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沈席言三节台阶尚未迈下,先撞上一节白色身影。
苏听站在未央华庭门口,发丝凌乱几缕粘在脸颊上,一阵应景的风吹起宽大衣衫,更添柔弱清瘦,单薄得好似薄薄纸片。
她不时张望几下,双手不安揪着衣摆,一看就是在等人。
左瞄右看了许久,对上沈席言目光后立马迎了上来,小跑两三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直愣愣立在原地,好不突兀。
路星辰细了细眼睛,打趣似的一拍沈席言胸膛,眼里全是在说沈席言艳福不浅。
沈席言一把打掉路星辰作乱的手,对谢羡予点下头:“阿予,你们先回去,我这有点事。”
谢羡予看看苏听又看看沈席言,不知道想什么地嗯了一声。
沈席言慢慢走向苏听,带着她前往会所一侧的露天小亭里。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沈席言坐到石凳上明知故问。
苏听没有坐下,只站在沈席言面前,显得有局促,过会儿才抬头亮出霸总小说里的灵动无害小鹿眼眸,小声说:“谢谢你。”
沈席言一听,顿时影帝上身和善一笑,堪称如沐春风:“这位小姐你感谢错人了,要知道王公子家大业大,我一个小小医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苏听在未央华庭工作没多久,并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显然有些困惑:“什么意思?”
沈席言笑笑,表情悠远又意味深长:“你要是真想感谢就感谢谢羡予吧,如果不是他叫我出言相救,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万万不敢。”
沈席言在这里谎话连编,仗着苏听不了解宜庆市圈子东扯西扯,总之就是和他没有一分一毛的关系,都是他好兄弟谢羡予的吩咐。
英雄是谢羡予,救美也是谢羡予。
沈席言坚定贯彻朋友妻断不可欺的至理名言,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欢这种小白花。
苏听直接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还有这层关系。
沈席言趁着苏听没反应过来,继续添油加醋:“啊,对,你还真不知道谢羡予是谁。谢羡予就是刚刚在我身边穿白衬衫那人,话说回来这人也是能装,明明想帮你,结果帮了却连提都不提,哎。”
这就纯纯是抹黑了。但沈席言这人惯常轻佻,一旦正经起来那张惯来低眉浅笑的脸很难不让人打心底信服,果不其然尚在大学未经历社会险恶的苏听信以为真。
苏听回想了下沈席言说得那人,只想起一张面容矜贵但冷肃的脸。她并未怀疑反而向沈席言鞠了个万分真诚的躬,起身时说:“能不能代我向谢先生道个谢,就说今日之事,苏听万分感谢。”
沈席言很是痛快:“没问题,这声谢谢我会帮忙带到。”
苏听又说:“还有那位长得很和蔼的先生,如果可以……能不能也帮我代谢一声。”
苏听很善解人意:“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那位很和蔼的先生不出意外就是徐方正,沈席言心里冷笑一声去你的,嘴上却还在装模作样:“放心放心啦,我肯定都会带到的。”
等苏听离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在这短短半个点内,沈席言从多方面入手,推销自己的好兄弟谢羡予是多么多么顶顶好的人物。
苏听听得满头雾水,实在想不明白,她不过是来道个谢怎么被迫听了这么多活像相亲牵线人的话。
不明白归不明白,为表感谢还是苏听还是认真听了这番长篇大论。
等沈席言终于说完苏听解脱似的松了口气,赶紧告辞,生怕晚一步就又被沈席言扯着听些不明不白的话。
待苏听走没影了,沈席言伸着懒腰走出凉亭,勾着车钥匙往出走,没走出个两三步电话就响了,沈席言直觉没好事边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吴妈那大嗓门霎时刺了回来:“喂,沈医生吗!先生他胃病犯了,你快来看看吧!”
沈席言:“……”
他就知道。
沈席言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乖乖回答好。
沈席言到谢家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半。别墅内一片寂静,半天声音全无。谢羡予喜静,家里厨师、园丁……白天上班晚上离开,只留下从小照顾他的吴妈。
沈席言来得匆忙,穿的还是在未央华庭时的那件黑色衬衫。
客厅灯光明亮,沈席言一眼就看见胳膊撑着脑袋支着沙发扶手的谢羡予。
他快步走进谢羡予,在这个过程中谢羡予始终保持着闭眼假寐的动作,未动一下,直到沈席言将医药箱撂在茶几上,发出一声磕碰声,对方才迟缓地睁开眼。
沈席言站在谢羡予斜前方,挡住丝白光,谢羡予也看得更清楚了些,见是沈席言明显一愣放下撑着脑袋的手,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来不得了。”沈席言弯下腰,从医药箱里翻出胃药,并着吴妈刚烧开的热水一同递给谢羡予,“赶紧吃了。”
谢羡予胃病这毛病持续了好几年,这玩意不是什么大病,但发作起来实在磨人。
就比如此时此刻沈席言清晰看见谢羡予额头冒出的冷汗、难耐的眉头、紧抿至惨白的唇。
谢羡予家里备有胃药,想来是吃没了没及时补上,沈席言从医药箱里拿出三盒未拆封的胃药交给吴妈说:“吃完了早点和我说,及时备上。”
沈席言最初还会以为谢羡予是因挑食、不爱吃饭等原因造成的胃病,如今再一看,只怕这“胃病”又是一个霸总的设定,一个促进男女主感情的设定。
“胃病”还需爱情医,等谢羡予与苏听修成正果后,这胃病的设定也就消失了。
在此期间沈席言这个医生朋友医术如何高超也是治标不治本,谁让他只是个配角。
但知道归知道,让沈席言继续看谢羡予难受下去是不可能的。
谢羡予就着热水咽下了片胃药,刚把水杯放下,沈席言从口袋里摸出来从未央华庭那顺来的糖伸到谢羡予面前:“喏,草莓糖,祛苦味的。”
谢羡予看了眼粉腻腻的包装,直接用一个偏过头的动作告诉沈席言,他不吃。
沈席言稀奇地咦了声,谢羡予小时候分明是喜欢吃着甜了吧唧的东西。
霸总口是心非的通病吗?
难道也是只有女主才能治好吗?
“爱吃不吃。”沈席言咕哝完,扒开糖纸,心说谁管你。
糖纸声窸窸窣窣,谢羡予下意识转过头。沈席言轻而易举捕捉到,捏着硬糖的手迅速而直接抵在谢羡予唇上,顺着唇缝塞了进去。
沈席言见人含住了,直起身拍拍手,眉梢一挑:“都说了是祛苦味,叫你吃你就吃,怎么一点都不听医生话。”
谢羡予含着那块糖,语气凌厉,像是不满意沈席言的不打招呼以及擅自做主:“沈席言。”
沈席言最烦不遵医嘱的病人,要不是看在谢羡予是他兄弟的份上早就走人了。
“你就当我是蹬鼻子上脸好了。”沈席言招呼过吴妈,“给这位不遵医嘱并且还没吃晚饭的谢先生做点热乎饭。”
“不吃。”谢羡予从沙发上站起来说。
胃药吃下后身体不适感缓解了许多,他自觉自己不需要吃饭,左右吃与不吃都是一个结果,又不是灵丹妙药,吃了就能痊愈。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沈席言见谢羡予作势离开,眼疾手快攥住谢羡予手腕:“想去医院?”
谢羡予视线从沈席言拉着他手腕的手,移到沈席言这张时刻都笑眯眯的脸上,薄唇吐出四字:“杞人忧天。”
“是不是忧天以后就知道。”沈席言按着谢羡予坐回沙发,重新对吴妈吩咐说:“一碗面条,再加个荷包蛋,全熟。”
“不许去。”谢羡予挣开沈席言抵在他肩上的手。
哎我去了。
沈席言脾气上来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病人,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炸了银河系,摊上个医生好友这么个作孽职业。
在一起前需要他给男主看病,在一起后需要给女主看病,偏偏一个两个还都是不听话的主,全他妈的拿医嘱当废话,左耳进右耳出。
这就很操/蛋。
沈席言收回手,命令道:“去,吴妈。”
谢羡予:“不许去。”
沈席言:“去。”
“不许。”
“许。”
“……”
几个来回过去,谢羡予终于意识到问题,这是谢家他为什么要和沈席言嚷嚷这没用的废话,一挑眉:“这是谢家,你问问吴妈是听你,还是听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席言硬是从谢羡予这没什么声调的语气中品出一丝丝的骄傲。
沈席言为自己的脑补一阵恶寒抖抖肩,看向吴妈:“吴妈,你听谁的?”
吴妈……吴妈她沉默了,一会看看谢羡予,一会看看沈席言,完全是副不知道该听谁的架势。
沈席言揉了揉眉心,心说真是越活越回去,竟然和谢羡予这个弟弟犟上了,朝吴妈挥了下手说:“行了,不用做了,吴妈你先下去吧。”
吴妈走了,谢羡予也跟着站起身,上二楼前留下句:“垃圾带好再走。”
这是在说留在茶几上的糖纸。
我去你的。
等人上了楼,沈席言特有骨气对着空气就是个中指,泄愤过后则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深夜别墅内灯光昏黄。
谢羡予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先前被药物压下的疼痛感再一次如潮水般袭来,甚至因胃部空空而变本加厉。
谢羡予手搭在胃部,另只手摸过床头柜上药瓶,正准备再吃一片药强压下,忽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我进来了。”
沈席言站在门外询问地有礼貌,却根本没等谢羡予回答就自来熟推开了门。
沈席言进得突然,谢羡予手搭在药瓶上还没收回,自然被收入视野。
沈席言意味不明地挑眉,关上门端着拖盘放到床头柜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过药瓶,笑得特欠:“别人都是是药三分毒,你这倒好,直接把药当糖豆吃,真够牛的,真当自己百毒不侵啊。”
谢羡予:“……”
沈席言见谢羡予被怼无话可说,满意一点托盘:“红豆沙,暖胃。”话罢见谢羡予依旧没动,摸着下巴想了想添了句:“我亲手熬的。”
谢羡予看向沈席言,掠过沈席言手肘,他黑色衬衫衬衫向上挽起,堆叠出褶皱,端着托盘的手指兼具力量与美感。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总之是不怎么抗拒了,乖顺地从托盘上端起尚且冒着热气的牛奶红豆沙。
沈席言不会做饭,更没地方需要沈二少亲自下厨,也就会点简单的粥食,还只能说是一般般。
牛奶红豆沙刚从锅里下来,放置了三五分钟,依旧热。谢羡予拿着勺子吃得小心缓慢,活像是在咽药,但沈席言挺知足,毕竟吃了,吃了就行。
他与谢羡予相识多年,见过谢羡予小时候比现在吃饭还费劲的模样。
有了对比自然可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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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病or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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