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的清晨，寒风裹着雪沫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在割。陆星辞站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下，哈着白气往远处望——今天爸爸要回来，昨晚妈妈特意让他和陆知珩早点去车站接，还反复叮嘱“见到你爸别乱说话，好好的年别添堵”。
“别冻着了，把围巾再绕一圈。”陆知珩伸手帮他把围巾又裹了一圈，指尖碰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又赶紧缩回来，“还有半小时车才到，我们去旁边的便利店等吧。”
陆星辞点点头，跟着他往便利店走。玻璃门上的“福”字贴得歪歪扭扭，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却没驱散他心里的紧张。自从上次跟妈妈坦白后，家里的气氛虽然缓和了些，可妈妈始终没松口同意他们的事，只是反复强调“先瞒着你爸，等他过完年走了再说”。现在爸爸要回来，他总觉得心里像悬了块石头，怕哪句话没说对，就把事情捅破了。
便利店的热饮机冒着热气，陆知珩买了两杯热可可，递给他一杯：“别想太多，我爸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我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陆星辞知道，爸爸看着温和，其实比妈妈更固执。小时候他和邻居家的孩子打架，爸爸没问缘由就先罚他站了两个小时，还说“不管谁错，先动手就不对”。要是让爸爸知道他和陆知珩的事，恐怕不是罚站这么简单。
两人在便利店等了二十多分钟，估摸着车快到了，才往车站走。刚走到出站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爸爸穿着一件旧的黑色羽绒服，肩上扛着一个大行李袋，手里还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头发上落了层雪，看起来比视频里瘦了些。
“爸！”陆星辞赶紧跑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蛇皮袋。
“哎，星辞，知珩！”爸爸看到他们，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把手里的袋子往他怀里塞了塞，“这里面是给你们买的糖糕和坚果，你妈说你爱吃这个。”他又拍了拍陆知珩的肩膀，“知珩，又长高了，比我都高了。”
陆知珩笑了笑，接过爸爸肩上的行李袋：“爸，一路累了吧？我们打车回家。”
“不累不累，坐高铁快得很。”爸爸跟着他们往打车点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跟你们说，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你们妈爱吃的葡萄干，她以前总说超市卖的不甜……”
听着爸爸絮絮叨叨的话，陆星辞心里的紧张消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瞟了陆知珩一眼——对方也在看他，眼神里满是安抚，像是在说“别担心，有我在”。
回到家，妈妈早就做好了饭，桌上摆着爸爸爱吃的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爸爸放下行李，洗了把手就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笑着说：“还是你妈做的好吃，外面餐馆的都没这个味。”
妈妈笑了笑，往他碗里夹了块青菜：“快吃吧，一路饿了。”她又看了陆星辞和陆知珩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提醒。
饭桌上，爸爸问了他们学习的事，又说了些在外打工的趣事，气氛还算融洽。陆星辞和陆知珩都小心翼翼地回答，尽量不提到敏感的话题。可陆星辞总觉得，爸爸看他和陆知珩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像是在观察什么。
吃完晚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在厨房洗碗。陆星辞和陆知珩想帮忙，却被妈妈推了出来：“你们陪你爸看电视，我一个人就行。”
两人坐在沙发上，陪着爸爸看电视。电视里放的是一部抗战剧，爸爸看得很入迷，偶尔会点评几句。陆星辞没心思看，心里总想着要是爸爸知道了他和陆知珩的事，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这时，爸爸突然开口：“知珩，你跟我来一下房间，我有话跟你说。”
陆知珩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他看了陆星辞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却还是跟着爸爸走进了房间。
陆星辞心里瞬间紧张起来，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衣角，耳朵紧紧贴着门板，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房间里的声音很小，他只能听到爸爸偶尔提高的声音，却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过了大概十分钟，房间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像是有人拍了桌子。陆星辞心里一紧，赶紧推开门跑了进去——爸爸站在房间里，脸色铁青，手指着陆知珩，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我和你妈吗？对得起星辞吗？”
陆知珩站在那里，低着头，脸色苍白，却还是坚定地说：“爸，我和星辞是真心相爱的，我们没有对不起谁。”
“真心相爱？”爸爸气得笑了，伸手就要打陆知珩，“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这叫□□！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会怎么说星辞？你这是要毁了他！”
“爸，您别打哥！”陆星辞赶紧跑过去，挡在陆知珩面前，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是我的错，是我先喜欢上哥的，跟他没关系，您要打就打我吧！”
“你还护着他？”爸爸看着陆星辞，眼神里满是失望，“星辞，你怎么也这么不懂事？他是你哥，你怎么能对他有这种心思？你让我和你妈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妈妈听到声音，也赶紧跑了进来，看到房间里的情景，赶紧拉住爸爸：“孩子他爸，你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
“好好说？”爸爸甩开妈妈的手，气得浑身发抖，“这种事怎么好好说？他们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了，你还护着他们？我在外边辛辛苦苦打工，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可他们倒好，竟然……竟然做出这种事！”
妈妈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拉着爸爸的胳膊，哽咽着说：“孩子他爸，我知道你生气，可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我们慢慢教他们，会好的……”
“一时糊涂？”爸爸看着陆知珩和陆星辞，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失望，“这种事能是一时糊涂吗？他们这是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家！知珩，我告诉你，你明天就跟我回老家，以后别再跟星辞见面了！”
“我不回去！”陆知珩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爸，我不会跟星辞分开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管您怎么反对，我都不会跟他分开。”
“你还敢顶嘴？”爸爸气得又要打陆知珩，妈妈赶紧拉住他，哭着说：“孩子他爸，你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陆星辞看着爸爸愤怒的样子，看着妈妈哭泣的样子，看着陆知珩坚定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和无助。他知道，是他和陆知珩的事，让这个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爸爸这么生气，让妈妈这么难过。
“爸，我求求您，别让哥回老家，别让我们分开。”陆星辞跪在地上，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们会好好读书，好好孝顺您和妈，我们会用行动证明，我们的选择没有错，求求您，成全我们吧！”
爸爸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星辞，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心里的怒火消了些，却还是很失望：“星辞，你起来，别跪着。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商量，知珩必须跟我回老家，你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
“爸！”陆知珩也跪了下来，看着爸爸，眼神里满是恳求，“我知道您不能接受我们的事，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不能分开。您要是实在不同意，我们可以搬出去住，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不会给您和妈添麻烦，只求您别让我们分开。”
“搬出去住？”爸爸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愤怒，“你们以为搬出去住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们这是在逃避，是在自欺欺人！我告诉你们，只要我还在这个家一天，你们就别想在一起！”
妈妈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看着愤怒的爸爸，心里满是心疼和无奈。她知道，爸爸的脾气很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可她也知道，陆知珩和陆星辞是真心相爱的，要是强行把他们分开，只会让他们更痛苦。
“孩子他爸，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妈妈拉着爸爸的手，哽咽着说，“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不能这么狠心把他们分开。我们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慢慢想清楚，好不好？说不定过段时间，他们就想通了。”
爸爸看着妈妈哭泣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又消了些。他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好，我可以给他们时间，但是这段时间，知珩必须跟我睡一个房间，不能再跟星辞单独相处。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还偷偷见面，我立马就把知珩带回老家，再也不让他回来。”
陆知珩和陆星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他们知道，爸爸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只能先答应爸爸，再慢慢想办法。
“谢谢爸。”陆知珩和陆星辞异口同声地说，慢慢站了起来。
爸爸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失望：“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会盯着你们的。要是你们敢不听话，后果你们自己知道。”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妈妈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你们也别怨你爸，他也是为了你们好。这段时间，你们就听你爸的话，别再惹他生气了，知道吗？”
陆知珩和陆星辞点点头，心里满是无奈和委屈。他们知道，爸爸是为了他们好，可他们也知道，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不可能因为爸爸的反对就分开。
晚上，陆星辞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爸爸愤怒的样子，想起妈妈哭泣的样子，想起陆知珩坚定的样子，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可他也知道，只要他和陆知珩一起努力，一起坚持，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难，一起走向幸福的未来。
而隔壁房间的陆知珩，也睡不着。他看着天花板，心里满是坚定。他知道，爸爸的反对只是暂时的，只要他和星辞一起努力，一起证明他们的感情，爸爸总有一天会接受他们的。他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保护星辞，不能让他受委屈，不能让他失望。
爸爸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他想起陆知珩和陆星辞跪在地上恳求的样子，想起他们坚定的眼神，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可他也知道，强行把他们分开，只会让他们更痛苦。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早日想清楚，早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
夜越来越深，整个家都沉浸在安静和压抑里。陆星辞、陆知珩、爸爸和妈妈，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怀着不同的心情，期待着明天的到来。他们都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困难和挑战，可他们也知道，只要这个家还在，只要彼此还在身边，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而这份藏在心底的秘密，这份小心翼翼的守护，也会在时光的流逝里，慢慢沉淀，慢慢等待着被理解和接受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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