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扬班级门口走开，自己班的班会还没结束，从后门溜进去未免太引人注目，孟哲索性到小卖部买了根雪糕，牛奶味的奶油在嘴里含着，总归没有柠檬茶清爽。自己的几个小弟在操场上打篮球，孟哲把雪糕棍扔进花坛旁边的垃圾桶，擦擦嘴走过去。
“哲哥好，” 见他来了，几个小弟停下打篮球，其中一个寸头说：“红毛说今晚请客吃海鲜喝啤酒，哲哥你去不去？”
红毛以一头咋咋唬唬的红发得名，上个月因为打完架休学回家，现在在家里开的烧烤店帮忙，名义上还是孟哲的狗腿。
今天晚上不用补课，孟哲琢磨着回家帮忙包饺子，头也不抬地说：“不去。”
孟哲一向不怎么参与这种活动，任由手下的小弟去玩，只要别闹出事就行。
寸头闻言点点头，刚准备掏出烟往上递，突然想起来孟哲一向讨厌烟味，又悻悻地把烟盒塞回口袋，说：“哲哥有什么吩咐吗。”
“别给我惹事就行，对了，上周职高说要来约架……”孟哲靠着篮球架正要往下说，操场那头发出一阵喧闹，他的注意力随之被吸引过去。
跑道上，四五个男生围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那女孩孟哲见过，应该是许扬他们班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显然话不投机，男生中为首的那人涨红了脸，连带着声音也大了起来。
“王越，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你吗。”
见孟哲看了那边一眼，手下的小弟立刻凑上来介绍：“男的，高三的何亮，上任老大的副手，留了一级所以现在还在学校，自己没啥本事，但欺软怕硬的事干了不少。”
“女的，高二的王越，哲哥你隔壁班的，长得漂亮又爱唱爱笑，高一文艺演出被王亮一眼看上，铁了心就要她当女朋友，但王越一直没同意，平常都躲着他走，看来今天算是把人堵住了。”
孟哲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说：“你消息倒是挺灵通。”
“我也就记得住这些八卦，”小弟笑嘻嘻地说：“不像哲哥您，打得了群架，背得了试题。”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像夸人的呢……孟哲挑了挑眉毛，他向来不爱凑热闹，但操场那边的声音实在太大，他索性双手插在口袋里远远看着那群人的动静。
“台上唱得那么欢，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为首的男生人高马大，应该就是何亮，横在王越面前说：“校服都洗褪色了也不换一套，怎么？勤俭持家啊？装什么小白花啊？”
孟哲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就这浅蓝与白色的配色，还能有褪色空间？
但王越显然被戳中了痛处，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想想……”何亮一脸轻蔑，故意拉长了音调：“三班的班花，该不会连件校服都买不起吧。”
“关你什么事，”王越怀里抱着校服，说：“我又没穿你的校服，你管得多！”
“噢……原来大小姐还想穿我的校服啊，”何亮故意曲解王越的意思，朝着王越步步紧逼：“行啊，给老子做女朋友，我保证你穿的衣服你那废物老爹这辈子都买不起。”
孟哲微微皱了下眉。
何亮一把夺过王越怀里的校服，抖开看向胸口的铭牌：“高三五班……原来这件都不是自己的，”何亮嗤笑一声：“你老爹没本事，自己的妈都跟人跑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呢。”
“我妈才没有！”王越气得直打哆嗦，“我爸生病了，我妈出去打工，不许你说我爸妈！”
“切，谁知道你妈是打工还是跟人跑了，”何亮把王越的校服往旁边一扔，说：“王越你不要不识好歹，老子我三番五次地找你，你也配？”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何亮扬扬手说：“没看老子忙着呢，别烦……”
他话还没说完，落在肩上的那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整条胳膊拧到身后，他也因为吃痛弯下了腰。
“谁找死？！” 何亮头上青筋直冒但又无法挣脱，他先前看见孟哲站在篮球场边，咬牙切齿道：“孟哲你不要多管闲事！”
抓着他胳膊的手没松劲儿，因此何亮只能看见一双鞋由远及近进入他的视野。孟哲捡起王越的校服拍了拍灰，这才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让我亲自动手，你也配？”
孟哲拿着校服走向王越，何亮带来的小弟面面相觑，每一个人敢动手，孟哲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将校服递给王越，前襟上的铭牌写着：高三五班，王柠。
“你姐姐？” 孟哲问。
“嗯，”王越的声音很轻，“她前年毕业了，我刚好穿她的校服。”
“妈的，孟哲你先找茬，别怪我不客气！”对面的男生终于挣脱了束缚，显然也急红了眼，挥着拳头就朝孟哲冲过去。
孟哲退了两步，拎起花坛旁边的垃圾桶扣在了那男生头上，压着他的脖子的手瞬间爆发力量，迫使人跪倒在地。
周围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垃圾散了一地，里面还有孟哲刚扔的那根雪糕棍。
孟哲在他套头的垃圾桶上补了一脚，说：“垃圾就待在垃圾该待的地方。”
王越道完谢前脚刚走，教导主任后脚闻讯赶来，垃圾散落一地，现场一片狼藉，何亮以胳膊扭伤为由溜去了医务室，孟哲则在帮保洁阿姨扫垃圾，剩下的人一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人证物证俱在，教导主任脸色一变。
“你们几个！学学人家孟哲，”教导主任痛心疾首：“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你们几个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他……”何亮的小弟们刚想说什么，低头扫地的孟哲开口道：“主任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教导主任：“看看，这才是三中学生应该有的风范！”
小弟们：“……”
好容易送走了教导主任，班会也算开完了，孟哲前脚迈进教室，就听见方圆的声音。
“哲哥哲哥？你刚去哪儿了，我还到处找你来着。” 方圆从前排跑过来：“哲哥，你选的哪条路线啊？”
“这还用问吗？” 周煜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肯定是海边啊，森林里又热又潮，去了喂蚊子吗？”
“说的也是。” 听见方圆嘟囔一声，孟哲抓了抓头发，他手下那群小弟已经把报名表叠成飞机满教室飞了，话说这玩意不是明天要交吗？孟哲把它塞进书包最底层，弯腰抱起篮球说：“走，打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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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学校要组织游学？”
听见母亲的话，陈星点点头，把米饭咽下去说：“对，全市的高二学生都要参加。”
“你准备去哪儿啊？我听许扬说有两条路线呢，森林公园和……海边？”
陈星停下筷子，等自家妈妈接着往下说：“你要多出去走走，别一天到晚待在家里，游学活动多好啊，妈妈全力支持。”
“我没有整天待在家里，” 陈星说：“而且我参加游学了。”
“去森林公园吗？”陈星妈妈深知儿子的秉性，“大夏天的，森林公园多热啊，而且许扬也要去森林公园吧，你每次参加户外活动就和他待在一起。”
陈星忍住笑，说：“许扬挺好的啊。”
“许扬是挺好的，我是说你要多和人交往，”陈星妈妈又开始了碎碎念：“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街坊邻居谁不认识我啊，想当年我可是街区一枝花……”
“想当年你妈第一次自己回家，跑丢了都不知道，”陈星爸爸在一旁笑着补充道：“在我家吃晚饭才被你外公外婆接回去，从此扬名整个街区。”
“去去去，我跟儿子说话呢，”陈星妈妈新做了美甲，在光线下亮闪闪的，她说：“儿子你去海边转转呗，主要去散散心。”
“嗯，”陈星点点头，“我也觉得去海边游学挺好的。”
“你不想游泳就不游呗，咱们都好久没去海边啦，你就当去帮妈妈拍几张照片。”
“好，”陈星说：“我报的就是海滨路线。”
“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你要是不想去妈妈也不逼你。”
“我知道，”陈星放下筷子，“我说，我去的就是海边。”
“是，我知道森林公园也不错，但是……” 陈星妈妈顿了顿，转头看向陈星：“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吃饱了，”陈星端着碗站起来，说：“而且我下周要去吃海鲜。”
陈星妈妈目送自己儿子把碗放到厨房后回到自己房间，她转头看向陈星爸爸，说：“咱家儿子说他要去海边。”
“对，今天的蘑菇炒肉好吃。”陈星爸爸抬起头，说：“怎么了吗？”
“你儿子自从小时候在游泳池呛过水后，可是连湿地公园都再没去过。”
“湿地公园是湿地公园，海边是海边，咱家又不临海，你怎么知道他不去，再说，说不定他自己想通了呢。”
“我还是觉得不对，”陈星妈妈抿了抿嘴说。
“别瞎想了，”陈星爸爸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小星又不像你，初中就能装作迷路，跑到暗恋的学长家吃饭。”
“谁暗恋你了？”陈星妈妈哼了一声，说：“得了便宜还买乖。”
“是是是街区一枝花，”陈星爸爸笑着说：“吃完饭出去散散步，今天不是很热。”
“好，”陈星妈妈喝了一口汤，说：“我等会儿要吃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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