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动上锦的盛大婚礼,结束于宾客的曲意逢迎,一件荒唐事尘埃落定,百姓惋惜嫁给太监的娘子却又无法抗拒欣喜那太监赏的喜钱。
侯府长舒一口气却也不得不提心吊胆,他们心中最好的结果,便是替嫁女死于非命,死在皇权司中,所以他们不担心林南初的处境,不担心皇权司会如何狠毒蛮横。
唯一担心,便是那替嫁女说出真相,计划溃于蚁穴。
而主人公林南初,却在新婚之夜,在被称为炼狱的皇权司后花园中,吃了她半个月来第一顿饱饭。
外人眼中危机四伏的温府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林南初美餐一顿心满意足,一摸肚子,华丽的婚服手感把她拉回现实,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
“哎呦,差点忘了我已经成亲了。”
侯府千算万算,算漏了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未曾预料到温璃是个不要脸的,对于小皇帝荒唐的圣旨竟无丝毫反抗之意。
第二件,便是林南初的性子,在侯府一副任人左右、迫于制裁不得不遵从侯府的委屈样子,指望她畏惧皇权司,因惧而死,结果心大到开始垂涎起了温阎王的美色。
另一边的秋云和月莹在羽姝的注视下勉强进食,没多久便灰溜溜地回到院子,过了好半天才见林南初悠哉悠哉地推开屋门走进来。
二人赶忙迎了上去,不停打量着林南初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瞧见门外送行的司卫,一堆想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林南初倒是十分自如,“多谢两位小哥带路,天色已晚快些回去休息吧。”
司卫恭敬行礼,“是夫人。”
屋里的秋云月莹四目相对,本来就糊涂的脑子更混乱了。
等到司卫离去,屋门一关,拉着林南初一股脑倒了出来。
“娘子以前莫不是认识温掌印?”月莹实在不解温璃的态度,更不解司卫们的态度。
“我就是西城杀猪的怎么会认识温璃。”林南初自顾自在梳妆台前拆着头上的零零碎碎。
秋云上前小声提醒,“娘子!切莫再说这些话,莫要忘了你是侯府娘子。”
月莹则顾不上这些,不停地追问,“若是不认得,为何温阎王对你如此客气,丝毫不介意你的冒犯,就连皇权司那些人都对你言听计从的!”
事关性命,她们也没有办法,侯夫人把这掉脑袋的大事砸在她们头上,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若是真如侯府的设想,这替身死在皇权司,那她们便是真的要入轮回了。
替身林南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愣愣地起身,“既然如此!不就能让他们帮我去救阿爹阿娘了?”
说着还真要冲出去找人,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说笑。
她把月莹和秋云吓了个半死,规矩什么的全然抛之脑后,“你疯了吗?!皇权司的人本就阴晴不定,此事若是暴露,等不到侯府被连累,你我三人先一步人头落地,你阿爹阿娘又如何成活?”
连稍微冷静些的秋云也忍不住质问,“娘子!眼前的局势你当真看不明吗?”
林南初委屈地拽着衣摆,“我只是想救阿爹阿娘。”
“总要先活下来啊!”月莹说,“温阎王笑两下是不会变成温菩萨的!”
林南初只好再次坐回去,“若是我的身份暴露,不仅会连累侯府,还会连累你们对吧。”
“是啊娘子。”
林南初又说:“嫁入皇权司已然无法改变,除非死亡,但我要是死了,皇权司也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月莹以为林南初终于弄明白了眼前的局势,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林南初语气一变,突然严肃起来。
“也就是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可用在你我三人身上。”
月莹和秋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个道理突然从林南初嘴里说出来,好像变了味道。
一阵寒风吹过,眼前的林南初笑着从头上取下发钗,拿在手里把玩,“我只想救出阿爹阿娘,两位姐姐既明白此礼理,日后还要多多关照。”
“娘子这是何意?”秋云问道。
林南初把手里的钗子一放,起身握着两个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没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进了皇权司,侯府的手便伸不进来了,唯一的关联便是你俩,可若是让温阎王得知二位姐姐还心系侯府,姐姐们会如何?”
秋云倒吸一口凉气,林南初的语气像极了夏妙菡,一时间竟真恍惚起来,这张和侯府大娘子同样的脸当真是替身?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林南初的意思很明确,如今能左右生死的不再是侯府和夏妙菡,而是皇权司和林南初。
秋云率先表态,“入了皇权司,我们便是娘子的人,还望娘子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林南初又看向月莹。
月莹叹了一口气,“已然如此,这掉脑袋的大事,娘子和我们一样,不过是被摆布的棋子,我们的命在那些人眼里便是随意践踏之物!”
林南初点了点头,“你我三人同命相连,今后在皇权司相依为命,那侯府是指望不上了,拿我阿爹阿娘的性命威胁我,让我替木北惜吃这苦,不如把这苦变成甜,打侯府的脸!”
前脚三人刚要豪言壮志地奋起反击,后脚林南初话风一拐,不知道又吹到了什么地方。
月莹皱着眉,“娘子说得我又听不懂了。”
“你们不觉得温璃貌若天仙,很好看吗?”林南初花痴地模样绝非玩笑,她是真的觉得温璃美若天仙。
她俩哪敢抬头看啊,听到温阎王的大名都吓得一身冷汗,长了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人美心善,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月莹想死的心都有了,是谁方才警告她们站好队的,和把温阎王当温菩萨的人“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替身绝对不是心大那么简单,她少根筋吧!
二人无奈叹息,眼下也只能如此,伺候完林南初入睡,她俩也去休息了。
大抵因为温璃的太监身份,新婚之夜新娘子独自入眠,竟无人觉得异样,就连月莹和秋云都忘记了坊间对温璃夜夜笙歌的传言。
就因为身体上的缺失,太监往往比常人扭曲,也有的是法子取乐或奉承。
只是在皇权司里,没人敢这么想温璃。
次日,无人催促的林南初伴着窗外的虫鸣鸟叫缓缓舒醒,阳光洒进屋内向她请安,温府也得了片刻的岁月静好。
而另一边,饶是温璃这般万人之上,也逃不过早起上朝。
好在今日,有得是热闹可看。
朝堂之上,文武权臣分列两侧,小皇帝梁桉坐在龙椅之上,气势全然不如位于众臣前列的两人。
小皇帝瞧着皇叔慧王眼底的怒气,想必还是在意昨日的婚事,如今身后的椅子空了,堂上只他一人,若是慧王又拿此事说教,他可处理不来。
左右想了想,说出了他五年间最熟练的一句话,“众位爱卿,若无他事退朝便可。”
“陛下!臣有一言!”
不等小皇帝话音落完,堂下早有人迫不及待,踩着小皇帝的尾音拔着就是一身。
温璃眉头皱了一下,微微侧头看向慧王,慧王感受到视线,瞪了回去。
二人眼神交汇之时,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臣要状告皇权司掌印温璃,扰乱生计,铺张浪费,视朝堂纲纪如无物!”
还是没有躲过,小皇帝看向温璃,想看看他的态度,温璃满脸不屑,等了半天才等来这么个不痛不痒的罪名。
小皇帝没办法只好提着嗓子,“细细说来。”
“皇权司掌印温璃以权谋私,昨日之事声势之大,引得百姓纷纷上前围观,更是肆意散发钱财,让百姓争抢以满足他的虚荣,不计其数的百姓被踩踏受伤更有甚者趁乱抢夺他人财物,不少店铺因此失窃损毁,望陛下严惩温璃!”
陈旸声如洪钟,底气十足,生怕有人听不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就差拿着刻刀一笔一划刻温璃脑门上。
温璃收回看向慧王的眼神,笑着走向陈旸,声音轻柔语气更是带着些许的委屈,“陈将军,此话何意啊?”
见温璃靠近,陈旸忍着嫌弃躲避其视线,身为武将的陈旸最看不惯的,就是温璃那副谄媚的样子,这也就是知道温璃是个太监,若是寻常男子也如他这般狐媚,陈旸早就一枪送其去见真阎王。
“温掌印何需装疯卖傻,不是向来敢做敢当吗?”
温璃眼前一亮,“我竟不知,陈将军如此关心我,看来,我也要参将军一个....玩忽职守。”
“你胡说什么!”
“户部侍郎王顷之昨夜自缢于家中,陈将军可知啊?”
温璃的声音不如陈旸响亮,轻飘飘地传入所有人耳中,却如同重石砸入湖滩,瞬间激起波澜。
大臣议论纷纷,眼前已无人在意陈旸方才说所之事。
从温璃嘴里说出的“自缢”,背后之意,堂下众人心知肚明。
昨日的婚事不仅吸引了围观百姓,更是吸走了慧王等人的视线。
“自缢?这难道不是皇权司的手笔吗?”陈旸不管断案,但温璃说他玩忽职守,不就是怪罪他们巡卫不严,“温大人想要杀人,又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
“在理在理。”温璃说,“可将军莫要冤枉我啊,王顷之当真是自缢,只不过我们皇权司好心帮其整理家当,又委托我,将认罪书呈于陛下,并附带名单账册,王大人临死前觉悟之高天地可鉴,你我共勉啊。”
“你!”
“温大人。”慧王迈步走出,“王顷之一事,温大人是想独裁专断吗?”
“慧王殿下,皇权司办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我自会禀明圣上,殿下莫要插手才是。”
慧王还想要再开口,温璃瞟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小皇帝,几个人说来说去,可算是想起来上面还坐着一位。
“陛下,想必已无他事,快些退朝,臣有要事禀明。”
“温....”
慧王拧着眉呵声制止,还没等说完,小皇帝慌里慌张地来了一句,“那就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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