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前,一中放了一下午假。
邱羚回了趟家,拿了些要给万卷书社摆摊卖的二手书。
叔叔婶婶都不在家,邱璞帮她把行李箱搬下楼,第三遍问她:“姐真给你发消息了?”
“真的。”邱羚被问得有点不耐烦,“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那谁知道,我又听不出来。”邱璞嘀咕。
“你!”邱羚深呼吸,“你是不是找茬。”
“我没有。”邱璞叹了口气,“只是为什么她不给我发呢,我每天都给她发消息的。”
邱羚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走前拍了拍他的肩。
邱羚回校先把书送到了万卷书社,出门就路过博弈社,宴潇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叫住了——没办法,要怪就怪他们班的班服实在太显眼了。
“邱姐!”博弈社副社长梁祁沐坐在桌子上朝她招手,“快来,刚要让宴神找你呢。”
邱羚疑惑地歪歪头:“找我干嘛?”
她和博弈社一直没什么交往,只是和正副社长有点渊源。
正副社长梁祁沭梁祁沐,只看名字就知道是一对儿双胞胎,而且是一对儿颇为难以辨认的双胞胎。
邱羚还在初中部的时候,并没发现这是两个人,路上看见校服外披着黑色风衣的梁祁沭走过,没一会儿又看见个一模一样披着黑色风衣的梁祁沐,被吓呆了。
她以此为灵感写了个校园悬疑短篇小说,结果被同桌好一阵传阅,毫不意外传到了高中进德部。梁祁沐看热闹不嫌事大,拉个他哥跑到初中部找小说作者。
邱羚在极其羞耻的情况下请他俩吃了个饭道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男生坐在对面看她,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似笑非笑,从那以后邱羚就对他俩越发有心理阴影了。
此时她警惕地走进教室,还没走到宴潇前面,梁祁沐就掏出两个手机堵到她面前:“哪个好看?”
“我去,什么鬼东西。”邱羚眼前是她和宴潇的两张合照,她看着很震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从大合照上裁的。”宴潇抬起头解释,“他们想复印后塞进要卖的笔记里。”
“……哦。”邱羚仍旧震惊地应了声。
前两天学习社到进德部收自出卷和学习笔记,印刷数量不会很多,售卖价格也不会很高,主要是交流用。
宴潇大概是顾念自己说的“五五分”,第一次把笔记卖给了学习社,学习社甚至连夜做了写满宴潇“履历”的封面包装,如今梁祁沐带着博弈社看热闹不嫌事大,打算加入两位主创的合照当周边。
“我不算主创吧。”邱羚趴在桌子上说,“这是宴神笔记啊。”她戳了一下像座冰雕一样坐在对面的宴潇,“是吧?”
“你写的。”宴潇认真道,“字迹排版很漂亮,补充也都很合适。”
邱羚发现他不靠谱,瞪了他一眼后故作忧虑地说:“万一他的小迷妹把我裁了丢掉怎么办?”
“那P到一起。”坐在电脑前面P图学生说,“诶嘿,这也太天衣无缝了!”
宴潇邱羚交集不多,这两张照片都是从辩论比赛结束合照里面裁的,俩人中间是陈韶,如今陈韶搭着宴潇的胳膊都被P给邱羚了。
“别吧,求求了。”邱羚看着“自己”黑了一个色号的胳膊,还在努力挣扎,“不要让这种风气玷污学习社纯洁的学习氛围。”
“教辅材料不都这样吗?”梁祁沐说,“封面一对儿少男少女,我打小就嗑CP。”
邱羚感觉彻底没救了,不过“羚潇”牌学神化学笔记就印了20本,世间多20张她的照片乱飘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撑起手臂叹了口气:“行,随便你们吧。”
梁祁沐朝她眨眨眼:“邱姐,明天来我们博弈社摊子玩啊。”
“行。”邱羚叹气,“明天恭迎我和边神。”
“边神太强了。”梁祁沐也是奥数班的,和边望南很熟悉,他闻言笑道,“我们特意为她改了规则,每个人最多赢两个奖品。”
“嗯。”邱羚歪了歪头,“你明天会发现我也很强。”
梁祁沐闻言看了一眼宴潇:“早有耳闻。”
邱羚从凳子上跳下来,挥挥手走了。
“我真是疯了。”梁祁沐笑着转头对宴潇说,“怎么觉得邱姐穿这个衣服还怪可爱的。”
宴潇闻言抬头,盯着梁祁沐点了点头。
梁祁沐说:“像萤火虫!”
宴潇转头,看着刚出了社团楼的邱羚在往进德部走,在暗淡夜色之中带着光彩招摇。
他说:“像夜光藻。”
运动会当天早上六点,社团专用车和校车已经开始分批出发了。
邱羚打着哈欠,倚在树上困得怀疑人生。
他们日常活动一般都以小组为活动单位,但何雯卿跟着3D打印社专用车走了,陈韶跟着明辨社专用车走了。她发了好一会儿呆,只等来了宴潇。
“你怎么没跟着博弈社走?”邱羚问。
“不想搬东西。”晨光熹微,宴潇也站进树荫里,拿出个饭团问她,“吃早饭了吗?”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不过社团之所以有专用车就是搬东西用的,如果她有社团估计也懒得四点起床搬东西,邱羚又打了个哈欠,“没吃,懒得动。”
宴潇闻言把饭团递过去:“吃吧,上午要走方队。”
“哦豁。”邱羚清醒了点,站直了问他,“给我的?”
“嗯。”宴潇点头,“金枪鱼味。”
邱羚的喜好很好摸透,因为她平时在班里不是睡觉看书,就是嘀嘀咕咕思考自己午餐晚餐吃什么。
“……谢谢。”邱羚这才伸手接过了。
去体育公园的路上睡倒了一车学生,直至到了众人才因为兴奋清醒起来。
先要去早已安排好的观众席放东西,然后参加列队的学生去体育场集合准备。五个学校的人都陆续到齐了,大家都在观察彼此班服下的校服,直到瞥到一抹红。
五校里只有青虹的校服有红色。
邱羚连忙抬头,果然青虹的第一个队列就是六年一制班,边望南长得高,跟在队列后段,正低头看手里的语文必背课文小册。
“望南!”邱羚跳着摆摆手。
边望南从一片吵嚷中看过来,看见她就笑起来:“别跳了。”她一边比画一边说,“你们班班服太显眼了。”
在一中的蓝和青虹的红对立中,四周人的目光和私语都窃窃起来。
青虹曾经是个非常厉害的私立高中,尽管是那种严厉、军事化的学校,但每年升学率和状元数量差点可以比肩一中,要不也不会成为五校联合运动会的一员。
但后来学校几番易主,管理制度和学校师资都不复从前,升学率大幅度下降。和自强部也可以自愿参加竞赛的一中不同,青虹如今把大量教学资源倾斜向了以竞赛和高分为主的六年一制班。
所以现在说是一中和青虹不对付,不如说是一中进德部和青虹六年一制班不对付。
“边望南!”带队的班长是那天的那个女孩,她看了眼邱羚和她旁边的宴潇,语调严厉道,“不要离队!”
邱羚盯着她看了看,然后转头对边望南笑道:“走吧!我回头去找你。”
边望南点头走了。邱羚低头查了一下座位图,震惊地发现一中和青虹占据了椭圆中最遥远的两边,她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和边望南是被世俗银河隔开的牛郎织女。
早上八点,五校联合运动会如期开场:一中、酽大附中、二中、十四中、青虹的各班队列依次出场。一中很快就走完了方阵,站在中间开始了极其漫长的等待。
邱羚累得半死也要挡着太阳踮着脚看热闹,在心里品鉴各班班服和口号,直到几个校长都讲完话轮到学生代表了,她才发出了一声惊诧的“天呐”。
一是因为青虹的学生代表是那个看不惯边望南的姑娘,二是因为她都不知道队列后面的宴潇是什么时候站上去了。
几个学校的学生站在上面,明争暗斗肯定是有的,青虹的女孩第一个发言,十分嚣张,摆明了冠军非青虹莫属——青虹近两年收了不少体育生,的确优势不小。
“明明平时那么看不起别的班的人。”邱羚吐槽,“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青虹开了这样的头,下面发言的人自然不服输,恨不得当场摆台辩论了。
一中学生都有点哑然,他们拿不到名次的时候居多,初中时邱羚被摁在座位上写五天加油稿,赚得分都比一个级部赚得分多。如今就剩一中没有发言,但已经被架在并不擅长的比赛胜负上了。
万众瞩目之下,总算是轮到宴潇发言。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宴潇将学校发的草稿塞进丑兮兮的班服里,他扶高话筒,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坐校车过来时,我发现许多春花已经开了。”
“如果春风总是吹拂这么胜负已分的平淡赛事。”宴潇的语气便好似刚融化的冰山雪水,带着春意的清新和冰雪的凉意,带着温润的姿态和俯视的目光,“想来春风也会觉得无聊吧。”
全场沉默一秒,然后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和掌声。
邱羚在沸腾的人声中鼓着掌笑起来,忽然觉得宴潇从辩论里学来的那些花招没那么讨人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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