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陈墨看了眼他,“我怕你死了。”

唐欲白虚弱的低叹,摇了摇头,吃力的抬起了手,试图安抚正在急躁中的人。

“你给我闯祸了。”唐欲白不禁道,“警察来了怎么解释?”

陈墨没说话。

过了会,“随便。”

唐欲白看着那边的尸体,闭眼道:“算是正当防卫吗?”

鬼信呢。

他一个旧伤在身还被捅了两刀的人,能把一个壮汉举起来按在墙上一刀毙命?

仅仅几分钟,唐欲白就在脑海里设想了千百种解释方法。

如果直接交代是陈墨救了自己,也可以,不轻不重,顶多接受审讯,查一番,按照防卫处理,然后放人。

但此次,他还不想涉及陈墨。

陈墨努力给他包扎伤口,他不知道要用什么药,身上也没有药,只有唐欲白以前给他的创可贴。他用衣服将对方的肚子遮住又绑起,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掩人耳目,让鲜血少流些。

陈墨急得发疯,他甩开那些破衣服,要扶起他,“去医院。”

唐欲白抬手止住,“嘘。”

“警察来问,就问我。”陈墨沉声。

虽然的确是担心警察调查陈墨,所以不肯去医院,但话不能这样说,否则陈墨真的会把他送到医院。

唐欲白解释道:“你性格不稳定,我担心你脾气上来了袭警,还是算了吧。”

他躺在地上,指了指楼上,“有药箱,拿下来,我自己处理。”

陈墨问道:“你是担心我?”

“快去拿。”

很快,药箱放到面前,唐欲白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而后看向那边的尸体,道:“把尸体拖过来,然后把那边的血擦干净。”

陈墨照做。

万幸他们这个宿舍楼够偏,也没人住,所以这么久了也不会有人来,给了他们足够的处理现场时间。

包扎好后,在陈墨的搀扶下,他站起身,朝一层最东边的房子挪去,那是自己的一个临时实验室,材料不全,但这次够用,快速混合好后,嘱咐道:“溶液不多,用这些,把墙上的鲜血全部稀释干净,然后拿这个仪器去照。”他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耐心点。”

陈墨再次照做。

墙上的鲜血在陈墨的一点一点涂抹下,干净了许多,灯下虽然有晕染,但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唐欲白点点头,“三楼有油漆桶,拿下来,把整栋楼的墙壁都用油漆粉刷一遍,然后再用这个照灯,加快反应。还是一样,耐心点。”他停顿一下,“你知道前面的教学楼刷漆是刷成什么样子了吧?和那个一样。”

“我可以直接去警局,说是我杀的人。你在担心什么?”陈墨凝视着他,“他们调查不出来什么的。”

“不,那太麻烦了。”

陈墨微微蹙眉。

他不明白,究竟是现在做的这些更麻烦,还是自己去警局说明情况更麻烦。

可唐欲白的手已经触摸过来,冰凉,却温柔。

陈墨抿唇:“知道。”他按照前面教学楼的样子去刷漆了。

他们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等到天黑了,唐欲白让陈墨离开,然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

“赵队!”小警员快速走来,“身份查清了,死者是702大案里庞勇的哥哥庞海。”

赵诚捏着文件,低骂道:“还真是寻仇来的!排查社会关系了吗?怎么说的?”

“庞勇被抓后,庞海继续住在了焦家村原先的废弃楼房里,有几户邻居还没搬走,根据他们说的,自打庞勇被抓走,庞海每天都骂骂咧咧的,说要给他哥报仇。他们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昨天中午真的见到庞海拿了把刀走了。和现场发现的刀是一样的。”

赵诚道:“校外关系查了?”

“查了。两家商铺老板指认过,庞海近期频繁出现在校门口。”

赵诚松了口气。

还好。

只要能确定是寻仇,那这案子就容易多了。

他摆摆手,让小警员先走了,以正常流程继续调查。

次日,他去医院外面买了一个精美的花篮、一箱牛奶和几袋子水果,进了医院,到住院部,上五层。

还没进病房,只在外面看了眼,他就不打算进去了。

病房里的人那叫一个多。

校领导、老师、学生、警员,都在。

慰问品能摆满半个病房,显得他手里这个花篮,要多寒酸有多寒酸,学生气愤道:“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另一个老师说:“我之前就说一个人住着不安全,我搬走前,楼里的灯都全是坏的,也不知道唐老师是怎么忍了这么久的!”

校领导道:“唐老师,今天院系领导们商量过了,那栋楼肯定是不能住人了,学院在外面给你租了一套两居室,等出院了,你搬过去住吧。”

唐欲白连一句说话的空隙都没有,病房内的众人一声接一声,半刻都未安静过。

最后还是赵诚等不住了,问护士,病房里的是不是可以换药了,护士们才把人劝走的。

待赵诚进去时,里面的唐欲白已经略显疲倦,见到他,温声笑道:“等多久了?”

“不多不少,一小时。”赵诚放下花篮,环顾四周,“可以,环境不错啊。难得见你这么大方。”

“不是我掏的钱,学校出资。”

“公费啊。”赵诚赞同道,“那是得好好享受,想当初我去Y省,中了一枪,躺了两个月都不愿意出医院大门,只想加紧享受VIP待遇。”

唐欲白闻言一笑。

唐欲白是很标准的中式长相,五官轮廓端正隽秀,眼眸温和似水,唇红齿白,当然,此刻因为受伤,唇色偏淡。言谈举止都透着文人风骨,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正如他能和所有人保持融洽友善的关系,但那层关系的尺度在他手里把握,任何人想再进一步都不可能。

也认识十年了吧,赵诚一直觉得,他从来没看清过这个人。

此刻的唐欲白脑袋上因为啤酒瓶的缘故,裹了一层纱布,身上也是大大小小伤痕,万幸腹部的两刀不是致命伤,一切看起来,狼狈极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狼狈的人,杀了庞海。

怎么可能。

赵诚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可能?

唐欲白双腿有疾,平日里只能走路,跑步都很为难;肋骨断过三根,哪怕到今时今日,也不能太用力去搬移东西,否则容易复发;右臂手腕韧带断裂,医生也说,难以支撑重物:还有,他的脊椎也不怎么好,上个礼拜才做完康复训练。

总之,唐欲白身上全是十年前的粉碎性骨折留下的旧伤。

这么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杀了一个两百多斤的、身体健全且持刀的歹徒?

“那天太危险了,早知道我就应该跟你一起去宿舍,怪我。”赵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试探道,“现场我去看了,你小子真有福啊,要不是天花板砸下来了,你说不定就是躺在太平间的那个了。”

唐欲白咳嗽几声,“是的。我很幸运。”

赵诚自上而下,又一次扫了眼他,继续道:“现场保持得不错,跟新的一样。”

“毕竟我也是半个刑侦人员,知道怎么保护现场。”他笑笑,“况且也没什么可保持的,我当时也被砸晕了,等醒来以后,就报警了。”

“哦。”赵诚起身,走上前,扶住他脑袋,“我看看你的伤。”

唐欲白手指抵住他,在他的胸前,做出拒绝的姿态,“不了。想问什么就问吧。”话音刚落,赵诚一把扣住他的手,向下一压,唐欲白猛地一颤,瞬间脸上血色褪尽,痛苦地呜咽了一声。

赵诚冷冷凝视他,“是谁?”

“……什么?”

“是谁还在现场?唐欲白,你他妈骗傻子也得有个限度!你能蒙过别人,还能蒙过我?怎么就刷了油漆?怎么就血液痕迹现场标准的一点差错都没有?怎么就连刀上的指纹都偏差无误!?”赵诚阴沉道,“你做不到杀了庞海。当时,你身边还有谁!”

赵诚松开他的手,唐欲白倒吸一口凉气。

手腕上的痛远远比被捅两刀的痛来得钻心得多。

在赵诚咄咄逼人的语气中,但凡是个心理素质脆弱的,都能被吓得交代了实话。

唐欲白冷淡地说:“赵警官要是有疑问,可以去现场调查,如果查出什么了,我也随时等待被审。至于别的,无可奉告。”

赵诚怒极反笑。

他指了指唐欲白,“你最好别让我查出来了。”说完,踹门走人。

看着赵诚离开的方向,唐欲白忍不住吐槽,“哪里像个警察,跟土匪似的。”

说起赵诚,也是天之骄子出身了。

他们家,祖辈都是红色革命者,他爷爷几十年前还是公安局局长,到了他爸爸,子承父业,去Y省边境干了几十年警务工作,也就是去年才因病提前退休,到了赵诚这里,家里人协商,选择留在昆山市刑侦支队工作。

赵诚不是靠关系进的警局,是正儿八经一路上学,品学兼优,提前被公大特招的,入学后,各专业成绩从来没下过前三,进了公安部门,靠着不怕死的劲儿和聪明头脑,功绩显赫,这才年纪轻轻就任刑侦支队二队队长。

这么一个人,大多数人只有羡慕,觉得他人生太顺遂了,毫无遗憾。

但别说,赵诚还真有个遗憾,而且这个遗憾至今耿耿于怀,如鲠在喉。

——十年前的那桩夏家灭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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