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清安定乾坤

谢清安一看老实人开口了,撑着红透了的左颊说道,“赵兄,都怪我,昨日话没说明白。我货泉商帮声名鹊起这几年,可不是单靠钱,名下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却个个经营有道,那是因为这五花八门的产业,掌柜们从未换过。

正如秦姐姐所说,货泉商帮参股占大头,但这镖局还是赵兄你的,你我合作,我托着你,你靠着我,大家有钱一起赚,何事不能成。”

这货泉商帮才成立几年,却能扶摇直上,必是有缘由的。

谢清安十五岁时,揣着母亲给的嫁妆,就一头扎进了做生意的路子,她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眼光好,又惯会和人称兄道弟的忽悠别人,手里握着大把的银子,自然想做什么生意都是行的。

但谢清安心里清楚得很,赚钱的生意多得是,她投了钱财进去,能不能长久经营下去,才是要紧事。

她一个小女郎,万万是做不到各行各业都面面俱到的,故而,谢清安从一开始做生意,便是和这些老掌柜老东家们合作,她出钱,掌柜们有着经年的经验,对行市的情形又清楚得,实在是合适不过的搭档。

而谢清安作为幕后的大东家,要做的就相对简单许多,管管这些掌柜,定定大体的经营法子。

货泉商帮里的掌柜们,也都是她一一挑过的,人品德行俱佳,日常经营中少有麻烦。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到处嗅嗅有没有赚钱的行当,然后瞅准时机砸钱,今日的万通镖局就是这般,倒不是说单单镖局赚钱,而是和货泉商帮的其他的丝绸,瓷器还有茶叶一起,相辅相成,一起赚大钱。

赵昭明一听谢清安这话,心神震荡,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大馅饼从天而降,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清安,可真是给了我个好大的惊喜啊,若真能如此,我赵昭明定当做货泉商帮的马前卒,日后指哪打哪。”

“哈哈哈,赵兄别急啊,秦姐姐这不是来和你谈参股的价钱了吗,不如请镖局的账房,我们一起坐下好好商谈一番。”

这一行几个人,入了内室,便久久未曾出来,夜里雨滴淅淅沥沥,落进渴了许久的土里,明日这春光想必更加烂漫。

谢清安原是斜倚在贵妃椅上打瞌睡的,屋外的雨声甚是温顺助眠,满屋飘着煮沸茶汤的幽香,又混着算盘珠子清脆的拨弄声。

每每拨弄,她一听声响,就觉着愈加喜欢,像是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了自己的口袋,这瞌睡打得快活得很。

“咳咳咳!”这咳嗽声在这般春雨之夜,显得不太合时宜,扰得谢清安睁开了一双清冷的丹凤眼,又伸了伸懒腰,连桃花裙都睡出了褶皱。

谢清安转头看向在那喝茶呛到,咳得震天响的秦如烟,一旁的赵昭明笨手笨脚,不知是该先递个手帕,还是帮秦如烟拍拍背顺一顺。

“秦姐姐,这茶汤竟如此之好,都惊得你呛到了?”谢清安嘴上边打趣,边上前拍了拍秦如烟的背。

“咳咳,茶是好茶,咳咳,我看我是被你这个大瞌睡气到的。”秦如烟顺了顺,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随后指尖微动,指了指桌上的账簿,说道“呐,你瞅瞅,这帐算是理清楚了,每年的进项出项也明明白白,这大晚上的,我可是要好好睡一觉了。”

“真是辛苦秦姐姐和赵兄了,想不到这么快就理清楚了,今日就到这吧,大家快去歇着吧。” 谢清安一把揣起总帐,推着大家往外走。

夜色朦胧,烛火萤萤之光,虽昏暗,但这账簿确是清晰明了。

谢清安心想,这万通镖局的一年所赚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更多的赚头还是得和其他商铺产业结合起来,故而这参股的价格给得也不必很高。

况且这几日种种试探都是为了击溃赵昭明心中之预期,如今看来颇见成效,思及此处,谢清安在账簿的最后一页,写了几笔。

这几笔不多,若是从后来万通镖局的发展回看,那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由此可见,经商之道,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先是有人脉路子,消息来源,再是嗅觉灵敏,寻得商机,

最后则是把控人心,这次谢清安是把控了对手的心思,若是换做寻常生意,那便是要晓得客人的心思。

转眼又是一日,赵昭明正式成了货泉商帮的掌柜的,保住了万通镖局这份祖业,又寻得了商帮这个大靠山,恰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大早便和镖局的老少爷们比比划划,耍得不亦乐乎。

而谢清安也甚是开心,开心得又换了条嫩绿色的襦裙,戴了只翠竹碧玉步摇,丁零当啷,蹦蹦跳跳的跑去小郎君的屋子里,眼巴巴的去端茶送药,献殷勤得很。

今日李明如气色好了许多,面上也有些血色了,白里透红很是好看。身着白色里衣,半坐在床榻上,还盖着近来时兴的棉花被,暖和得很,即使是有倒春寒也是不怕的。

薰笼下银炭烧得红红的,是昨日谢清安忙里偷闲吩咐人加急买来的,李明如伤得重,失血过多,这要是冻着了,伤情反复可就不好了。

“哥哥,这药可是我盯着小厮熬的,虽是苦了些,但也要趁热喝了,伤才会快点好。”谢清安坐在床边说道。

李明如直起身子,一把接过了药碗,一饮而尽,笑道,“大男人怕什么苦呢,多谢安安费心了,我这伤,我心里有数,左不过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得七八成了。”

“那是哥哥内力深厚,底子好,换做寻常人,怕是要养几个月,才能恢复元气。”谢清安眼含春水,笑盈盈的看着李明如。

李明如看着眼前这个明媚活泼的小女郎,她对自己的示好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在自己二十余年的生命中,极少遇到这般纯粹热烈的情感。

皇宫里讨生活的人,拜高踩低只是寻常,就算不是那等势利之人,也被宫廷里的规矩磨得一板一眼。他不得不承认,人都是寻着温暖而活的,更何况是自己这样的人呢。

“安安,可莫要夸我,前日差点丢了性命,倒是安安,武功甚是了得,你这小小年纪,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李明如收敛了刚才的思绪,回道。

“苦头确实是吃了不少,我六岁时,便开始习武,日日天不亮就爬起来,外家功夫,内家心法全要一一学来。

族中还有不少和我一同练武的孩子,时不时便要比试几场,要是输了,不仅丢脸,还得帮人家洗衣服,真真是苦得很。”谢清安说罢,便撅起了小嘴,委屈得很。

李明如觉着她这样子,是可爱又可怜得紧,刚想开口安慰,却又被多年内敛的性子拦了回去,便正经道,

“可我看你昨日那以一敌百的样子,甚是厉害,想必习武天赋极高,幼时也常常赢了旁人吧。”

“不瞒哥哥,我习武是有些天赋,但却也并不十分多。我初习武时,仗着自己那点子天赋,便日日耀武扬威,年纪小嘛,不知天高地厚,练武时,总是取巧玩闹。

可后来,我却输给了那本不如我的对手,我记得那时,我是大哭了一场,闹得刚刚回来的外祖父也来瞧我。

外祖父和一贯哄我的母亲不同,我至今仍记得,他知晓原委后,先是开怀大笑,将我哭花的脸又抹了抹,随后将我身子扳正。

他和我说,我是天赋极高,但这性子从来是投机取巧的,若日后想要舒心快活的过日子,是极容易的,武艺不必练得多好,再甜言蜜语些,找个好郎君嫁了,一生逍遥快活也是不错的。”

“你外祖说得倒也是,女孩家本就不善舞刀弄枪,嫁个好人也是安稳一生。”李明如点头回道。

“确实如此,世人给女郎的一生皆是这般安排的。可我生来就带着些离经叛道,当时一听我外祖父这话,我便甚是不服,我的来日为何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定了。

堵着一口气,我梗着脖子就说要习武,那日后,我除了习武便是读书,鲜少有玩乐,我那时不知道习武为了什么,我只知我这一辈子,才不要如外祖父说得那般简单。” 谢清安忆起儿时回忆,面色露出些许怀念。

李明如听了这话,沉吟了会,说道,“你外祖想必是故意说的这番话,他既知你爱取巧,那必是疼你爱你,平日就甚是了解你的脾性,哪能不知你还生得离经叛道,他说这话就是故意激你的。

你那时年岁小,与你讲些大道理,也是听不明白的,只能这般,你才能刻苦上进,你外祖也是良苦用心了。”

谢清安闻言,浅笑点头道, “确实,你说得极对,后来等我长到十几岁,偶然与外祖父聊起,他和我说起个中缘由,我那时才恍然大悟,古人说的因材施教,原来不止在学堂里,更在至亲之人间。”

“学堂教的是四书五经,君子之道,而你的外祖却是教你,依你秉性,凭你心意,如何真正能立足于这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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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安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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