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连把注意力从自己的围巾上拉回来,沉吟了几秒才道:“谨慎、自觉、知足,表面看任人摆布,其实爱憎分明,对自己的是非观明确而且坚持。”
龙一用手背贴了贴秦陌烧的红彤彤的脸颊,而后把手覆在了他滚烫的额头上,就像家长安抚身体不舒服睡着也不甚安稳的孩子那样。
唐连看着似乎放松了些的秦陌,忽然意识到他挣扎时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哭喊的那声龙先生不是在求饶,而是在求救,满心诧异的脱口而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龙一没说话,只不喜不怒的瞥了他一眼。
唐连身为龙一行馆的总管,反应速度和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可以的,尽管老板大多时候没有表情供他察言观色,他还是在那淡淡一瞥间,将疑似连硬币一起投进贩卖机的脑子捡了回来,一派恭谨的重新作答:“据我观察,秦陌有雏鸟情结。”
也不知老板对这样的回答满意与否,不小心脑抽了一下下的唐连只听老板吩咐,以后不用再插手教导秦陌的事了。
唐连点头应是,把“驯化更贴切一点吧?”和“这孩子真的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以及“东虹还没脱离黑~道,少主您完全可以坦率的做个坏人”等一系列想法收进心底的小箱子里,并在外面上了把锁。
秦陌在医院挂了两天水,龙一陪了两天床。虽然小病号对高烧时的谩骂诅咒没什么印象了,但还是被纡尊降贵的大牌陪护陪的惴惴不安,隐隐有种自己做错了事,却奇怪的没有被责怪,反而博得了老板“厚爱”的感觉,所以没发烧的时间里都在迷惑和不安。
唐连只负责定时送饭,来去匆匆无暇为秦陌解惑的样子。欧文倒是在来医院为老板送文件时,顺道代表恩师团关心慰问了一番。不过他除了用“我就知道你和老板有一腿”的暧昧眼神揶揄秦陌,趁老板去洗手间感慨了下没有训练的日子如何幸福;乔娜有些怀念有婴儿肥小脸蛋捏的时光;晟卓那个死变态把羊咩咩的皮做成了枪套,成功勾起了秦陌的伤心事和一把火烧死他们的冲动外,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秦陌忍耐着伤心和冲动说:“你走吧,我不会帮你们讨赏的。”
欧文老师用擀面杖似的手指头戳着他的小脑袋数落:“太没良心了,太令老师我伤心了,祈祷训练不会再重启吧小猴子,不然你可能在老师的‘疼爱’下夭折。”
秦陌皮笑肉不笑:“老师也要诚心祈祷哟,如果我有活着出师之日,您必有惨遭孽徒弑师之时。”
欧文老师有恃无恐,捏着孽徒婴儿肥的腮帮子摇晃:“我好怕呀哈哈哈哈~~~”
卫生间的门锁咔哒一响,欧文老师瞬时不“哈”了,收手做良师益友状:“好好休息,多吃饭多喝水,早点康复别让老师担心。”
秦陌的腮帮子上还有他捏出来的指头印,嘴角一抽脸皮都跟着疼,难为他居然能笑出来:“好的好的,老师也要多吃饭多喝水,不早了,您快回去吧,老师再见。”
龙一神情淡淡的看着他,越发觉得这孩子不是个好摆弄的,果然花点心思时间亲自来教比较稳妥。
秦陌出院后他们又就那晚不愉快的谈话谈了一次,那其实是雨夜中断的后半段。
弱肉强食的理论被没有被推翻,龙一只是不再言辞冷漠的强调它,转而用长者的口吻开解愤世嫉俗的少年,告诉他若想避免任人鱼肉该当如何,自己可以给予他哪些帮助。
秦陌虽然深知人心险恶,世道险恶,但他毕竟是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龙一所言又不失真实客观,把安抚换成开解和引导,会比单纯的安抚更有效。
秦陌听进去了,寻思间又听龙一说:“那个测试的主要目的是帮你克服恐惧,这种做法虽然偏激,但我相信没有比亲手摧毁恐惧的源头更快摆脱恐惧的方法。”
秦陌瞪大眼睛看着龙一,先是对测试变成帮助的说法诧异,而后是将信将疑,最后他想起了晟卓的提点——想要通过这次测试,就要把那些会让你怯懦软弱的东西剥离掉,这比好身手和精湛的枪法更重要。
晟卓在为龙一所用之前是一名杀手,但他的可怕之处不在于他的冷酷,而是他一眼就能将人洞穿的敏锐。在深谙人心的晟卓面前,秦陌这种不善于隐藏心事的少年人,无异于一张将所有**和弱点清楚写在上面的纸。他看穿了这个受够了欺辱凌弱的少年对成为强者的迫切渴望,那番听似浅显易懂的提点实则是在告诉他:你想从弱者成为强者,就要将那些会让你怯懦软弱的心慈手软剥离掉,无坚不摧的内心比身体上的强大更重要。
龙一没再强调测试的重点,只如实告诉这个少年:“为我做事很危险,所以我用人的最低标准是有自保能力。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我会慢慢教你。”
冬夜深浓而静谧,已经做完睡前洗漱的龙一只穿了一身轻便的睡衣,总是包裹在衬衫西装里的身形意外的精壮。那不是一味追求肌肉线条在健身房里泡出来的花架子,而是为了保持身体的敏捷性与力量坚持打拳搏击等训练形成的格斗体型。
这是一个为了摒弃自身弱点,自我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的人,他在不断的修正过程中剥离掉了这个年纪的alpha不可避免的心浮气躁、莽撞冒失,使得自身强悍、敏锐、沉着,就连晟卓那种灵魂都是漆黑冷酷妄谈忠义的杀手都甘心为其效力。
在这样的龙一面前,秦陌就像只懵懂初开的雏鹰,任他如何聪明谨慎也无力与龙一抗衡,在长出丰满的羽翼之前,他只能跟随这个承诺引领他的alpha。
“我知道了。”秦陌那身色厉内荏的软刺终于还是被抚平了,“我会用心学的。”
龙一赞许般摸了摸他的头,并在离开前留下了能让他好好睡上一觉的安抚信息素。
秦陌于是睡了近两个月来最好的一觉,不同于训练过后筋疲力尽的昏睡,也没有不堪回首的回忆和恐怖幻象入梦骚扰,一枕黑甜,满足的醒来时已经是转天上午。
每天上午都要出门采购的唐连已经回来了,正在给带回来的那束白玫瑰修剪花枝,闻声瞥了瞥竖着一小撮头毛冲出卧室的秦陌,有点无奈:“你既不上班也不上学,慌个什么劲?”
秦陌无奈更甚:“唐管家,你怎么又把我的闹钟关掉了?”
唐连一脸冤枉:“我没关。”
秦陌怀疑的看着他,连头上那撮呆毛都在表露着不相信。
唐连伸手指向女佣:“不信你问杰妮卡,我早上都没进过你房间。”
杰妮卡先被惹不起的“嫌疑人”点名,又被可爱的“受害者”用眼神询问,果断选择独善其身:“不要问我,我的车子送去保养了,今早搭公车过来的,差点迟到。去问约翰,他或许知道。”
厨师立即道:“我不知道。”
唐连顿时有种自己这个行馆总管要含冤入狱的错觉,不由气笑了:“你们什么意思?想趁机把我拉下马吗?”
秦陌抬手压了压那一撮呆毛,一点都不可爱的表示:“我也假装不知道好了,别迁怒无辜的杰妮卡和约翰。”
有前科的唐大总管百口莫辩,只能蒙受不白之冤了——是的,闹钟真的不是他关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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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part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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