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娘子,您要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是章公子来送东西!”严悄悄一听,连忙跑去开门。
章余歌招呼人将东西送进了院子,自己呼哧呼哧喘着气的靠在门边:“我说严娘子,你要的东西可是真不少,差点累死小爷我。”
可不是不少,这大大小小的盒子摆列了半院子。
严姝拿着账单出来一面检查验货,一面头也不抬打趣道:“有钱赚你还挑拣上了,再说了,东西都是人家搬的,你怎的这么累?”
章余歌也觉得自己演过头了,尴尬站直身子:“指挥人,也是要废力气的嘛。”
严姝笑笑没说话,让严悄悄进屋给帮忙搬东西的工人沏了茶水。
东西看起来多,其实那就那几样,严家两姐妹商议一开始先不做太多种类,循序渐进。
严姝验完货,把钱给了章余歌。
待工人都走了,两姐妹才开始归置东西,哪知一回头却见章余歌还没走,蹲在小路旁的石头上托着腮看她们忙上忙下。
看严姝疑惑地瞧过来,他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倒是个自来熟的,严姝心想。
虽然他们才见过两面,但这章余歌来她们院子里丝毫没把自己当客人,倒也不引人反感,反倒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性子。
这么大个男人在院子里,严姝不可能当他不存在:“怎么,你还要留下来学艺不成?”
章余歌眼前一亮:“可以吗?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很少亲眼见人做胭脂。”
这话倒像个见多识广,好奇心重的孩子。
其实给他看也没什么,毕竟她不觉得一个游商还能停在江淮抢她们饭碗。
严姝指了指一旁的严悄悄:“我家的胭脂我妹妹拿手,只要她不介意那给你看看也无妨。”
一听她这么说,章余歌立马从石头上跳下来,窜到严悄悄旁边,将对着面前材料沉思,丝毫没注意到他们对话的严悄悄吓了一跳。
“章……章公子,你还没走啊。”
章余歌面露可怜:“严家小妹妹,严小小娘子,严小师傅,我可以看你们做胭脂吗?”
这要放在现代,高低得是个影帝级别的。严姝内心吐槽。
严悄悄被他问的有些不知多措,下意识看向严姝,没想到她只是给自己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决定。
严悄悄对这个雪中送炭的章公子还是很感激的,而且父亲也没规定严家胭脂不能外传,于是点点头:“章公子想看,自是可以。”
章余歌顿时眉开眼笑:“多谢严小师傅。”
严姝看着他们笑着摇摇头,转身提着水桶去井边打水。
严悄悄就着严姝打来的清水,将送来的红蓝花摘取顶部的一小撮撮花瓣,浸泡,严姝上前帮她挽起衣袖,一起帮忙。
严悄悄伸出两只细白的小手,将浸泡在水中的红蓝花反复搓洗,在放进纱布,拧起来压干水分放进一旁的大石臼中。
红蓝花看起来颜色鲜艳赤红,然而清洗出来的水确是焦黄,很明显,现在的红蓝花还不能直接用来制作胭脂。
待花瓣全都清洗完成,严悄悄举起一旁的大木锤,开始对着石臼用力捶打,然而她个子不高,力气也小,一锤下去,倒是显得绵软无力。
章余歌见状,认为该自己表现了,上前接过木锤:“我来吧,严小师傅在旁边指点。”
刚想上前替代的严姝顿时停住脚步,对着严悄悄点点头。
锤凿这一步看着简单,但是个持续发力的过程,石臼不高,章余歌弯着腰锤了一会儿,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细汗。
看来之后还得雇个伙计,严姝在一旁暗自思索。
待锤凿的差不多,红蓝花已经变得绵软,严悄悄上前,将石臼中的花瓣反复揉搓,再次倒入清水,用纱布滤干水分,这一步就是去黄。
之后重复清洗这一步数次,清水洗后还要醋洗,直到清洗出来的水干净为止。
依旧是熟悉的稻草灰水,经过纱布的过滤,加上沉淀许久,水中含碱却清澈透亮。
将去黄后的红蓝花放进草木灰水中,搅匀。
做完这些,天色也渐晚。
严悄悄碍于有外人在,止住想伸懒腰的动作,转身看向章余歌:“这红蓝花还再放置一天。”
做胭脂听着有趣,其实过程及其枯燥,最开始嚷嚷着学艺的章余歌早就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昏昏欲睡,但好歹是自己提起来的,再无聊也得坚持看完。
这下一听今天结束,瞬间来了精神:“严小师傅果然是技艺高超。”好一番恭维。
虽然大齐民风较为开放,但章余歌一个外男也不好留太晚,抬手对着二人拜别。
严姝起身相送,没走几步忽然记起:“若是日后再有需要,我该怎么联系章公子。”
章余歌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丢给了她:“拿着它去城东的西街的杂货铺子,把需要的东西告诉那的老板。”
严姝接住,张开手心一看,是一个奇怪的图案的圆形坠饰,材质晶莹剔透,表面光滑,应是水晶一类的矿石雕刻而成。
这么无瑕疵的一大块,应该价值不菲吧。
想到这,严姝身体微僵,捧着手心的东西拿也不是,还也不是,这要是摔了,卖了她都赔不起。
章余歌正走着,察觉身边人停住脚步,疑惑回头,就看到严姝双手捧着徽记一动不动,有些为难的看向他。
章余歌噗嗤一笑:“这东西,小爷多的是,送你了就是你的,不用赔。”
听他这般说,严姝才略显尴尬的将东西收紧袖中,干咳两声,装作若无其事,试图掩饰自己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章余歌见此笑的更加放肆。
等他走远,严姝领起徽记仔细看了看,除了图案奇怪,材质稀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放进口袋,准备转身回去,却被人猛地叫住。
“严娘子?真是你啊。”
严姝转身,就见一个颇为眼熟的妇人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严姝一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敢问您是……”
妇人笑笑:“我是李家的夫人身边伺候的,您上次上门帮我家姑娘梳妆,我就在旁边,您不记得啦?”
经她这么一提醒,严姝快速在脑海中对上号:“奥~嗐!是您呐,王婶儿。”
之前李家姑娘有媒婆上门说亲,她曾受托上门为其梳妆,这户人家出手阔绰,严姝记得还算清楚。
见她找自己有事,严姝连忙将人请进院子。
“对,就是我。”王婶儿边走边四处打量着小院,道:“严娘子这搬家倒是突然,可是叫我一番好找。”
严姝笑笑没说什么,领着人进了屋,正在收拾被她们做胭脂弄得一片狼藉的空地,见有客人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进屋沏茶。
王婶儿看见外面摆放的东西,免不了有些好奇:“严娘子这是在忙些什么呢?我不打扰吧?”
严姝摆摆手:“怎么会打扰,就是不想荒废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打算做些胭脂水粉。”
以后要开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严姝没什么好隐藏的。
王婶儿闻言,惊叹道:“没想到两位小娘子还有这等手艺,待做好可要给我留一盒,严娘子的手艺定是极好的。”
严姝笑着说都是自己妹妹做的,严悄悄见王婶儿目光看过来,羞赧一笑。
见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王婶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提起正事:“严娘子,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想在请你去趟府上。”
“李小娘子要嫁人了?”严姝忍不住猜测,可她不是才议亲吗?是不是太快了点。
王婶儿连忙摆手:“那哪能啊。”说着长叹一声:“哎,是我家二小姐。”
二小姐?严姝面露疑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上次去李府并未见过这个二小姐,甚至也未曾听人提起过。
王婶儿“不瞒您说,二小姐虽然年幼,可自小聪颖,温柔良善,是个连老夫人都疼爱的乖孩子,只可惜……”
说到这,王婶儿面露怜惜,眼角有些湿润,走进牵起严姝的手。
“夫人说严娘子您是个好的,严娘子老妇能信您吗?”王婶儿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定定看向严姝。
严悄悄见阿姐有正事要谈,借口继续收拾院子,识趣退出正堂。
看王婶儿这幅模样,想必是有什么难事,严姝思索片刻道:“王婶儿您说。”
见状,王婶儿缓缓道:“不瞒您说,二小姐虽然年幼,可自小聪颖,温柔良善,是个连老夫人都疼爱的乖孩子,只可惜。”
王婶儿声音沉沉:“只可惜,许是小姐太过优秀,菩萨过于爱怜,导致她一出生脸上就留有印记。”
菩萨留的印记?想必指的是胎记,严姝心道。
王婶儿接着说:“小姐自小是个爱热闹的,因着脸上的印记,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时间长了也就很少出府了。她嘴上不说,但老爷夫人都知道她心里是在意的,这不最近大小姐说亲,府上人来往的人多,难免又有什么闲言碎语。”
她看向严姝,目光希冀:“严娘子手艺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夫人派我来问问,您可有什么法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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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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