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告别了孟婆，失了魂似的同手同脚往外走，不小心撞歪了一排正在飘向奈何桥的鬼。
秦默他……不怪之前跑了那么多搭档，任谁知道了都会腿软吧。的亏刚才演技好，没有在孟婆姐姐那里腿软到跪下。
白安看了下左右没有人，伸出颤抖的手扶着墙平复一下心情。
秦默回了趟家，在家里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找个帮手。去而复返没找到白安，拦了个看守的问了一下，被告知白安往这里走了，这里有几个岔路口，秦默只好在这里等。远远的就看到白安失魂落魄得像个鬼一样地游荡过来，“白安。”
白安满脑子都是：我不怕他我不怕他，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可怕！他不可怕！
他自我洗脑太专注了，以至于根本没听见有人喊他，甚至嘴上还在念念有词。
隔着老远秦默就看出他不正常，难道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地府越往里走，凶邪的东西就越多。秦默微微皱眉，向白安走来。
白安自觉做好了心理建设，一睁眼就看到秦默踩着雾气出现在自己面前，活像恐怖片的终极恶鬼出场，战力秒杀全场的那种。
“啊！”一切信心土崩瓦解，他尖叫着转身，躲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
秦默：？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秦默，慢慢走上前生怕吓到白安。他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隔着一点距离问：“白安，我是秦默。”
听到这句话，白安又把自己往里缩了缩。就是因为你是秦默才可怕啊。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秦默只好往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
在秦默小心翼翼的询问下白安找回了一点理智，秦默他就算是……又怎么样，那不都是过去式了。而且他都没法力又打不过我。但白安还是忍不住发颤，说话都忍不住打抖。
“没……就是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这可是实话。任务结束秦默从来都是转身就走了，哪里会等人。
秦默看了眼他来的方向，这条路通往的不是审判司，而是十八层地狱，又或者地狱出去后的奈何桥……秦默收回视线，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
自己去而复返是为了让白安帮忙。秦默深知自己不是很招小朋友喜欢，甚至很多成年人都有点怕自己，单独去做任务的话很可能把事情搞糟。而白安有着能够跟任何人都迅速熟络的能力，如果白安能够跟自己一起去的话秦默决定将这份任务的工资给白安。但现在看来……他还能不能跟自己做搭档还不好说……
在空白的沉默里，白安突然愧疚起来，明明是自己胆小，却要怪秦默的出现吓自己一跳。他从石头后走出来，控制住颤抖问：“你这是在等我？”
秦默不善于委婉的表达，更不善于说谎。“我接到一个任务，我觉得自己可能难以完成，想问问你有没有空一起，工资算你的。”
这样的对话是白安没有想到的……
“有这么难？”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什么任务秦默都没办法解决？他不应该是挥一挥手地府抖三抖吗？不对他现在没有法力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黑无常而已，还被分到跟我一个组。
秦默坦白道：“嗯。对方是个小朋友。”
“小孩啊……行啊，那不是手拿把掐。”白安不解，收个小孩的魂很难吗？难道秦默这是在示弱？？？
秦默不知道白安在想什么，但他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这次跟之前的任务不太一样……”
难道是什么厉鬼？什么被诅咒的小孩？什么古堡里的双胞胎？白安其实很怕鬼的，这三个月里他强迫自己不害怕，毕竟穷跟鬼那还是穷更可怕一点……
秦默见他状态又不对了，但话已至此还是要说完。“这个任务的工资我可以划给你。我之前立下一个规矩，有人花巨额资金许愿，在不违背天地法则、因果轮回的合理情况下，要保证任务的完成率在50%。那孩子的父母在他上一世去世后，许下了一个愿望……”
做有钱人家的小孩就是好啊……白安不由得感叹道，下辈子还能感受到父爱母爱……等等……这好像不是重点！白安看向秦默，瞳孔不自觉放大。他说……这是他立下的规矩！！！
孟婆说过的话立刻在脑海里重现——
“就怕我敢说，你不敢听。”孟婆如是说。
白安拍拍胸脯说：“我既然来了就是带着刨根问底的精神来的！凭什么这么多黑无常，只有他秦默被尊称为八爷！而且别的组都是听白无常的，凭什么我跟他就反过来了！我不服！”
“因为他在成为黑无常之前，是地府的创建者，也就是上一任的阎罗王，任期四千年。”
“你所看到的忘川、奈何桥还有这无尽的彼岸花，黄泉路、十八层地狱、十阎罗殿、审判司等等，这地府的一切皆由他所创造……”
白安又开始不自觉打颤了。这是一种本能的畏惧，对生死、对神明的敬仰。
但是……三个月前是秦默救了自己。
当时白安在雪地里冻得浑身僵硬，破破烂烂的衣服根本没法御寒，风无孔不入。他摔倒在大街上仰面朝天正对着路灯，甚至没有力气伸手挡住那刺眼的光线。
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体温了，甚至没有一丝力气用来发抖，眼皮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轻……
“天寒地冻的怎么在这里睡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个声音温厚低沉，让白安重新睁开了眼。
是秦默带我走出了那个雪夜。让我以一个活人的状态成为了地府的一员，没有死，还有了一点点法力，还给我发工资。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怕冷了……
秦默见他没反应，纠结了一会是要继续说，还是直接问他还要不要跟自己做搭档。
他正准备开口，却被白安抢先一步：“好的，我明天跟你一起去。你说的啊工资给我。”
秦默：“……嗯，工资归你。”秦默站在自己创建的地盘上，第一次有了无力感……白安真的没有被鬼上身吗？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了？”秦默试探性地问。
白安一手抱胸，一手支撑住下巴，问道：“那小孩是活的吧？”
“是。”
“那小孩不是妖魔鬼怪吧？”
“住在医院，还剩三天的寿命，应该不是。”
“他父母许的什么愿？”
“希望他健康快乐。”
白安点点头。“可是他只有三天可活了。”
秦默平静地说：“所以我们要在三天的时间里给他创造快乐。”
白安再次点头。
秦默觉得自己的搭档现在有点不太正常。他比较担心对方这样能不能陪自己顺利完任务。于是秦默开门见山地问：“你去见过孟婆了？”
“对。”白安回答得很干脆。
“知道我是谁了？”
“嗯哼。”白安的表情还有点得意。
“不打算换组？”秦默没懂他这沾沾自喜的兴奋劲来自于哪里。他果然不正常。
白安摊开双手反问秦默：“为什么要换组？别人换了我就要换吗？我又不是别人，别太小瞧我好吧。”
“你确实不是一般人，没有人会在零下十度的天气睡在大街上。”
“喂喂喂！前半句我同意，后半句那是情有可原好吧。”说完白安就迈开腿往外走了。
“那你为什么要睡在大街上？”秦默不紧不慢地跟上。
白安：“我说过了，我不想说，你能不能不要问了……我不是精神病也不是在搞抽象艺术……”
-
七点，沈清被邻居家的鸡叫声吵醒。他拉开窗帘光线刺眼，路灯已经熄灭了。
坏了的路灯上报了很多次，一直没人来管，他只好跟他们要了路灯电闸的钥匙，买了适配的灯泡来换。
这个点莫凌还在呼呼大睡，房间里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沈清昨天出门前就借了梯子。他搬着又重又长的梯子出门的时候，在路边闲聊的阿姨奶奶们见状蜂拥过来帮忙搬梯子。
沈清不敢撒手制止她们，劝道：“徐奶奶、兰姐、朵儿她婶婶，你们小心点。不用帮忙的
“小清啊你这是要去干嘛？”徐奶奶年纪大，但是步子却一点不慢。
兰姐说：“徐奶奶这路上的灯不是坏了一盏，沈清啊这是要修灯呢。”
“这路灯是坏了好久哩，有天我孙孙回家看不清路还摔了一跤，哭着回家的。”徐奶奶有着说话要看人的习惯，她走在最前面，还要回头看。
“沈老板这不是要修灯了，今儿个啊就能看清路了。”朵儿她婶走在徐奶奶后头，提醒她：“您啊当心看路，别在白天摔喽。”
沈清根本找不到话口让她们不用帮忙了。
兰姐托着梯子的尾巴，问：“这修灯是不是要关电闸啊。我等下去找办事处要去。”
沈清说：“我昨天已经拿到了。”
“嗷。那灯泡呢？”
沈清喘着气说：“在一楼的桌子上……还没拿呢。”这梯子确实很沉，没有人帮忙可能还真抬不过来。但不能让女士们花太多力气，沈清尽量往上抬。
然后，沈清听见兰姐中气十足地喊：“张小宝！”
兰姐家窗子被迅速打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 “哎！妈怎么了？”
兰姐头也不回，说：“快去你沈清哥哥家把灯泡拿来！”
“好嘞。”回应同样气势十足。
沈清没空擦额头上的汗，他看到那盏坏掉的路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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