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宁眉头微微皱起:“这样能行吗?你是不是自己好奇,故意在这打探消息。”
叶昭彦拍着胸脯保证道:“阿姊,你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的,我的名声很好的。你在家时,其他妹妹弟弟还小,就我跟你关系最好了。你已经马上要弱冠,还没带回来一个姐夫,我一觉这么大了,也会为你考虑啊。”
叶昭宁咬了咬嘴唇,思忖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那……便依你吧。”
原来这林公子并不是叶昭宁治下的住民,只是那青岚县里,有一处奇谭,风景不错,总有人路过附近一些大城,听说这附近有这青谭,便总是绕路过来看看,算是个旅游胜地了。
林沐阳原是越州人士,他随母姊出行,刚好来这附近,嫌家人的事处理几天还没结果,便一个人带了一些下人,去附近散心,刚好就游览到这青谭。
叶昭宁那日,听说青谭附近一户人家,出了命案,亲力亲为上门勘察,到了奇谭边,是一桩分家不匀,家里内乱的祸事,很快抓了犯人,叫人押解回县衙。
戒铭递上擦手的湿帕子,叶昭宁随手接过,向旁边一扫。
乡下有些大事,免不了周围村民围着看热闹,但是这里面有一出尘的男子。
来得早的乡下人,早占据了舒服的树荫下,他格格不入站在一旁,迎着下午的阳光,皮肤白皙细腻,受到阳光的眷顾,宛如被阳光亲吻着,散发着健康的光泽。那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像是藏着浩瀚星辰,为了出行方便,身着一袭女子的月白色长袍,头戴玉冠,亭亭站在那里,看她断案。
叶昭宁当时将手擦了很久,戒铭都担心主子手上的皮薄了两层。
叶昭宁命手下人收拾现场,自己先行回府。
没走多久,就在一处岔路口有看见他。
她没反应过来,对方问什么,只看见他笑起来时弯成月牙状,满是纯真与灵动,还有着少年独有的清爽感,像是春日里跳跃的阳光,纯粹又温暖。
仕途不顺,刚刚又面对了惨案现场的一地狼藉,听苦主们诉说生活艰辛,人心险恶。夏日的天气,没多久就有尸臭味在现场隐隐散发,周围嘈杂的声音,形形色色的评判,妹妹还没有判刑,就有说她断案如神,也说她只**不容情……
这世界真的让人疲惫又迷茫,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重重的荒野,根本想不到活着的缘由。
那些挥之不去的嘈杂在此刻静止了,晃晃神,原来对方是找不到路了,询问哪条路去往青谭。
要去青谭?青谭好啊,青谭好……
意识到自己失态,叶昭宁主动提出,自己也要去青谭散散心:“林公子客气了,我们也是去往那奇谭之处,公子若不嫌弃,可与我们同行。”
林沐阳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如此,便多谢大人了,小男子冒昧,还未请教大人姓名。”
叶昭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姓叶,单名一个宁字。”
一路上,林沐阳妙语连珠,时不时讲些自己过往的趣事。叶昭宁没见过这么能说的男子,自己妹妹叶昭彦已经很多话了,都不及他。可不知怎的,竟也被他的话语引得嘴角微微上扬了几次。
到了奇谭边,那潭水清澈见底,周围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一潭水,细看竟然可以看出几种颜色,蓝色青色渐变,到了最远处,竟然似黄绿色。
林沐阳看着眼前美景,不禁感叹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今日能得见这般景致,又幸得叶大人相引,实在是快事一桩。就是这青谭,怎么不叫彩谭?”
叶昭宁一直看着林沐阳那边的动静,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后,才轻轻回到:“历史已久,我也不知。”
见她刚刚破案,敏锐缜密,洞察力强,盯着犯罪嫌疑人时,眼神如鹰眼般锐利,吓得那人很快慌了,开始言辞闪烁,哆哆嗦嗦,再不敢有所隐瞒。沉稳又严谨,一旁围观的众多人,尤其小公子们,都感慨。
结果,这会儿又木讷寡言。
林沐阳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为何,他桃花很多,真心假意见识过更多,像骚扰一样的追求已经令他有些疲于看见那些贪财好色,或者目的明确的觊觎。
但是,她不一样。
这是第一个喜欢自己,而不令自己反感的人。
虽说没有那么轻易就为此爱上她,但是挑逗一下,看她反应,这可真是有趣极了。
林沐阳没注意自己也嘴角上翘,一直追着叶昭宁问些无厘头的问题,直到那一句,“叶大人可曾婚配?”
叶昭宁落荒而逃。
林沐阳在青岚县的客栈住下了,原本打算去过青谭,便去下一处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当时呆了五日。
五日,这种小县城,早就逛个遍了。
叶昭宁升堂审那案子,一堆人在县衙门口围观。认真办案,一时不察,门外居然站了一个身影,他花银子买了前排那个人的位置,看他办案。
叶昭宁勤勉,起得早。夜巡的衙役早上交班时,她也去那处吃碗豆腐脑,时不时请这些辛苦的姊妹们也来一碗。
待老板端上后,看见所有姊妹都朝一个方向看,自己下意识转头瞥一眼,结果又很快将头转回来。
是他,抢到了最后一晚豆腐脑……
叶昭宁心虚的回过头。
旁边的手下凑过来,评价他如何如何,叶昭宁叫她们端着碗去县衙门口吃,吃完洗了碗再过来还碗。
手下震惊,这叶大人虽然严肃,但是从不这么……癫啊。
叶大人作息规律,每日晚膳侯,都去城中散步,然后在河边跑步,跑到一处竹林时,便会停下,将体能练完再打套拳,或者练剑法。
林沐阳总是这时,雇了船夫的乌篷船,慢慢悠悠在河上赏月。
虽说叶昭宁治下还是很安全太平,不过他一个小公子,就带一个侍仆……
于是有一天,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啊,夜色醉人,小男子不慎玩久了。看叶大人身手不凡,可否请叶大人互送一番。哦,不敢怠慢,川资奉上?”
这对一个大女人来说简直是侮辱,但是他要听护送一下……
叶昭宁冷着脸将他扶下船,却没有管那个男侍,假装没看见林沐阳嘴角的调笑,慢慢乘着夜色将林沐阳送回客栈,并上楼,送至房间门口。
没等他继续调侃,肉侍从拿些银子来,她一句话没有说,转身走了。
没看见身后,林沐阳带着几个侍从,肆意大笑。
晚上回去,叶昭宁做了好真实的梦。
叶昭宁梦到,在京城的时候,阿爹带人在用筛子,筛米筛面。
那会儿府上被围起来好久好久,偏偏那段时间阴雨连绵,又不能外出采购,人心惶惶之下,家里下人懈怠,厨房旁边的库房不慎漏雨了。
米面都浸湿了很多,解封还不知道要多久,不能看着这些东西都坏了,到时候没得吃。
主君带着几个侧君,还有一众下人,在各个屋里筛啊晾啊,将已经成团的面揉下来,当天就吃了,太多了的,就放在较热的屋里,准备发面,到时候蒸馒头。里面还能筛出来的干面粉,还有保存的机会,能多放些时日。
她在一旁看着,当时妹妹弟弟更小,除了叶昭彦这孩子从小懂事些,其他人只觉得好玩。只有她,年纪不上不下,不能帮忙解决朝堂问题,也不会筛面。
帮不上太多忙,她便坐在父君身边,一直默默陪着看。
好像没有人注意,那段时间,整个也发都是沉寂的。
看啊看啊,她变成了筛子上的小面团,父君左右摇晃筛子,她也跟着左右摇晃。
但是她不是圆的,她的背很平,只感觉到筛子在身下左右摇晃。
摇晃起来更厉害了,外面有一阵嘈杂,她猛地坐起来。
是地动了!
这个城中只有一座客栈,必然也在整个城中较为繁华安全的街道,比如,就在县衙这条街道。
叶昭宁只需直线跑就能到的,她每天上值夜跑都经过的,距离县衙比自己私人住处还近的客栈,居然跑起来这么累。
余震还在继续,睡梦中的人们渐渐醒来,街上的人越来越乱,余震让人晕晕乎乎,脚步都散漫。
客栈里面人都往外冲,衣服都没有穿好的人大有人在。
按照熟悉的路线跑到二楼,顾不得敲门,正要直接撞开,门刚好自家开了。
他里衣外面,被侍者胡乱裹了一件大氅,还未系好,两个侍从正簇拥着他往外走。
他未施粉黛,头发未梳,甚至有一缕呆毛翘着,神色不似白日里狡黠,大抵是睡梦中惊醒,眼神迷茫惺忪,又柔和了许多。微微泛红的嘴唇,没有了平日里的能说会道时的俏皮上扬,此刻略微张开,却依旧透着一种别样的无辜与纯真,加上慌乱迷茫的神色,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叶昭宁看呆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此时此刻是什么情况,看着下面纷乱的人群,甚至有踩踏,她轻声道:“得罪了。”便一把抱起他。
林沐阳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没有睡醒,一头乌发随意地披散着,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随着她的跑动轻轻晃动,更衬得他有着一种随性慵懒的气质,显得她更狼狈了些。
待她将人抱至空旷处,放下时,才发现,他的手臂一直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脖子。
周围一片哭声,抱着家人诉说惊险与活着的喜悦的百姓也比比皆是。
她没有推开,任由他抱着,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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