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时候,恋恋不舍试图来个长篇大论式告别的鱼行迟接了通电话,鱼方乐瞄到备注是山顶洞人。
“……”有点主角受那味儿耶。
毕竟他俩走得偏欢喜冤家互怼那路线。
鱼行迟看好戏似的接完电话,把小论文咽回去,拍拍鱼方乐的头:“小鱼,受了委屈跟哥说,哥帮你揍他。”
这个“他”不言而喻,鱼方乐强颜欢笑点头。
然后看着鱼行迟乐呵呵的上车,嘴里说什么“让我去看看路痴迷哪了”。
幸灾乐祸的口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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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行迟见了弟弟心满意足走了,甚至还有乐子看。
鱼方乐就不太好了。
毕竟今天这饭吃的,那叫一个“大暴特暴”,暴露的暴。
沈北岭估计把他猜的差不多了。
所以回去那一路车里沉默到了极点。
进屋那刻鱼方乐不自觉放松僵了半天的身子,看向中岛台倒水的人:“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胃病犯了,”沈北岭垂眸放下水壶,漫不经心转身,“休息一天。”
鱼方乐站在客厅,薄削的身影再度僵硬,看着对方走过来,笑说:“是吗,那是要好好休息休息。”
等两人面对面了,鱼方乐就闭了嘴,等着审问。
他很少和人对视,所以只是盯着沈北岭高挺的鼻梁,余光里却看见一只拿着玻璃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抬上来,冰凉的杯口贴到唇边。
怔楞片刻,低下头喝水,手被眼神制止,不能动。
沈北岭微抬手腕,等人喝了两口嘴唇润了才放下。
鱼方乐低下了头就没抬起,一直盯着那只松松垮垮拿水杯的手,五根手指沿着杯口贴住,勾勒起手背筋骨,修长有力,却又似乎没怎么用力。
“很了解我?”
“……有一点。”
沈北岭不在意的点点头:“其他人呢,鱼行迟?林谐熙?”
林谐熙是主角受的名字,鱼方乐的准“嫂子”。
“也……一点。”鱼方乐左右衡量,道。
他听见沈北岭笑了下,很刻意的,玩味的。
沈北岭:“想待在这?”
鱼方乐:“……嗯。”
头上压上一只大手,温和轻柔,声音却是警告意味的冷意:“乖乖的,别捣乱。”
“……”
鱼方乐眼睫抖动,忽然有点委屈。
他在原世界可以说是孑然一身,与外界的联系不强,和这边其实没多大差别。
可到底不是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他连出门十米都会慌张,何况直接进了书里,哪怕自己读过无数遍,熟悉每一段剧情,可在活生生的社会,他无法清楚细节,更难以适应。
沈北岭是他最熟悉的角色,他知道对方喜欢听话的,而他又恰好合适,所以很容易制定策略,让他和这个世界达到一个平衡。
只要乖巧听话就好。
他喜欢这个契合可靠的人物,所以会把沈北岭当做半个支柱。
可是……
支柱依旧不信任他。
还是觉得他不够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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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北岭说完就转身上楼,没注意到身后黯然失色的人。
杯子随意放在桌面,旁边是一沓合作预案和筛选名单。
不过并没有获得书房主人的垂青。
沈北岭坐着愣了会神,这才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铃声没响多久,也可以说一秒接起。
“沈总。”
“和宏泽的那场竞标,找时机撤了,做的好看点。”握手机的指骨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双眼睛半阖时是最勾魂的,偏偏沈北岭总是太冷漠,最勾魂也成了凉薄,就和他在决策时的声音一般。
“还有2号项目的那批组件供应,把李氏淘了,换蓝昶,让他们把最新的样品拿出来统一二次检核,着重蓝昶和永旭,不论谁,一旦报错立马放弃。”
“明白,沈总。”
“嗯。”说完便准备挂断,那边又把他叫住。
“怎么了?”
助理公事公办地报告:“王副打了申请,说他那人手不够,想从网上招聘几位短期程序员,做完这两个季度。”
沈北岭捏了捏山根:“这种事你能处理,他还说什么了?”
“……王副说他希望再招一位代理人,或者总部出一个人和他交换,他……申请回到总部工作。”
“……”
最后冷酷无情的沈大总裁驳回这项申请,并让助理转告副总不要异想天开,兢兢业业干完这个季度。
-
婚礼在十一月上旬举行,距离现在只有两周。
鱼方乐对这类预告式来临事件很敏感,在真正到来前,会数次想象那个场合,然后把自己弄得紧张兮兮后找东西转移注意力,过一段时间再次预想,循环往复。
超心累。
可又没法控制。
鱼方乐偷偷叹了口气。
自几天前沈北岭那句警告后,沈北岭似乎放松了一点监视。
毕竟回来当晚就解开了那个手环,然后鱼方乐凭借自己的千辛万苦,其实就是卖乖撒娇,获得了一台笔电。
之前倒没什么,有部手机就可以躺一天。
但前几天鱼方乐逛财政新闻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会正好是沈北岭公司南方分部网招程序员的时间。
恰好是这次网招,因为是远程办公无法严密管控,所以被混进去的商业间谍钻了空子,顺着程序网偷到了一点机密。
沈北岭死过一次,当然是严格把关给人揪了出去,但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揪出了间谍却没揪出内鬼。
所以在收到消息当天还是飞去了分部,“鱼方乐”便是在此次看透了承诺带他走的鱼家人真正面目,只是把他当棋子。
希望破灭,“鱼方乐”连带和鱼行迟断绝了联系,开始更激进地和沈北岭抗争,每一次都带上血,但从未成功,最后郁郁寡欢,再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于某个冬日结束自己。
尽管现在是鱼方乐自己,并不会发生这一系列情节,可泄密这种事,如果能避免自然要避免。
所以他搞来了电脑,在网上报了名。
哪怕这样会使好不容易消除的一点怀疑再度回笼,他还是想做。
在监控底下干这种事,还挺刺激。
鱼方乐把敲完的代码上传到报名网,小小伸了个懒腰。
代码只是初选,明天会再进行一轮核查测试,需要报上真实姓名。
不论分部的经手人是否认识他,他报名的事是否会直接捅到沈北岭那,鱼方乐都敢笃定自己能够通过。
畅通无阻进去当然再好不过,但让沈北岭知道也不会怎样,他有能力,沈北岭也需要试探。
鱼方乐对这点判断还算有信心。
上次敲代码还是上次,好在半年的时间没有让他把手感全忘光,敲起来依然顺畅。
鱼方乐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弯着眼睛转向落地窗外。
然后看到了一大片浓黑的雨云。
鱼方乐嘴角的笑凝住。
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随即是轰隆隆的雷声,周遭的树木花草也开始摇曳。
“……”
鱼方乐甚至来不及思考,慌里慌张的跑上楼。
天杀的,燕市干了快一个月了为什么突然下暴雨啊?!
沈北岭PTSD还没好啊艹!
-
书房有大面的玻璃窗,以便无论在何时都能让光线充盈其中。
雷电自然也不例外。
天色骤然暗沉时沈北岭就注意到了,不过没当回事,亮光一闪而过后他也只是轻轻皱了下眉。
震天动地的雷声后,门外却传来一阵跑楼梯的脚步声。
急促过后又陷入安静,随即是轻不可察的靠近,接着门被敲响。
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门上。
“进。”
门咔嗒一声打开,露出鱼方乐小心翼翼的脑袋,眨巴的眼睛望过来。
鱼方乐问:“我可以过来吗?”
云门色窗帘被束在窗户侧边,昏暗的室外狂风席卷而过,呼啸的声音卷进了鱼方乐的话里,也卷进了沈北岭的回答中。
“过来。”
鱼方乐步履匆匆地来,这会走近却犹犹豫豫。
“怎么了?”沈北岭问。
鱼方乐望着他,斟酌开口。
“……我怕打雷。”可能意识到效果不够,声音陡然转低,可怜兮兮,“要下雨了。”
窗外闪光适时送来一阵雷鸣,鱼方乐立马配合的抖肩。
“要人陪?”沈北岭声音很稳,一直都是,从来无法借此听出任何情绪,“要抱吗?”
“……”
鱼方乐有一瞬间特别希望书房的灯能坏掉,这样就照不到他发红的脸和耳廓,热得不行,肯定红透了。
但他看见了沈北岭蹙起的眉心,对方后靠椅背,小臂搭在扶手上,随意的坐姿都是伪装。
掩藏着一点点加重的头疼。
鱼方乐放缓呼吸,抬手靠近,眼睛不敢抬起,嘴里却应了下来:“嗯……”
心里狂跳不止,手却稳稳当当扶上肩膀,麻意自大腿扩散,坐下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听不见谁的呼吸,只有自己的心跳。
坐稳时后腰压着一只手,像在扶他。
鱼方乐觉得耳朵已经烧起来了。
骤然响起的雨打玻璃声里,他缓缓趴下,收紧僵硬的手臂,眼睫一颤一颤,小声问:“这样可以吗?”
周遭安静了一瞬,只有雨水袭来的响动。
他知道不会被拒绝,但书面理论仍需实践认证。
沈北岭从他跨上来就没怎么动,气息始终稳定,问完片刻才松懈几分,靠在他肩膀的下巴渐渐有了力道。
“可以。”
很平静的一句。
鱼方乐抱上了就没敢乱动,沈北岭双手环住他再度调整坐姿时也没敢动。
等沈北岭带着他往桌子那滑近时,他忽然想到刚才的电脑并不是暗着。
“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不会。”
噢。
真厉害,犯病呢,还能工作。
鱼方乐低了低头,盯着椅背上纹路,拇指摸索着按在某位大忙人的太阳穴,用力揉着。
用处不比按手和吃药大,但聊胜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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