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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潭中的鱼儿那么多,杀几条不过分。
操纵杀意是有些难,以前的杀意只是一瞬,且只锁定敌方要害,不持久也不均匀,震撼效果浅。
于是鱼儿成了云止的陪练牺牲品,每一条鱼死前要经历三重酷刑。
先是被灵气擒拿到脱水的空中,再被由疏至密的杀意层层剥去鱼鳞,最后掏去内脏串在剑上,撒上孜然和盐,就地生火,翻滚烤炙。
鱼还没剑柄长,云止吃了七八条才算饱腹,处理干净了炭灰和鱼刺后,天色已经黑了。
云止御剑前去宗主殿,虽然此地离万魔窟更近一些,但体内的幽魂一日不除,她难以安心。
*
云止到达寝殿门口,昆澜已在门前守候,不知站了多久。
寝殿较往日多了一些变化,梁柱、床头、窗台多了几张纸符,也许看不到的地方,也被布下了阵法。
“你能睡得更安心些。”昆澜解释。
“师尊,你也进来吧,天寒了。”不容对方拒绝,云止拉着她的手进屋,动用神识关闭了所有门窗。
“我会彻夜保持清醒。”昆澜似乎想到什么,暗中挣脱了云止的手,走向云止的床边,像一座石狮一样罚站。
云止当着她的面放下了剑,脱去外衫,摘掉头饰,散下头发。
解开腰带,细心将其叠好放在枕边,慢悠悠脱掉中衣……
在云止扯松了里衣,想一并脱去时,“石狮”发话了:“不要裸·睡,你体内那道神识实力不明,出现时万一我力不能及,会有长老来此援助。”
真是败兴致,云止挑眼看着一本正经的昆澜,说:“你一个大活人,整晚这样立在我床边,我很难睡。”
说完那人隐身了。
“昆澜,你是不是想让我愧疚?又是守夜又是贴符,现在更是藏起来当不存在。你越藏我越难心安。”
昆澜再次现身时,已从床尾走到了她身边,茫然地问:“我该如何做?”
云止从储物袋拿出一套全新的床被递给她,说:“打地铺。”
济世宗第一人就睡在屋内,云止能感受到,昆澜虽在假寐,铺在整个寝殿的神识一刻也不曾松懈,床头百合和宁神花的香气闻起来也是那么心怡。
在她彻底放松之时,昆澜侧身背对着她,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投射的神识光芒也闪烁了一下。
情况不对。
云止来不及披上外衫,下床蹲身查看昆澜的情况。
昆澜体内的魔物再次爆发,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几息之间魔纹就爬满了脸廓,红色纹理边缘带有一丝黑气,像炼狱开出的曼珠沙华。
为何多了黑气?
来不及思考,云止召来床头的宁神花,揉成粉色汁水,滴进昆澜唇中。
无用。
昆澜满脸都是细汗,她尽力维持着灵台清明,想说出只言片语,但无数妄念在脑海中叫嚣着屠杀与血浪。
她看到了云止,看到她垂下的手腕间或紫或蓝的静脉,仰头时能见到她纤细的颈部,动脉在鲜活地跳动,因为紧张甚至越跳越快。
这是血魔的伎俩,昆澜咬舌,压制下不妙的冲动。
云止搂着昆澜,回想上次是如何压制魔物,这次昆澜发作更快,寻常灵力应该起效甚微。
难道这魔物嗜血?上次好像不小心把血吐在了昆澜手臂上,结果被魔物吸收了。
云止一手揽起昆澜,用灵力割伤了右手,覆上了昆澜的脸,虽被迅速吸收,但红黑色的纹路并未如期望中消退,昆澜痛苦地闭着双眼,睫毛轻颤。
调用全身灵力,这次云止凝出几滴精血,血中有金色的光芒,被云止凝聚在昆澜的唇边,昆澜不自觉饮了下去。
魔纹开始若隐若现,昆澜依旧皱着眉,握紧的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似乎极力与体内那股势力相争。
为什么昆澜不能睁开眼睛?她那双眼在日光下那么好看,哪怕是黑夜,有着生怕冒犯的拘谨,是另一种好看。
云止屏气,引出了一滴心头血。如果能换来昆澜的清醒,她也是甘愿的。
当初在梦中抽出心头血的时候,并没有现实中那么痛,没有心脏停了几拍的窒息感,没有灵脉瞬间干涸的抽痛,没有摇摇欲坠随时倒下的眩晕,梦中好像很轻松就做到了。
心头血从体内抽出时,云止神魂刺痛了一下,她强忍不适,把血融入了昆澜的眉心。
昆澜睁开了眼,眼中有了清明。
她脸侧的魔纹依旧存在,红色的纹路被黑气全部取代,圣洁的脸因为这些纹理有几分妖邪。
能感受到昆澜的灵气已经趋于平稳,云止本想给出一个拥抱,可刚想抬起手,发现只有小指能动。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连笑都是奢侈。
昆澜看着没有血色的云止,指缝间残留乌红的血渍,白色的里衣被血污染脏,整个人像是受了一场刑罚。
心理五味陈杂,可能有疼惜和感动,有对自身无能的痛恨,以及对魔息的憎恶,但这些情绪像昙花一样,很快枯萎了。
昆澜轻柔地将云止拥入怀里,像是一朵暖和的云,托着云止那虚弱的身体,说:“好好休息。”
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整个寝殿出奇的安静。
昆澜腰间的宗主玉佩亮起了红光,双手各出现一道光环,整个人像是一阵被风吹散的烟,彻底消失于寝殿。
云止想蓄力站起来,但身躯还是无力,她感受到丹田内昆澜留下的那团力量,用这股力量回暖着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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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刻钟,消化了一部分元阴之力,云止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她扶着墙边的斗柜,勉力站了起来,然后踉跄着走出寝殿。
旁边是灵泉殿,殿外多了一个人,江玉淇。
“殿里头关着一个半疯的,殿外又来了一个大病的。”江玉淇已换了一身干净黑衣,看出云止身形不稳,却还是选择了讥讽。
“可是打搅你们师徒情深了?”江玉淇见云止想要硬闯,一只手拦住了她,另一只手为殿门设了禁制。
云止远远就能看到,灵泉殿的中央,昆澜被六条铁链捆着,脸上的黑纹没有散去,几根沾汗的发丝黏在了锁骨上,一身红衣添了几道褶皱。
昆澜陷入了沉睡,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能看到眼皮轻微跳动。
云止走了十几步路就有些气喘,声音也哑了,焦急道:“为什么喂给师尊那么多种血,她体内的魔息还是没有平复?”
江玉淇冷笑:“这是血魔的魔息,为了不激发她的杀性,我和其余几位长老联合打造了锁链,几十年来未曾让她饮血。你倒好,什么窟窿都捅了一遍。”
说完神色缓和,继续道:“昆澜应该遭了暗算,这次发作,不全怪血魔,她体内多出一道魔力催化了血魔魔息。”
云止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回忆了一遍,找出了可疑之人。
“是长生门的叶承司。他的瞳术阴险至极,在玄武场上既攻击了师尊,也险些害了我。肯定与魔族有些龌龊。”
“有些道理,我到要看看,他是披着人皮,还是长歪了心。”江玉淇嘱咐云止不要以任何方式接近锁链,离开了灵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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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宗刑堂内牢,叶承司受了几百道鞭,鞭痕布满前胸后背也没吐露出有用信息,反而晕了过去。
被指派来审问的燕青群也不着急,随意留下两名女修,去舆情阁翻阅酷刑大全了。
她走后不久,昏迷的叶承司迎来了第一个仇家。
赤鸢冷着一张脸来到牢前,对值守的同门说:
“烦请姐妹行个方便,此人今日公然伤害我朋友,我想让他长个教训,手段有些极端,恐脏了姐妹的眼。”
值守女修对望一眼,其中一名女修交给赤鸢一个计时半个时辰的沙漏,二人一同离开了牢房。
赤鸢刚想拿剑断锁,却发现没人把叶承司当回事,铁门只是用锁链缠了一圈,还是个活结。
彻底站在叶承司身前,赤鸢抬起他的脸,一巴掌乎上去,没醒。
对准左右脸,各挥两大巴掌,还是鼻青脸肿的死猪样。
五巴掌都动用了灵力,不应该扇不醒呀?
赤鸢调动魔力,变出一把魔斧,砍向了叶承司的左肩。
一股黑烟从他的肩膀飘出。
叶承司痛醒了,双眼只能眯成一条细缝,勉强看出来眼前之人是个同族。
“梅品尊者,我是奉槐兰尊上的命令,前来救你。如今你不能待在修仙界了,与其让人查出你的卧底身份,不如逃回魔界,另做打算。”
说完,赤鸢在叶承司周围画下了一道传送阵,阵光亮起,阵内的石头茅草和铁架手铐一律陷入了黑洞,叶承司也一起陷落下去。
事毕,赤鸢拿出了剑,又在剑上布下魔气,朝着自己的左臂刺去。
等血打湿了半边衣袖,她才收起了剑,虚捂住伤口,朝着在刑堂外放风的女修大喊:
“叶承司逃走了,还出手伤我,快禀告长老和燕师姐!”
话音刚落,那两名女修却没有回头,而是朝着身前一名黑衣人行礼。
是江长老。
江长老脚尖刚朝地,就看到了受伤的赤鸢,一脸惊恐与震撼,比上次在藏书阁告别前的表情还要夸张。
“真巧呀赤鸢,怎么受伤了呢?走近让我看看,是哪一类魔气伤到了你。”
身为医修,江玉淇今日的关怀已在昆澜身上耗尽,尽管对魔力有着极强的洞察力,也懒得主动上前搭理。
赤鸢将伤口捂实,在脑中捏造了叶承司作案动机和犯罪细节,微微倾斜了身体装作不适的模样,一步步靠近江玉淇。
“赤鸢,你可是在我这儿立下了两件大功。第一件,是发现同门被人夺舍。第二件,是发现长生门的人叛魔。”
她话锋一转:“你发现的那么及时,但也开始倒霉了,不是吗?”
*
被赤鸢放走的叶承司,跌入了魔域一片空地上。
三位和他同级的魔族已经等到面露不耐。
他的衣服被长鞭撕出几个大口,跌落时冒血的伤痕撞上了裸*露的黄土,微小的石块扎入了他的伤口,他不敢言痛,跪地求饶道:
“是我罪该万死,三个月后修仙界宗门大比,我没能接近她,没能帮她逐步找回记忆,耽误了魔族大业。”
说完眼泪直流,连连磕头。
一道紫色魔光将他的身躯劈成两半。
“计划执行了几十年,几个月的延误不算什么。梅品,你就错在太过自傲,她的完好,才是魔族真正的大业。”
槐兰尊者说完这句话,同身旁两名姐妹离开了。任由扮作“叶承司”的梅品魔尊五脏破碎,烂在土里。
下一章字数不固定。云止的价值观会受到挑战。以一个全心视角看济世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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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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