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倒没勉强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温和之中夹杂着一点感怀:“听说双生子的个性大多相反,从你来到夏家,我就常常在想,如果夏月平安长大,会不会像你这么乖巧。”
秦陌这才明白,原来三爷每每慈爱亲厚的看着他,想到的不是夏夜,而是夭折的小儿子。
三爷朝他招了招手,他顺从的起身上前,作势挽三爷起身,却被拉着坐在了三爷身边。
三爷单手把他拢在臂弯里,垂眸看着他胸前的无事牌,轻轻叹了口气:“我儿福薄,这寓意平安无事的诞生礼没为他求来平安,若不是怕用出自一块玉料的牌子做随葬品对小夜不好,当年就叫他戴走了。”
秦陌把垂挂在胸前的玉牌托在掌心里,托在三爷面前。
“玉这东西,无论雕成多精美的配饰,放在盒子里都是死物一件,只有常年戴在身上,由人养着,它才有灵。”三爷把晶莹剔透的玉牌拿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又帮他放回了衣服里,“戴着吧,你养着它,它就会奉你为主,为你消灾挡祸。”
秦陌乖顺的点头。
三爷笑了笑,那些遗憾感怀便在这淡淡一笑间消散了,眼里只余温和:“一转眼你来夏家都两年多了,虽然你我本无父子缘分,但你替我那不孝子尽了两年孝是真的,你为我消解了一场要命的祸事也是真的,这么看,我们这份外力促成的父子缘也算有几分真了。”
秦陌不知这位心思不可捉摸的上位者意欲何为,不敢随意应和,便静静听着。
三爷握住少年不自觉蜷起的手,眉间眸里都融着温和的笑意:“三爷送你份礼物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秦陌楞了楞,而后想了想,很是贪生怕死的想到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丹书铁券,心里哭笑不得,面上一派恭顺:“三爷安排就好。”
三爷应好,拍一拍他的手背:“乖孩子,三爷不会亏待你的。”
翘头案上的座钟不疾不徐的敲过十一声,借着添茶进来的冯中恭声提醒三爷,明天上午他还有个茶约,三爷便去休息了。
秦陌不贪心,但被告知有礼物,回去还是忍不住猜测了一下,三爷要如何不亏待他。听说三爷驭下恩威并施,从不在钱财方面吝啬。秦陌估计三爷送他的,或者说赏下来的,多半是房子之类,那样等真太子学成回国,他这个假太子功成身退,便不愁无处栖身了。若念着他年前误打误撞帮三爷消解了那场险些被当场新年礼花放了的灾祸,再厚待他几分,也可能是一套宅子。
哪知三爷说过就像把这回事给忘光了,直至时间总是不及工作多的龙一抽出时间,回帝都看望父亲,顺便接秦陌回家,秦陌连块砌墙砖都没收到。
秦陌自然不会不知情轻重的跟三爷说,您答应送我的礼物还没落实呢。三爷和龙一小饮闲谈,秦陌就不多言不多语的坐在旁边吃东西。三爷不像龙一,先嫌小孩不乖跟他耍性子,又嫌小孩乖的刻意谨慎和他有了嫌隙,只看秦陌乖巧安静的坐在那吃东西,三爷眼里便满是温和喜爱,席间又提起了让秦陌回来上学的事。
虽然三爷只是随口一提,话中没有丝毫命令意味,秦陌还是紧张的望向了龙一。他怕龙一误会他因为这段时间的不愉快不想留在西库迪了,央着三爷让他回帝都,他更怕从不违逆三爷的龙一一口答应下来。
龙一淡淡的瞥了秦陌一眼,对义父说他也有此打算,毕竟家教再用心也不及适于备考能起激励作用的学习环境,又道执教的朋友给他推荐了几所师资不错的高中。
听他提到的那几所学校都是西库迪的公立重点,而非富家子弟倾向的贵族学校,三爷笑说难怪孩子交给他教格外听话,原来诀窍是舍得,这样也好,免得再娇惯出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太子。
秦陌这才松了口气,等到父子俩谈起集团的事,他就先回去了。
龙一上次回家还是受伤之前回总部开会,来去匆匆的,也没容得回家坐坐,会议结束和三爷吃了顿饭就去赶飞机了。父子俩数月不见,中间又出了场险事,三爷便留义子多坐了一阵。
龙一从北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月升中天,越到夜里越精神的奇奇出来闲逛,不巧撞见龙一,三蹦两跳的上了墙头。也不知道龙一想到了什么,停在那里看了半晌,这才迈步进了院子。
后院里灯火朦胧,映下一地斑驳的树影,秦陌坐在石桌前,出神的看着一只绕着壁灯打转的蛾子,心想真傻,钻进去你就去被烤熟了,龙一都走到他身后了他才察觉。
龙一问他在看什么,他抬手指了指那只仍不死心的蛾子:“看它犯傻。”
龙一扫了眼石桌上已经烧尽的檀香,把坐在这里喂蚊子的小孩拎起来,声音里透出一点无奈般的叹息:“你不傻,机灵的都让爸爸头疼了。”
秦陌偷觑的脸色,又轻轻吸了吸鼻子,alpha信息素里混着白酒的味道,估计他喝了不少,进屋先倒了杯茶给他解酒。
龙一看他那副恭顺规矩的模样就头疼,隐隐皱起眉目间也现出了无奈之色:“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秦陌越发确定这人喝了不少,既不敢招惹他,也不敢违逆他,在他下首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解释,不是自己主动要求回帝都的。
时逢七月酷暑,喝了酒更显燥热,看这孩子也觉得上火,龙一略显烦躁的扯了扯领口:“我还不够惯着你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说你两句就跟我隔心了,你自己说,我这是养了个什么?”
秦陌也有点冒汗,不是热的,而是忍不住紧张,背后冒汗,指尖却有些僵硬发凉,讷讷道:“反正不是白眼狼。”
龙一有点哭笑不得,才要说你不是白眼狼是什么,就听他说:“不是我要求回帝都上学的,三爷提的时候我也没答应。”
他不是不想回帝都上学,而是不想离开龙一。哪怕他不敢再自视甚高的将龙一当做庇护他的家长了,龙一严厉起来还没有三爷宽容好说话,他还是念着龙一的好。善待过他的人太少了,龙一是少有的其中之一,所以即使龙一把他放在身边教养,给他规划未来,只是一种移情行为,他真正想放在身边照顾庇护的是夏夜,他也卑微的渴望着,珍惜着。
龙一知道这事不是他主动要求的,吃饭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听他生怕被误会似的跟自己解释,也不知该为他这不必要的慎重无奈,还是该为两人之间的隔阂还没深到这孩子要避开他的地步稍感安慰,语气倒是缓和了下来:“我叫你不要感情用事,不是叫你事事慎重处处小心。”
“我知道。”青春期的小omega敏感极了,龙一的神情语气缓和下来,受情绪影响的信息素不再烦躁的浮动,紧张到脊椎崩成一条线的秦陌就跟着放松了几分,犹豫而挫败的坦露,“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
龙一终于意识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是秦陌做的不好,而是他对这个孩子提了一个矛盾而无理的要求。他一边尽力保全秦陌那份天真率性,一边要求他成熟懂事,知深浅知进退,强人所难而不自知。哪有人能在保留着孩子的天真坦率的同时,通晓人情世故,以成年人的身份准则为人处世?这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他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秦陌做到?
忙碌的中秋结束了,我带着感冒、胃肠不适、昏昏欲睡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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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part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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