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锦程呢?怎么还不来?
他有懂我的意思吗?
……
他会来的吧?
余泽攥着衣摆的手紧了紧,掌间冒出细汗,满脑子的念头缠成乱麻。
万般纠结之际,钟掌事的呼声传来。
“小公子,我们到了。”
余泽深吸三口气,强装镇定,揭开门帘。
马车离地有些高。余泽并不是第一次坐马车,这次跳下来却踉跄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他稳住身形,见白墙黑瓦的建筑被各色花丛簇拥;走到门前,门楣上悬着块木匾,用隶书写着“花韵阁”。
穿过大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且与余泽预想见到的春楼之景截然不同。
放眼望去,地面由青石板铺就,一方巨大的天井下设有一张案几,上头摆着一只古琴,一旁的香炉飘出悠悠檀香,萦绕在一棵坛中古松青绿的松针之间。
再往下看,天井四边正下方凿有浅池,其中游着几尾红鲤。
左右各有长廊通往不同方向,廊柱之间由素纱装饰,朦胧的样子犹如江南晨间水面的雾气蒙住视线。
钟掌事领余泽走向左侧的长廊,往里走是几间相隔不远的屋子。
这些屋子的窗户都由帷幔遮蔽,面向天井之下。
微风掀起帷幔一角,余泽偷偷往里瞥去,瞧见屋内陈设:
墙上挂有字画,有行书的诗词,也有工笔、写意的山水画;离床不远的地方设有一张方桌,上头摆着倒扣的茶具。
再往里走,隐隐有男子爽朗的笑声传来,混着茶盏碰撞的轻响。
细听其谈论的内容,也是论诗品茶。
余泽悬着的心落了地。这里哪有半分春楼的艳俗,倒像极了文人墨客的雅集之地——这也使得余泽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钟掌事将余泽领到三楼,在一个门前两侧插有莲花的房间停下。
“菡卿姑娘,乐师到了,麻烦您开开门。”
屋内传来悦耳的女声,仿若一颗石子落入湖泊荡起层层涟漪。
钟掌事做了请的手势,转身退下,留余泽一人在门外。
余泽站在门口,听轻盈的脚步由远及近,随后“吱呀”一声,门轴轻响,一阵幽香先飘了出来——
门口立着位女子,穿件淡黄的细棉上衣,领口绣着几针浅绿的兰草,下身着条纯白的长裙,垂得笔直;
腰间系着条茶绿色的绸带,打了个松松垮垮的蝴蝶结,风一吹就晃;
一条白玉禁步垂在腰间,玉坠是圆的,缀着几颗极小的铜铃,女子抬手掀门帘时,禁步轻轻晃了晃,却只闻得玉坠相撞的细响,半点不吵。
茶绿色的绸带系一个简易的蝴蝶结于腰身;一条由白玉与铜铃制成的禁步垂于腰间,随女子的动作轻轻摇晃,却没有一丝声响。
“先生您好,请进来坐吧。”
余泽惊于女子质朴脱俗的服饰穿着,坐下间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眼下的情形,想必钟掌事已经同你说过了。”
菡卿为余泽沏茶期间,与他交代自己对于晚宴的安排。
“今晚来的权贵们,都分在一二两层的隔间里,隔间之间不相通,免得生出事端。先生只需同我在天井里配合——我起舞,先生吹笛,便可。”
余泽眉头轻皱。
“先生意下如何?此番安排可有不妥之处?”
余泽想了想,抿了口茶,开口道:
“这个安排好在稳妥,可也太中规中矩了。”
“场地位置,还有舞台的布置都太过传统,怕是往年也都是这般模样吧?”
见菡卿没有低下头没有说话,余泽继续说道:
“权贵们见多识广,花韵阁能让他们特意来赴中秋宴,想必平日就凭着独一份的雅致站稳了脚。可若是晚宴没半点新鲜意,只按着老样子来,他们瞧过也就忘了,又怎能记着花韵阁的与众不同?更别说让花韵阁再往上走一步了。”
菡卿握着茶筅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几分惊讶——她竟没料到,眼前这位年轻的乐师,能一针见血点出这场晚宴的致命短板。
樾州府里风月场所多如牛毛,花韵阁靠着这份 “雅” 才从里头脱了颖,可近年竞争越来越烈,中秋宴年年想要求新,却总差口气,要么太俗,要么太刻意,反倒失了本真。
如此下来,声望慢慢淡了,今年连几位常来的贵客,都转去了别家过节。
每年的中秋宴会,姑娘们想尽办法弄出新花样,却收效甚微,花韵阁的声望也每况愈下,今年,甚至有几大客户去了别处过节。
她放下茶筅,语气里多了几分恳切:“先生说得是。只是…… 先生可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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