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醉酒——夜话

——养心殿

皇帝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出了长春宫,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后,自它下午发现皇后和纯妃的秘密后这心就开始躁动了,不想时隔多年,他猝不及防地得知了当年被璎珞掩藏的真相。

今日他踢开门,看到纯妃手里的艾卷就都知道了,所以他给皇后留了脸面,就当他什么也没看到。

可若世事都能被轻易遗忘,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苦痛了,永琏是雍正八年出生,乾隆三年十月病逝的,现在是乾隆七年的六月间,他历经二世,才堪堪了解皇后心里的苦。

皇帝从长春宫到养心殿一路走的很快,李玉跟在后面不敢说话,但他从皇帝一连串的操作中也拼凑出了真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帝王的难过,只能默默地跟着。

进养心殿时,迎面就撞上了从围房出来的璎珞,李玉就悄悄对璎珞说,“进来伺候。”

皇帝走的快,没注意到李玉的小动作,自顾自的往体顺堂走去,进门就喊“李玉,拿酒来。”,不成想刚撞上给皇帝整理完床抱着被褥出来的琬珠。

皇帝本就心情烦躁,直接就冷声说“没规矩的东西”,琬珠一听,立马跪下,想求皇帝开恩,本来皇帝还想继续说,璎珞直接对着琬珠说:“还不下去”,李玉给使了个眼色,琬珠立马悄悄地退下了,走前感激地瞧了眼璎珞。

李玉刚想对皇上说夜里饮酒伤身,璎珞就已经柔声安慰皇上:“虽是夏日,夜里还是寒凉的,奴才给您烫壶热酒,喝到胃里也熨帖些。”

李玉自然心领神会,退出来去给皇帝烫热酒,璎珞则引着皇帝坐到了外间,给皇上倒了杯热茶,又叫德胜吩咐小厨房做点下酒的小菜侍弄上来。

零零散散摆了一桌子,璎珞给皇上端了一盘饽饽,想着皇上先垫一垫肚子再饮酒,既是璎珞安排的,皇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从善如流,照单全收。

外间有璎珞伺候,李玉悄悄退了出去,吩咐德胜关门,璎珞伺候皇上用膳,不成想,转眼间,房里伺候皇上的,就剩她一个了,皇帝见李玉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想着少个人清静些。

又因为是璎珞伺候,想着和璎珞说会话好松快会儿,于是对着璎珞说,“陪朕说说话。”

璎珞乖巧的道了声“是。”

皇帝看着璎珞那恭敬的样子,显然不像是能说话的样子,“坐下说话,亲近些。”

璎珞不敢和皇帝同坐,自己寻了个小杌子坐在皇帝下首,皇帝看着她的动作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皇帝闷了一口酒,低着头说“你那么聪明,肯定也知道最近的事,朕不相信皇后会和纯妃有瓜葛,但又想知道皇后的秘密。去了长春宫,看见纯妃在给皇后艾炙,那场面,朕也不能再多说什么,省得再刺激到皇后,就从长春宫回来了,一个下午借着批折子才能喘口气。”

皇帝望向窗外,顿了顿又接着说“纯妃来养心殿请罪,说皇后是因为生了永琏后伤了身子,作下寒症,今年开始发作起来,疼起来彻夜难眠。皇后不敢声张,私下拜托她艾炙。”

“璎珞,你说,朕这个做丈夫的是不是不称职,才叫自己的结发妻子不信任。”

皇帝不想说了,只是一口一口地闷着酒,不多时,璎珞站了起来,一只手盖在了皇帝拿酒杯的手上,出声劝皇帝:“皇上,御酒急饮也伤身,奴才求您,别喝了。”接着,从皇帝手中拿走了酒杯,

“皇后娘娘,想来也是有苦衷的,寻常妇人都会自苦,娘娘是天子之妻,身份本来与常人不同,面对的压力也不同,皇上是男子,就算再贴心,也得娘娘自己想得开啊。”

“皇上现在越是待娘娘好,越说自己不在意,只怕娘娘越是会难以自处,她只会想着无法报答皇上的深情厚谊。”

皇帝听璎珞一番解释,心里畅快了些,越发觉得把璎珞要到御前是最正确的,要是以璎珞的性格,日久天长的相处下来,只会越来越心疼皇后,会觉得朕待皇后不好,可天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在永琮死后吐露心声,他也不知道一开始认识的福晋就是带着面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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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夏日里蝉鸣阵阵,显得室外格外幽静,而屋里,只余两人,在烛光下,有带着些许暧昧,皇帝刚才喝了不少酒,现下里,酒劲儿上涌,只觉人有些燥热难耐,刚刚又被璎珞如解语花似的一番安慰,脑袋有点迷糊了。

不知怎的,可能是酒意上头,皇上一把搂住璎珞的腰,抬头看了一下是璎珞,又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抱着璎珞。

皇帝不说话,也只是单纯的抱着璎珞,就已经让璎珞不知所措,璎珞想着脱离皇帝的怀抱,一个劲儿的拉着皇帝的手,,皇帝可能是醉的狠了,又使劲抱了抱,口中嘟囔着:“让朕抱抱,一会儿就好。”

璎珞被皇帝这一句话吓得更不敢动弹了,她只是想找出姐姐死亡的真相,给姐姐报仇,来御前也是为了找证据,她还想着,等将来二十五岁出宫,去福建吃荔枝呢,可没想着飞上枝头啊。

皇帝抱着璎珞,脑子更糊涂了,越说越令璎珞心惊,“朕给你换个身份,永寿宫都给你挑好了。”

璎珞本来以为皇帝只是醉了,抱一下又有何妨,她怎么会跟一个醉鬼计较,但这话,换个身份,这宫里的女人能换什么身份,他难不成想纳了她?她也没干什么让他误会的啊。

璎珞使劲推开皇帝,然后顺势跪倒,头贴在手背上,身子压得低低的,对着皇帝就说:“奴才人微福薄,不敢高攀。”

皇帝本就醉了,听到这句“人微福薄,不敢高攀”以为回到了上一世她第一次拒绝他的时候,脱口而出:“傅恒就这么好,让你如此拒绝朕,你信不信朕摘了你的脑袋。”

璎珞跪在地上突然有点懵,她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说到了傅恒身上,她就没见过傅恒几面,能跟傅恒扯上什么关系。

莫不是,皇上认错人了,把她当成了别人?也是,皇上说他看上了个宫女,只想等人姑娘自己同意,想必这宫女身份不一般,难不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看上了傅恒大人,所以那姑娘才拒绝皇上的?

其实皇帝在说出傅恒后突然清醒了,这不是上一世,看着魏璎珞的模样,好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于是只能对着璎珞说,“朕醉了,说话有些胡言乱语的,你出去吧,叫李玉进来伺候!”

璎珞被打断了思绪,一脸疑惑地出去了,出了外间,才发现,门是关着的,璎珞推开门,看见外面一直站着的有点昏昏欲睡的李玉,拍了拍李玉,接着说“李公公,皇上叫你进去伺候。”

李玉一下子清醒了,揉了揉眼睛,上下一扫视,衣服都干干净净的,就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不行,他得问问,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姑娘怎么出来了?”

璎珞更奇怪了,皇上醉了说胡话就罢了,怎么李公公也醉了?于是对着李玉说“我肯定要出来啊,皇上醉的厉害,点名了要公公伺候。”

李玉是恨铁不成钢,这机会多难得,璎珞姑娘真是脑袋上缺了根弦,这要是换了别人,趁着皇上醉酒,这会子估计就该侍寝了,明早就能准备挪宫了,她倒好,真以为只是伺候皇上用膳喝酒呢。

得,这残局还得我来收拾,李玉抬脚走进门,吩咐德胜去收拾桌子,自己则是给皇帝更衣,伺候皇帝沐浴,正要给皇帝脱中衣时,李玉有点憋不住了,悄么声的问了句:“皇上怎么放璎珞姑娘出来了,奴才都安排好了!”

皇帝顿时就气了,发火道“你把朕当什么人啦,你是觉得朕从皇后宫里出来心情太好?”

“出去,朕自己收拾!”

末了,又补了句“自己去慎刑司领鞭子。”

“下次再自作聪明,朕决不轻饶。”

——养心殿围房

璎珞从体顺堂出来,就准备回屋歇了,还没进门,就听到吉祥好像是和谁在说话,璎珞推开门,就看到琬珠也在,正和吉祥说着话呢,琬珠看到璎珞回来了,立马行了个蹲礼,璎珞想去拉琬珠起来,“你我平级,行这般大礼干什么?”

“今日还要谢璎珞姑娘了。”说完才站起身来,握着璎珞的手,说“姑娘不知道,御前规矩严,别说撞皇上身上,就是茶端不稳不小心撒皇上身上了,那也是没规矩。”

璎珞不明白,皇帝待她温和,得闲时还会与她斗嘴,自来了御前,也没受过任何磋磨,但也能时常看到又有小太监因错被罚,但没见过皇上罚过其他宫女,就以为皇帝就是御下宽严相济的性子。

就对着琬珠说道:“可皇上还是很好相处的。待人不严苛的。”

琬珠笑着对璎珞说:“我怎么着都比你早来御前两年,听先前走的琬琦姐姐说,皇上自登基起,严守二十七个月孝期,不进后宫,御前有几个有想头的宫女,被皇上罚到辛者库去了,李公公又裁撤了几个职位,等闲不让宫女进殿伺候,才刹住了风气。”

这其实是表面上的理由,深层次的其实是和弘皙逆案有关,想着先坏了皇帝的名声,再图举事。

但这些也不是宫女该知道的,所以璎珞理所当然的认可了琬珠等御前宫女给出的原因,无他,因为宫规也说过,宫女子自荐枕席是要杖毙的。

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琬珠不得已留在了璎珞这,但说实话,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又都同在御前,一个晚上,就可以说悄悄话了,琬珠对着璎珞说了她一开始不喜欢璎珞的原因。

因为名字起的误会,御前的宫女都是从斜玉边,以琬字打头起名的,但璎珞一来不用改名,琬珠就觉得御前的三个头等女子分出高低了自然不会对璎珞有什么好脸色。

璎珞又因为不在宫女所住,自然不知道御前女子们心中的小九九,平常对所有姑娘也都是和颜悦色,不曾有过打压,处事极为公正,琬珠才觉得是自己错怪璎珞了。

但因为一直没能有机会和璎珞说些体己话话,彼此的关系也就不远不近,因为这次璎珞的帮助,又留在这里趁机说开了,关系自然也就更好了。

一个晚上,足够了解一个人了。

璎珞觉得琬珠是个聪明知进退,有恩必报的姑娘,同时也是为了姐姐,璎宁这种事问小太监们自然得不到答案,但是问御前的宫女可就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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