一切悲伤或痛苦、苦难或恨意,全部都还隐匿在时间的波涛下,还没有露出一点端倪。
时间唯独垂怜在这一瞬间,相吻的这一瞬间。在神魔的交界地,一片叫恒芜的古战场。
——她们都曾以为这一刻是恒久。
在一起啦~~[可怜](来自老母亲欣慰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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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千山墓(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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