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第三滴雨滴
“谢谢。”
夏雨桐举着手机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拉上门，她不想再耽搁时间，于人于己。
走近他时，指尖下意识地遮去后置手电一半的白芒。
面对这个动作陈白檐礼貌的笑笑，转动钥匙将办公室的门重新锁上。
夏雨桐彻底没了话题同他说话。
……
有了话题夏雨桐也鼓不太起勇气同他说话。
于是，两人静默的走了一路，期间，只有陈白檐每下至一楼层的整层台阶提醒她注意脚下外，夏雨桐完全是个设置程序只点头如捣蒜这一项的不太灵敏的机器人。
下至三楼，夏雨桐挪动着身体，步态轻盈，注意到楼层数字的显眼提示牌，她暗自泄了口气。
果然……
那么多次的早操偷看，就把勇气花光了。
两人步履不停，终于在下至二楼要行径至末尾处时，夏雨桐憋红了脸，开口了。
“那你也要早点回家哦。”
怎么回事儿。
声音……
不知觉的……
软了下去？！
夏雨桐羞愧难当，忙将脸撇过去，看往下一层的楼梯。
她清楚地听见，身侧的人垂下头笑了笑。
这个笑带着气音和他周身的气息，一股非常清冽温柔的茉莉混挟着栀子花的香气。
不是衣角牵动的味道。
夏雨桐猜想。
估计是……
某一款啫喱水的味道。
“好。”
夏雨桐的思绪被牵回，两人抵达崇德楼角处。
他应该就要走了吧？
毕竟门已经全部上锁了。
夏雨桐其实还有个问题想问他。
“大家都在晚自习，你为什么放学放得这样早？”
但她没有问出口。
因为就在转身时，她看见了横挂在两棵不怎么郁葱的香樟树上的红色横幅。
字体是印刷的白色楷体，透过教学楼的微弱灯光，却在这周遭的黑中显得格外扎眼。
——————【中加南高第X届数学物理竞赛】
夏雨桐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可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侧了过去，面向明善楼，只得彻底转身向前走。
陈白檐得准备和宜中（宜江附中）的数理竞赛。
这一档子事儿，她倒忘记了。
他走了吗？
夏雨桐忍不住的回眸，余光视线里，男生还站在那里。
等待自作多情的被陈白檐目送回至教室，夏雨桐撸起衬衫袖子挥洒笔墨，十分钟后，隐约有些稀疏的声响传来，她走出教室，站在长廊上向左眺望。
操场上不断有人流涌出。
是高三年级放学了。
整张板报还差一个板块儿，夏雨桐加紧速度，将那一隅睡莲填补完成后，架上坐椅掌心攥住那一把的粉白彩笔，落下空缺的那一方。
尽管保质保量的完成了，时间的针脚也挪移到了快至十点。
夏雨桐将书包快速的收拾完，将教室前后门关上，两步并一步的向下蹦跳。
方才操场上如鱼贯而出的人流，霎时间走了个干净，夏雨桐不免地有些害怕，就在她刚踏出教学楼檐下迈出一步时，狂风造作，忽地，她听见几声轰隆的怒吼。
夏雨桐大叫不好。
雨水倾盆而下。
她只好收回脚步，退回至檐下安全区。
怎么办？
夏雨桐握紧拳头，指甲尖嵌了嵌掌心的肉。
虽说她今日用早餐时提前同妈妈打过招呼要作班级板报，晚自习会晚一些回家，谁知天公不作美，不知道这雨多久才会停。
家离得不算太远，坐公交也就需要十分钟的时间，夏雨桐撇了一眼专为走读生设置的雨棚内安静矗立着的自行车，神情有些焦灼。
夏雨桐时而站起身，仰头观察这如瀑而下的雨丝，时而蹲下身，将墨黑色的裙摆遮住那截白净的小腿。
很快，如瀑的雨滴将她面前的水泥洼缝聚作了一尾溪，不少还和着泥点跳跃上她脚下那双白色帆布鞋。
夏雨桐无法，只得再往后退却半步。
五分钟后，夏雨桐闻见了声音。
不太清楚的脚步声。
尽管雨水又急又大，打在水泥地上噪音分贝很高，但她还是听到了，并且第六感的下意识反应，她侧目，望向这座教学楼对岸的楼梯出口。
脚步愈来愈近了。
一抹白从黑白灰三界割裂得明显的交界处走下来。
夏雨桐呼吸一滞。
廊前的人似乎也愣住了。
随即，夏雨桐看见他的肩轻微地颤抖，于是，大步地向她的方向走来。
等待陈白檐走至身前时，夏雨桐嘴角也忍不住的往上扬。
“笑什么？”
糟了。
居然被他看见了。
明明自己已经极力克制了……
“嗯……”夏雨桐佯装思索两秒，给予回应，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就是觉得……明明在半个小时？”夏雨桐捧了捧脸，语气确定，“前，我们才和彼此说过要早点回家，现在……又遇见，还倒霉的撞上了大雨，觉得有些……”，夏雨桐语气再一顿，没什么底气的补上后话，“好笑。”
陈白檐垂头看着她，不免的也被这个回答逗笑。
“嗯，确实。”他接上她的话。
下一个动作，校服拉链被拉下，陈白檐将外套褪去，搭在了他凸起青筋的小臂上，如丝绸一般滑落至指尖，被他牢牢握住，随即，递了过来。
夏雨桐瞪大了双眼，动作比思考快地将那件墨黑色的校服外套接了过来，身子又变得更加紧绷了起来，也乃至，心底那湾潮汐海浪重新扬起帆浆。
估计是夜晚的感性作祟，她有勇气回流，不再是早操时面对他的后脑勺光明正大，这时，也敢同陈白檐说起话。
“你呢？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
陈白檐正在注视她。
夏雨桐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又火速的红了个彻底，将校服外套小心翼翼地拢上身，唇瓣上下张阖，重新组织语言：“呃……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应该锁完办公室的门就得离开了吗？”
陈白檐的目光从她脸上游移，伸出指尖向扬帆楼指去：“还有教学楼要锁。”
“噢……这样。”夏雨桐更加尴尬的打着哈哈。
兴奋？
惊讶？
好像都不足以拿来形容夏雨桐此刻的心情，陈白檐对她，或者说，对一个陌生的女同学，居然“随和”得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也或许，正面遇见的第三次，还同样一起做了被秋雨困在安全区的倒霉蛋，消弥了些距离。
在往后的十分钟里，两人又是一阵默契的静默无言，欣赏着檐前垂下的雨丝。
这场秋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像是老天刻意的在给她同陈白檐制造独处的时间，夏雨桐不着边际的想。
“路滑，回家小心。”陈白檐走在她身侧，语气不疾不徐，“校服外套穿上吧，骑车会冷。”
夏雨桐抿了抿唇瓣，坐上自行车的坐垫，握住车龙头，惊喜的点头发出一声：“嗯。”，足掌落上踏板，骑出去两米，她脸上难掩的笑意，反应过来又回过头：“谢谢你的外套，我会洗干净了还给你！”
陈白檐还站在雨棚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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